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忠奸不并行,佞臣惹怒眾英雄。
謀權(quán)篡位人不齒,史冊昭然留罵名。
卻說朱溫降唐以后,南征北戰(zhàn),東討西殺,與李克用一起,終于平定了黃巢之亂。百姓們原以為可以坐享太平了,誰知唐僖宗歸天,昭帝繼位,朱溫卻不把這個小皇帝放在眼里,天長日久,卻動了做皇帝的心,硬是逼著唐昭帝禪讓帝位,昭帝奈何不了軍權(quán)在握的草頭王,只得把江山交給朱溫,自己被朱溫封了個“濟陰王”了事。延綿300多年的唐朝社稷,就這樣被朱溫奪到了手,定國號為大梁,改年號為天平,并大赦天下。
朱溫此舉,惹怒天下英雄,晉王李克用首先起兵討伐。河北一帶,正是朱溫的天下,群雄逐鹿中原,戰(zhàn)火又一次燃起。幾次交手,各有勝負,難見高低。群雄看到朱溫都能做皇帝,紛紛效仿,自立為主。前后出現(xiàn)了吳、楚、吳越、荊南、前蜀、南漢等十個割據(jù)政權(quán)。九州大地又一次陷入了群雄割據(jù)的戰(zhàn)爭深淵。
自朱溫稱帝后,李克用幾年來多次起兵討伐,都沒有多大成效,反而損兵折將,被朱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那朱溫驍勇善戰(zhàn),詭計多端,在軍事上李克用顯然不是他的對手,手下人多次勸李克用自立為主,與朱溫分庭抗禮,但都被他拒絕了。
這天,李克用召集屬下在議事廳議事,開誠布公地說道:“自朱溫踐阼以來,本王多次討伐,都不得大勝,一些藩鎮(zhèn)看我復(fù)唐無望,都紛紛向偽梁稱臣。如此下去,這大唐江山真的快要易主了!諸位將軍可有什么妙法?但說無妨?!?p> 一陣冷場后,周德威站起來道:“回稟大王,在下倒有一計,說出來供大王斟酌?!崩羁擞檬疽馑f下去,周德威繼續(xù)道:“燕主劉仁恭,雖然被朱三封為河北都統(tǒng),暫時依附偽梁,但此人野心頗大,早想自立為主,登基稱帝,不如派人前去,慫恿他自立為王。若如此朱三肯定不能容忍,定要出兵討伐,那時,我可與劉仁恭聯(lián)手,使朱三腹背受敵,消滅此賊。”
李克用聽罷,連聲叫好,說道:“果然妙計,就怕劉仁恭不肯中計。”
“父王,周老將軍所言也有不妥只處,能容孩兒說幾句嗎?”眾人循聲望去,是李嗣源在說話。他自認李克用為義父后,一直跟隨左右。平時議事時,他只是認真地聽,從未發(fā)過言。今日聽周德威一番言語,甚覺得不妥,所以才插話。
“哦,今天是議事,我兒有話直說。”
“父王,周老將軍此計固然不錯,但也有不妥之處,那劉仁恭為何敢有自立之心,還不是憑幽州兵多糧足,地勢險要,有三十多萬兵馬!一旦幫他稱帝,滅了朱梁,燕趙之地,必為劉仁恭所得。那樣以來,父王不僅多了個強敵,還為復(fù)興唐室埋下禍患。豈不是養(yǎng)虎為患嗎?”李嗣源不緊不慢地說,李存勖也符合道:“是呀父王,嗣源的話有理,萬一出現(xiàn)尾大難掉的局面,豈不是與父王復(fù)興唐室的愿望相違背嗎?”
李克用猶豫起來,抬頭看著周德威,周德威轉(zhuǎn)身對嗣源、存勖說道:“二位殿下不必憂慮,劉仁恭不過一貪圖虛名的小人,難成大器,兩相權(quán)衡,朱梁才是大王的勁敵?!?p> 李嗣源據(jù)理力爭道:“大王起兵以來,一直奉復(fù)興唐室為任,才號召各藩鎮(zhèn)起兵相隨。如今先皇尸骨未寒,大王卻慫恿他人稱帝,豈不讓天下人所恥笑?”
