清清到底是專業(yè)的鑒定出身,從前,為了做上這一行,她愣是從最底層的打雜做起,因而這一概事宜,對她來說小菜一碟。諸如拆包、打孔、排類、除塵、掛畫,她都是信手拈來,且處理的仔仔細細,很是有條理。
忙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清清便已經(jīng)將這些顧城武派下的細瑣活給提前做完了。這個時候,她也沒顧得上喘口氣,不過抓緊時間進入每一層的儲列室,尋找著傳聞中,已經(jīng)被顧氏集團重新收入囊中的那幅達芬奇所創(chuàng)作的《救世祖》。
當(dāng)年,她的父親蘇景庵,就是因為替當(dāng)時的顧氏集團總裁,也便是顧城武的父親顧枕書,鑒定這副畫,才會引發(fā)出這一系列的風(fēng)波。
甚至最后身敗名裂,在獄中含冤自殺,整個蘇家家破人亡……這一切都是清清不愿回想的過去。
清清從來都不相信,她的父親會是一個毫無職業(yè)道德的騙子!更不會相信,父親竟會與黑市上的人聯(lián)手,將假畫鑒定成真畫!這樣卑劣的行徑,絕不是父親所為,她相信,她的父親蘇景庵絕對是清白的!
解鈴還須系鈴人,清清心下自有一桿稱,她要證明父親的清白,第一步就必須要找到這副畫的真身所在。這么多年了,她好不容易才打探到了畫,如今又被顧氏旗下的投資公司收入囊中,那么她必然要抓住這一次的機會,打探一個虛實。
清清的雙目從一副又一副的精致畫作中掃視而過,她的面色越來越沉,越來越緊繃。乃至于當(dāng)目光落到最后一幅角落里的花鳥畫的時候,她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失落。
難道弗蘭克給她的消息有誤?這畫并不在顧家么?
清清有些恍惚,將角落的畫下意識的掛到了它該有的位置上。待得出了陳列室,她只覺得,腳下實在是沉重。樓道上并沒有開燈,灰沉沉的,比外面暗多了。只有靠窗口的地方,還有些許淡色的亮光,漠冷冷的落在她的臉上。
清清就這樣倚著冰冷的墻壁,手托著額頭,一動也不動的坐在臺階上。
她真的太累太累了,自從被邵繼愈背叛以后,簡直身心俱疲!唯一能支撐她繼續(xù)走下去的,便是尋找這副與父親關(guān)系重大的畫??墒侨缃?,看起來似乎連這唯一的線索和希望都斷了,接下來她該何去何從?
清清覺得難受極了,她凝視著黑漆漆的腳下,那是無邊的深淵。心里頭好輕好空,似乎什么都湮滅了一樣。疲倦的眼皮似乎也跟著這信念的崩塌一道蓋了下來,如果她會墮入腳下這個無盡的黑色深淵,是不是就可以解脫了?
她莫名的想著,卻到底是再也站不起身來了。
………………..
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在碩大的院子里停了下來。
陳來殷勤的搬來了凈鞋器,顧城武一如既往的清了清鞋底,這才進了屋內(nèi)。
外頭天色早已經(jīng)暗了下來,他瞥了眼屋內(nèi),那幾盞蒂凡尼吊燈的下頭,并沒有那個搖晃不停的惹人嫌的腦袋。
芝姐上前接過顧城武手里的灰色外套,似不經(jīng)意提了句:“清清現(xiàn)在還在后邊小樓里忙著呢,都這會了,還沒見她人影,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出來喝上一口熱水。這感冒也沒好全,也不知道她吃不吃得消呢?!?p> 陳來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眼顧城武,旋即與芝姐對視了一番,無奈的搖了搖頭。
顧城武并沒有如往常那般調(diào)侃芝姐這番話,反倒眉頭略略皺起,一時有些愣住了。
這個蠢女人,看來還真是不頂用,果然這點事情就把她給難住了吧。
不過都這個點了……
顧城武回身望了眼窗外的天色,今天倒是比往常暗的早呢。
“吼,我還是去瞧一眼,那個女人看起來就不老實,保不齊還偷了我的藏品溜了呢。不親眼去看看,我可不放心我那些寶貝?!鳖櫝俏湔f完就徑自朝著后院的獨棟小樓走去。
陳來拔腿就要跟過去,被芝姐一把攔住了:“嗨,陳來,你怎么這么沒眼力勁呀?!?p> 陳來撇了撇嘴:“我是少爺?shù)母?,自然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p> “誒呀!我說你傻,你還真傻了。你看少爺是真不放心那些寶貝么?你想想,咱們少爺什么時候需要親自去清點那些物件了么?直接去書房看監(jiān)控不就得了!”芝姐在陳來耳邊壓低聲說道。
陳來一拍腦袋:“誒喲!芝姐,還好你提醒一聲,我倒是真沒往這一處想,那……”
芝姐甩了一記白眼:“那什么那,你就老老實實喝口水,在這里等著少爺吧。也叫少爺自個去看看,都把一好好的小姑娘,給折磨成什么樣了??蓱z的清清……今天可不是餓了一整天了,真是作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