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幾時(shí)見我使過雙劍？”方素仁說道：“我當(dāng)年到了大漠，因受你父親賞識(shí)，作了教頭，將這復(fù)雜雙手劍法化為單手，為得是讓安達(dá)們能快學(xué)快會(huì)罷了?！?p> 聽了這話，潘可久不禁細(xì)細(xì)打量了這少年幾眼，但卻又聽方素仁說道：“正二十年前，我?guī)煾笣u不再理會(huì)江湖事，整日便在山中閑游并飲酒作樂。乘興而出，醉臥山林一兩日是常事，便是酩酊大醉而歸，見我苦練武功，亦不忘奚落一番，笑問練功有何用？”
“哦？”潘可久道：“這出世的風(fēng)骨也難得?！?p> “當(dāng)日我以為師父只是嫌我愚鈍，于功夫上沒有什么長進(jìn)，因此才責(zé)備我?！狈剿厝蕬浀溃骸暗髞韼煾妇共辉賳栁夜Ψ蛑?，只與我談?wù)撔﹤惓５览怼！?p> “這首詩呢？”潘可久問道。
“這首詩便是師父在那時(shí)作的?！狈剿厝收f道：“應(yīng)是五月初，師父將這首詩交予我，說與青陽門所藏典籍及秘寶有關(guān)。我想多問，可師父更不多言。哪知兩天過后，師父一句話也不留，便離師門而遠(yuǎn)去?！?p> “他沒有提過要去什么地方？”潘可久又問道。
“說過?！狈剿厝收f道：“師父他曾說過此生未曾去過大漠，而心向往之?！?p> “所以方兄你便追隨師父而去？”
“想來慚愧，我哪里能追隨得了他老人家。”方素仁嘆道：“只是當(dāng)初師父一走，留我一人在這里，心中驚恐萬分。第一不知師父去哪了，焦急無措，第二生怕他出什么意外，第三因師父不在，一切我都做不了主，只怕生出什么事端。我猶豫一日，想著師父曾說過對(duì)大漠有意，當(dāng)下一橫心，竟一口氣追到了漠北，探查他老人家下落去了。”
“結(jié)果便在大漠待了二十年？”潘可久問道。
“我本意并非要在大漠待如此之久?！狈剿厝士戳搜奂?，說道：“本想能找到師父，再聽他安排。可到了那里，卻是另外一個(gè)世界。其間歷盡艱辛，不足為道。只是后來被蒙人收留，因有一身功夫，便作了他們教頭。因連年戰(zhàn)禍，不得回返，才等到今日戰(zhàn)事停歇，得以再回到中原，沒想到卻是物是人非?！?p> “那方兄如何能想到來找我呢？”潘可久認(rèn)真問道。
“潘大俠的名聲在我們大漠也是如雷貫耳。”吉雅搶先答道：“大家都知道你的名號(hào)，你幫了汗王救回了心上人，因此汗賜你叫作‘南方的雄鷹’，被大家爭(zhēng)相傳誦?！?p> “??！那是另一個(gè)故事。。。”潘可久被少年如此真摯夸獎(jiǎng)，一時(shí)間竟有點(diǎn)不好意思。
“我得知中原竟有潘大俠這般的俠義之士，便托人與你聯(lián)系?！狈剿厝实溃骸皩⑽疫@事簡(jiǎn)要告知與你，煩請(qǐng)大俠幫忙，一來是找回門派武功典籍，為正派武林盡一點(diǎn)力，二來也算是為我二十年尋師落下最后一筆，此后再無牽掛。只是因這些私事打擾到你，我本是十分愧疚，沒想到潘大俠如此給面子，真是受寵若驚！”
“方兄！且不說你是咱們江湖故人。”潘可久說道：“就是你請(qǐng)來帶話的這幾位大人，哪一個(gè)面子不夠大？我潘可久想不給面子也難??！”說完他兀自哈哈大笑起來。
方素仁陪笑道：“此事是我半生掛念所在，也盡了全力，也望潘大俠盡力相助?！?p> “師父，你看！”吉雅大聲叫喊道：“前面便有座宅院，是不是已經(jīng)到了？”
方素仁這才抬頭看去，一眼望過，那山路階梯都與二十年前別無二樣，不禁心下蕩漾。再往前幾步，看那一座庭院宅邸，座落在翠崖之下，清泉之上，瓦色未變，苔痕依舊，正是自己曾待過十年的青陽門大宅。只是門上那大匾換了名稱，上書“來去庭”三個(gè)大字。
方素仁一陣心悸，上前伸手敲了兩下門，卻被潘可久上前攔住。
“怎的？咱不是要進(jìn)里面查看嗎？”方素仁不知他是何意。
“查看是沒錯(cuò)?！迸丝删梦⑿Φ溃骸爸皇怯屑∈?，還未與方兄談清楚?！?p> “請(qǐng)講！”
“方兄是爽快人，那我便直說了。”潘可久伸出右手兩個(gè)指頭捻動(dòng)，笑道：“如找到貴派秘寶，咱們?cè)撛趺此?？?p> 方素仁沒想到他如此直接，只好說道：“我自大漠而來，因是辦私事，隨身帶了幾百兩紋銀，事成之后，悉數(shù)奉上?！?p> 潘可久呵呵兩聲，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咱找這的寶藏之中，是什么有趣的玩意兒？”
方素仁心中愣了一愣，暗自尋思琢磨一番，說道：“潘大俠肯為我解決這事，理當(dāng)重謝。此次尋寶，最要緊的是我們青陽門的秘籍，這些功夫在別人看來雖是微末，也不足掛齒，但卻是一門之根基，定不能交與足下。不過隨秘籍埋藏的，還有一份稀世珍寶，待尋到之時(shí)，可從中挑名貴之物贈(zèng)予潘大俠，以表感謝?！?p> “好好！”潘可久點(diǎn)頭道：“不過最好能定個(gè)數(shù)，免得以后作無謂爭(zhēng)論?！?p> 方素仁悶聲道：“依潘大俠之意，該怎么辦？”
潘可久撓一撓頭，掰著指頭說道：“實(shí)話說吧，因你們?cè)奖本扯鴣?，一路上想?dòng)你們的人不少。為替方兄辦這事，我前后盡力打點(diǎn)，推了幾處好事，又驚動(dòng)許多兄弟。我是好說話，只怕是得罪的人要照顧周全也不容易，我不要多了，只要那寶物十中之三，如何？”
方素仁頓了一頓，說道：“好?！?p> “痛快！”潘可久笑道：“方兄好打交道。”
說罷他轉(zhuǎn)身在庭門上叩了三聲，大聲道：“禪師！可以開門了！”
言罷，那門果然嘎吱作響，半邊被人從里面打開，只見一名灰衣老僧從中低頭而出，合十道：“潘施主來也。”
“上人有禮了！”潘可久上前行禮，道：“此番打擾，便是為了前日提起的青陽門之事，這不，人已經(jīng)來了?！闭f完他指了指方素仁師徒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