周德威冷笑一聲說道:“殿下所言極是,豈不聞《孫子兵法》所言‘兵者,詭道也’。殿下以為大王真要助劉仁恭稱帝不成?不過是一計,若劉仁恭肯中計,兩虎相爭,我等坐收漁人之利。”
“末將自然知道是計,萬一那老兒不肯中招,反遭其恥笑……”
“好了,二位就不要爭了,那依孩兒說該如何是好?”李克用打斷他們的爭論問道。李嗣源趨步上前道:“孩兒以為河北各藩鎮(zhèn),迫于朱溫的淫威,違心向朱梁稱臣,并非出于真心。父可王派一員將領(lǐng),進軍河北,當(dāng)剿則剿,該撫則撫,平定河北后,朱梁會銳氣大減,再趁機出兵河南,呈包抄之勢,天下何愁不定。”
“哈哈哈,原以為我兒只是一員虎將,卻沒料到還學(xué)會了用謀,說的好呀,來來來,我兒坐下說。”李克用高興地說著,起身把李嗣源拉到身邊坐下,繼續(xù)說道:“都知我兒名喚‘李橫沖’,所帶隊伍叫‘橫沖都’,卻原來還有如此之見識,好呀。這個法子很好,只是誰能擔(dān)此大任呢?”
“父王若相信孩兒,孩兒愿帶兵前往河北。”
“哦,你來說說,將如何去打?”
李嗣源站起身說道:“河北藩鎮(zhèn),柏鄉(xiāng)之?dāng)匙顬閮春?,守將朱友文正是朱溫的侄子。俗話說擒賊擒王,孩兒欲攻打柏鄉(xiāng)。那鎮(zhèn)州、定州、趙州、邢州等鎮(zhèn)的節(jié)度使,都是我大唐所封,向朱溫稱臣,也是迫于無奈,孩兒若收復(fù)了柏鄉(xiāng),他們定會望風(fēng)歸順,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
周德威不以為然地說:“殿下的話,在下不敢茍同。若不能收復(fù)柏鄉(xiāng),孤軍深入,四面受敵,豈不全軍覆沒?”
李嗣源向前跨一步,擲地有聲地說:“嗣源愿立軍令狀,若不能收復(fù)柏鄉(xiāng),嗣源甘愿受罰。”
“軍中無戲言,我兒可要考慮清楚,這可不是兒戲?!崩羁擞脟烂C地說。
“軍國大事,孩兒不敢戲言?!?p> “好,書記官,拿軍令狀來?!?p> 李嗣源認李克用做義父已經(jīng)快五年了,大小也經(jīng)歷了上百次的戰(zhàn)斗,立下許多戰(zhàn)功。仗著他精湛的騎射功夫,上了戰(zhàn)場橫沖直撞,如入無人之境,因此,落下個‘李橫沖’的美名。李克用為了籠絡(luò)李嗣源,前年,將自己的內(nèi)侄女曹小姐,配給李嗣源為妻。義父指婚,他不敢拒絕,其實他心里根本不喜歡這個女子,李嗣源英武神勇,風(fēng)流倜儻,品貌俱佳。而曹氏卻眼吊嘴突,皮膚暗黃,毫無姿色可言,哪有半點般配?盡管李嗣源十分不滿,但表面上還裝做挺恩愛。去年他們育有一女,幸虧長得不像曹氏。
書記官拿來軍令狀,放在李嗣源面前,李存勖悄悄地對他說:“嗣源,你知道,父王治軍嚴格,千萬不要讓他老人家失望呀?!崩钏迷葱πφf道:“放心吧大哥,‘不成功,便成仁’,嗣源不會讓父王失望的。”說完。李嗣源毫不猶疑地在軍令狀上簽了名字。
深秋,山西通往河北的大道上,李嗣源帶領(lǐng)人馬在急速地行軍。這哨人馬,都是李嗣源幾年來帶出來的精兵悍將,諢號“橫沖都?!边@些官兵,聽說要到河北打仗,非常高興,這是因為當(dāng)時的河北一帶土地肥沃,物產(chǎn)豐富,說不定還能發(fā)點財。
鎮(zhèn)州(今河北正定、平山、靈壽一帶)太守王處直,本是唐室所封,此人為官以來,與民無犯,官聲很好。朱溫稱帝后,他為了避免把戰(zhàn)火燒到鎮(zhèn)州,只得違心向朱溫稱臣,朱溫仍讓他做了鎮(zhèn)州太守。
李嗣源的“橫沖都”只兩天的急行軍,就到了鎮(zhèn)州地界。李嗣源勒住馬韁,對緊跟身邊的安重晦說道:“軍師,馬上就要進入鎮(zhèn)州。就按軍師所言,對王處直先禮后兵,關(guān)于借道一事,軍師有把握嗎?”
