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堅也知道阿阇犁的脾氣,既然是阿阇犁決定了的事情,就沒有再扳回的余地。
阿阇犁在走到了廢墟的面前,隨后扭頭呼喊著,“你們兩個小娃過來?!?p> 易樂和李淵都面面相覷,不知道阿阇犁知道他們兩人究竟要干些什么,但還是老老實(shí)實(shí)的走了上去。
“你們倆幫我找一個東西?!卑㈥^犁的神情很平淡,似乎不是很著急。
她沉穩(wěn)的站在了一側(cè),就等著易樂和李淵。
但對于要尋找的東西,阿阇犁也沒有明示,易樂和李淵兩人就像是無頭蒼蠅般,只能在這面前的瓦礫中苦苦尋覓。
楊堅的肚子里滿是疑問,也不知道為什么阿阇犁會對二人的態(tài)度會如此這般,在他看來,阿阇犁是一位不怎么輕易近人的人。
固執(zhí),是她一輩子的寫照。
就算當(dāng)初寺廟被毀,僧侶遣散之時,他也是和獨(dú)孤去請求了七八次,才將阿阇犁接進(jìn)了府中。
在離易樂不遠(yuǎn)的地方,平整的雪面凸出來了一小塊,在陽關(guān)的照射下,有些反光,好像有什么東西被埋在下面似的。
他謹(jǐn)慎的挖開,正好看見一個橘紅色的東西出現(xiàn)在眼前。
“尼師,你是在找這個嗎?”易樂狐疑的問道。
阿阇犁在看到那熟悉的一抹橘紅之后,臉上的笑容逐漸晴朗了起來,她頗為欣慰的說道:“大難不死,也算是造化。小孩,你幫我把它捧出來?!?p> 易樂對于面前的事物感到了好奇,在這個寒冷的冬天,阿阇犁究竟是要找什么,不過看樣子還算有些眼熟。
等易樂把周圍的雪都輕輕刨開之后,一只差不多有手掌大小的烏龜出現(xiàn)在眼前,它正安詳?shù)呐吭诹搜┲小?p> 頭腳已經(jīng)沒有了蹤影,它沒有人的驚慌,反而有些享受四周被雪包裹的感覺。
背部的三條黑色紋路,與整體的橘紅相比起來,也算是醒目,像是用毛筆畫上去的。
“不會是死了吧?”這是易樂的第一反應(yīng)。
他小心的將烏龜捧了出來,仔細(xì)的查看了一番,發(fā)現(xiàn)這只烏龜?shù)乃闹皖^部的位置都有一層軟甲封閉著,像是將整個身體都縮進(jìn)了龜殼之中,從而抵御剛剛的災(zāi)難。
易樂雙手捧著烏龜,走到了阿阇犁的面前。
阿阇犁滿意的點(diǎn)著頭,她一字一句地說道:“陪我青燈苦坐這么久,沒有被這厚重的雪所壓垮,也算是你的造化。小孩,是你找到了它,今日我智仙就將它贈予你?!?p> 易樂瞪大了眼睛,打量著手中的烏龜,暗忖道,“這個龜看起來干干巴巴,麻麻賴賴的,一點(diǎn)兒都不圓潤,一看就是沒有盤過?!?p> 易樂雖然對于這些小動物,沒有什么太大的興趣,但這好歹也是智仙尼師送給他的。
他深深的鞠了一躬,隨后感激的說道:“多謝尼師,我一定好好的對它?!?p> 說完易樂就將烏龜放進(jìn)了懷里。
他突然想到司馬懿不是也有一只烏龜嗎?好像叫做心猿意馬。
為何智仙尼師會送烏龜給他?
易樂越來越感覺到懷中的烏龜,有著深遠(yuǎn)的意義,不禁暗想道:“僅有一面之緣的智仙尼師為什么對自己這么好?僅僅是因為剛剛救了她一命嗎?”
李淵站在了一旁,對于突然的贈禮,他好像有些羨慕,但嘴上還是說著:“易郎君,恭喜恭喜!”
智仙尼師笑了起來,她取下掛在素服之下的念珠,意味深長的說道:“孩子,凡事不能急。此無患子一百零八顆,苦、樂、舍、好、惡、平,皆在其中。若是你心情煩悶的時候,持心而念,撥動一顆,定能靜氣?!?p> 易樂看了看那串已經(jīng)被盤得包漿的念珠,每顆足有無名指指頭大小,顆顆都有油浸的光澤。
比起自己剛剛收獲的干干巴巴的烏龜,這串念珠顯然是智仙尼師的心愛之物。
易樂頓時覺得面前的尼姑確實(shí)有些能耐,她一眼便看穿了李淵的心急。
成大事者,要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未必她看出了李淵日后要成就大事?”
細(xì)思極恐的易樂再次看了看智仙尼師,發(fā)覺那張清瘦的臉龐上堆砌著不為人知的笑容。
似笑非笑是最神秘的,她今日雖是第一次見外人,但便用烏龜和念珠相贈,想必也是看好這兩位后生。
“好了,你們快走吧,”智仙尼師將念珠交給李淵之后,便催促著幾人,“那羅延,清粥便可?!?p> 楊堅恭敬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后便招呼著高颎,李淵和易樂匆匆走出了這個神秘的小院。
放在易樂懷中的烏龜,似乎感受人體的溫暖,易樂甚至以為它從冬眠中蘇醒過來了。
他摸了摸放烏龜?shù)奈恢茫@可是他來到這個時代之后,又收獲的一件寶貝。
上一次是屠行老板送的羊排,已經(jīng)吞入了肚中,但這一次,可是能比人的歲數(shù)還長的烏龜。
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龜,易樂獲得了一個比自己命長的寶貝。
“等會兒和幼瑩商量商量,給它起一個名字!”易樂挑了挑眉。
“你,”楊堅停下了腳步,他指著易樂說道:“跟我來。”
還沉浸在喜悅中的易樂,被楊堅突然這么一喊,渾身打了一個激靈,他看了看李淵,再看了看自己的岳父,還是硬著頭皮跟楊堅走了上去。
大約走出十余步的距離,楊堅又停住了腳步。
他連看都沒看易樂一眼,低聲說道:“阿阇犁的東西一定要好好保存,若是出了任何問題,小心你的......”
還沒等楊堅把話說完,易樂瞬間感覺到自己懷里的烏龜有千斤之重。
“隨國公請放心,”易樂打著包票說道:“我一定好好善待它?!?p> “記住你剛剛說的話,”楊堅堅定的說道:“阿阇犁要你常來,你就一定要來,不能欺瞞阿阇犁?!?p> “小侄不敢?!?p> 易樂也覺得阿阇犁這個人高深莫測,若是常來聽聽她的佛法,說不定也能蕩滌自己的內(nèi)心。
楊堅聽到這里,才回頭看了看易樂,冷峻的目光像是要看透易樂的內(nèi)心。
“好!”這一聲拖得很長,他似乎在等待易樂的反應(yīng)。
易樂不卑不亢的筆直的站立著,雙眼與楊堅對視。
越是到這個時候,沉著冷靜就是最好的法寶。
楊堅足足看了易樂幾分鐘,這才說道:“你先下去?!?p> “小侄這就告退?!币讟吩俅尉瞎?,便揣著他的烏龜,去找高幼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