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還債

　　華秋把游戲設(shè)備從腦袋上摘下，輕輕放到床邊，然后把右手手背上的用于維持身體基本消耗的營養(yǎng)管拔掉。

　　這游戲設(shè)備設(shè)計的極其精巧，類似頭戴式耳機，卻又與其有所不同。

　　當(dāng)穿戴者將設(shè)備放于頭頂，并按下開關(guān)，前后會延伸出類似玻璃的罩子：前面擋住鼻子，并進(jìn)行虹膜掃描，確認(rèn)身份才可進(jìn)入《世界》；后面延伸至脖頸，保護(hù)后腦。這種材質(zhì)極其輕薄，戴到頭上完全感覺不到任何重量，但又極其堅固，刀槍棍棒也難在其上留下擦痕。

　　這游戲設(shè)備，名叫“天月”。全世界獨此一件，別無山寨。

　　天月最重要的功能是可以為玩家提供持續(xù)不斷的能量，即保持人體最低消耗，可以不用下線補充食物。

　　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對于現(xiàn)實中的華秋來說如此，但對于進(jìn)入《世界》的華秋來說并非如此。

　　《世界》開服49天，華秋是在開服第9天才創(chuàng)建角色進(jìn)入游戲，后又因那強制任務(wù)耽擱了40天，也就是說實際上華秋比別人的進(jìn)度晚了一個多月。如果不是因為天月逆天的功能，華秋估計早已變成腐爛的尸體。也從側(cè)面可以看出，營養(yǎng)液最多可以維持40天。就像如今，必須下線增加營養(yǎng)液！

　　華秋為天月填滿營養(yǎng)液，環(huán)顧出租屋四周，房間有些昏暗，除了床上自己躺的那一部分，其他地方全是灰塵，站起身拉開窗簾，上午十點的陽光蓬勃有力，房間一下亮堂起來。

　　看著桌上已然發(fā)霉的饅頭，華秋無奈的搖搖頭。隨后站在穿衣鏡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礻果露在外的皮膚因缺少太陽光的滋潤而變得蒼白；因長時間未洗澡，皮膚表層蒙了一層厚厚的油脂；頭發(fā)雖然長長了，但怎么看怎么像雞窩，像鳥巢，像一團(tuán)打了結(jié)的毛線球。

　　低頭伸出雙手，左右翻轉(zhuǎn)，對著鏡子做了一個僵尸跳，嗯，這指甲的長度絕對可以去當(dāng)僵尸了！

　　實在忍不了，于是決定先大掃除，然后舒舒服服的泡個熱水澡，再去吃頓大餐好好犒勞犒勞自己。

　　華秋穿著遠(yuǎn)看像Adidas，近看是dasabi的山寨運動套裝，腳踩一雙百年親民品牌雙雙運動鞋，一身行頭絕不超過50塊。就這樣大搖大擺地頂著花了10塊錢新理的圓寸發(fā)型，走進(jìn)了尼空龍大餐廳。

　　“先生，請問您找哪位？”

　　“我找飯?！?p>　　“先生，有預(yù)定嗎？”

　　“餓了就吃。”

　　“先生，請問您幾位就餐？”

　　“就一個?！?p>　　“先生，這邊請?！庇e小姐并未因華秋的穿著而為難華秋，而是不失禮貌的帶著華秋入座，隨后把華秋交給了后來跟上的服務(wù)生。

　　“一份菲力，我要一面生一面5分，一份蔬菜沙拉。對了，你們主廚還是大光頭埃里克吧？”華秋不待服務(wù)生說話，直接說道。

　　“我們主廚還是埃里克先生，請問先生您需要紅酒嗎？”服務(wù)生反應(yīng)很快，趕忙答道。

　　“哦，不用了，我不喜歡喝紅酒?！比A秋頓了頓接著說道：“東西快點上，再拿雙筷子，你們的餐具不用給我上?！?p>　　“好的先生，請您稍等?！?p>　　華秋看著服務(wù)生離去，開始打量四周。

　　“一年多了，這里一點沒變。一樣的裝修風(fēng)格，一樣的零零散散的低聲交談的顧客，一樣的燈光，一樣的音樂風(fēng)格。可是外間事早已物是人非。”華秋感慨著，從兜里掏出了瓶小二，擰開蓋子，猛灌了一口。

　　“咳咳！”好久沒喝酒的華秋被嗆住了。

　　“秋！在哪呢？在哪呢？秋！哈哈，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哈哈！”從后廚方向傳來興奮地喊聲，在這相對安靜的尼空龍大餐廳顯得格外清晰。

　　華秋聽到這久違的聲音，笑了起來：“埃里克，這里！”

　　“今天主廚怎么了？這么大聲喧嘩不怕被老板罵嗎？”

　　“咱們主廚是餐廳的大股東，你會自己罵自己嗎？”

　　“噓，主廚來了?！?p>　　在華秋身旁不遠(yuǎn)的兩個服務(wù)生竊竊私語。

　　華秋看著迎面而來一路小跑的久違的朋友，邁步迎了上去，雙手相握，順勢來了個熊抱。

　　埃里克是華秋的同學(xué)，因為其父工作上的關(guān)系埃里克在華夏上過3年高中，做了華秋的同班同學(xué)。

　　對于第一次來華夏只會簡單中文“你好！再見！”的埃里克，課堂上所講的內(nèi)容完全聽不懂，一臉懵逼。但埃里克性格爽朗，見人就笑，雖然聽不懂你在說什么，但總是一副樂觀高興的樣子，也蠻討大家喜歡。再加上法國的教育與華夏的教育完全不同，最后不出意外的，埃里克光榮的成為班級里的后進(jìn)份子，于是班主任決定讓華秋幫助這位新同學(xué)。

　　三年的時間兩人成了形影不離的好朋友，埃里克的中文水平直線上升，成績依舊慘不忍睹。高考結(jié)束，埃里克被他老爸遣送回國，去了法國的“新西方”學(xué)烹飪，直到學(xué)成又回到華夏，開了這家尼空龍大餐廳。

　　“秋！你終于回來了！我一看菜單就知道你來了！別人可從來沒有這樣點牛排的！”埃里克一邊興奮地說道，一邊用大手猛拍華秋后背，以埃里克1米9的大個，110公斤的體重，華秋的小身板當(dāng)然受不了幾下。

　　“咳咳，媽的，埃里克，你他娘的輕點！”華秋抱怨道。

　　話音剛落，周圍人投來詫異的目光。

　　“哈哈，這不高興嘛！”埃里克大嘴一咧哈哈大笑，接著又說道：“秋，看你的樣子似乎不太順利？”

　　“最困難的時期已經(jīng)過去了，整體上還算好吧?！比A秋聳了聳肩，坐回座位上說道。

　　“秋，當(dāng)時你得了世界冠軍已經(jīng)證明了自己，可為什么還要把全部的獎金去買那個什么天月，真的值得嗎？”埃里克見華秋的模樣，斷定華秋過得并不好，又想起了當(dāng)初華秋做的決定，不解地問道。

　　“這里是95萬，先還你一部分，剩下的過段時間再給你。”華秋望著埃里克笑了笑，然后從兜里掏出銀行卡，放到了埃里克面前。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埃里克激動的站了起來，連忙擺手對華秋說道：“秋，我不是讓你還錢的意思！那點錢可比不上我們的友誼！”

　　“埃里克，你先坐下，我知道你不是那意思。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我只是沒想到，會拖這么久。中間發(fā)生太多事了，我年初才回國?！比A秋看著埃里克激動的樣子心里一陣暖流涌過，笑著安撫道。

　　“到底怎么回事？我給你打電話打不通，我一直以為你在國外游玩?，F(xiàn)在看來不像啊！”埃里克問道。

　　“這些事三言兩語說不清，等有時間了再和你細(xì)說吧。不過最好的結(jié)果是我回來了。我這次來一是要見見你，我們好久沒見了，二就是要先還你一部分錢。還有你說的天月，那是對職業(yè)玩家們最高榮譽的見證，就像你被米其林認(rèn)可一樣，這可比我那冠軍的獎杯與獎金要重要的多。畢竟只有冠軍才有資格買。埃里克，你不是職業(yè)玩家，你不會懂天月這劃時代的意義的。”華秋認(rèn)真解釋道。

　　“秋，你還是那套說詞。不過，這錢不著急的，你先拿回去吧?！卑＠锟藫u搖頭，把桌上的卡又推回華秋面前。

　　“你呀，越來越像華夏人了，放心吧，我還留著5萬，餓不死的。就算吃不了飯，我就來這里給你打工?！比A秋又把卡推了回去。

　　一個堅決要給，一個堅決不要。二人把桌上的卡就這么來來回回地推了好幾次，直到……

　　“啪！”桌上的玻璃杯被埃里克的手臂蹭到，掉到了地上摔成碎片。

　　“碎碎平安，歲歲平安！”埃里克見狀，口中念念有詞。

　　“哈哈，埃里克快收起來吧，不然一會桌上就沒東西了。快點給我做飯去！”華秋見埃里克神神叨叨的反應(yīng)哈哈大笑道。

　　“我說是誰呢，這么沒素質(zhì)的大聲講話，原來是你啊，這就見怪不怪了?！?p>　　突然傳來這么一句話，華秋略顯尷尬，尋聲望去，在餐廳門口處有兩人，一男一女，女的身著黑色職業(yè)裝，襯托著身材前凸后翹，盤著頭發(fā)，她的手挽著一位西裝筆挺的男士的胳膊，聲音正是從這女人口中發(fā)出。

　　定睛一看，額。。。前熟人。

　　“徐青你來了，我們好久沒見了，有些激動所以聲音大了點。二位點餐還是老樣子嗎？”埃里克回頭看到了倆人，開口解圍道。

　　叫徐青的女人并未接埃里克的話，上下打量了一番華秋接著說道：“好好的大學(xué)不上，非要輟學(xué)去當(dāng)什么狗屁職業(yè)玩家，最后成了這副模樣，你不覺得臉紅嗎？”

　　華秋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徐青，愣了一會對著對方笑了笑說道：“關(guān)你屁事？”

　　“你！哼！真是爛泥扶不上墻！”徐青被四字真言懟的氣結(jié)，拉著西裝男準(zhǔn)備往二樓走去，這時西裝男開口：“這位兄弟，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華秋看了看西裝男，斬釘截鐵地說道：“沒見過！”

　　“他就一個打游戲的，你怎么可能見過。我們吃我們的飯去?！毙烨嗬餮b男頭也不回的朝二樓走去。

　　“唉，何苦呢？”埃里克看了看華秋，看了看徐青的背影，搖了搖頭向后廚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