“殿下,那王處直畢竟是皇上的舊臣,世受皇恩,表面上對朱溫稱臣,其實他根本不愿奉朱三為天子,只消寫封書信,他自然借道于我,請殿下放心?!?p> “好,傳令下去,就在此地安營扎寨,埋鍋造飯,敢有騷擾百姓者,立斬不饒?!崩钏迷磳⒘罴慌c傳令兵。
在晉軍中,李嗣源治軍最為嚴格,軍規(guī)相當(dāng)苛刻,但他又愛兵如子,仗義疏財,獎罰得當(dāng),與大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軍士們很敬仰這個年輕的統(tǒng)帥,也都愿意為他賣命。這一點李克用也大加贊嘆,嘗對左右道:“我有嗣源,若人多一臂?!?p> 軍士們秩序井然地扎起營寨,埋鍋造飯。不消片刻,營帳就搭建完畢,李嗣源與安重晦來到大帳,要來筆墨紙硯,安重晦伏案疾書,只一會兒,就書就了一封給王處直的書信。
“殿下,請您過目?!崩钏迷纯戳艘槐椋吲d地說道:“軍師真是妙筆生花呀。有理有節(jié),不卑不亢,那王處直看后敢不借道于我嗎?你立刻派人把書信送與鎮(zhèn)州,最晚明天此時討得他的回音?!卑仓鼗薮饝?yīng)一聲向帳外走去。
安重晦是應(yīng)州人,其父安福遷是李克用手下一員大將,以驍勇著稱,在與朱溫爭奪山東鄆州時,戰(zhàn)死在城下。為表彰安福遷的忠勇,安重晦十六歲時,李克用就給他補了中門使的軍職。隨軍征討多年。后來,李克用發(fā)現(xiàn)安重晦不僅騎射猶佳,熟知兵法韜略,對天文地理也頗有研究。就把他安置到李嗣源的“橫沖都”里,授了個給事中的官銜,一來為了給李嗣源參謀軍事,二來也對這個收養(yǎng)的兒子起個監(jiān)視作用,雖然沒有給他監(jiān)軍的名分,實際上也類似監(jiān)軍。誰知二人不僅年齡相仿,而且脾氣很是相投,稟性相宜,私下里成了無話不談的莫逆之交,但表面上卻各司其職,尊卑有序。
卻說王處直,兩天前就得到消息,說李嗣源的“橫沖都”要往河北發(fā)兵。他知道,鎮(zhèn)州是必經(jīng)之路,是放晉軍進入河北?還是馳報朱溫,派兵堵截?他拿不定主意,屬下官員紛紛勸他,火速派人到汴州請朱溫發(fā)兵,不讓晉軍進入河北。然而王處直卻另有所思,他畢竟是大唐的官吏,皇上的舊臣。于是,他召集了所有將領(lǐng)、佐領(lǐng)商議此事,可這些人只是紛紛搖頭,無以作答,王處直無奈地看著他的屬下,嘆著氣道:“嗨,你們也是大唐封的官,到了此時,竟無話可說,令人寒心。李克用雖是沙陀人,對我大唐還是忠心耿耿,如今又為復(fù)興唐室用兵,我等都食過大唐奉祿,真的甘心永向偽梁俯首稱臣嗎?依我看,復(fù)興大唐,此天賜良機也,此時不為,更待何時?我鎮(zhèn)州不僅借道給晉軍,還要派兵協(xié)助。一不做,二不休,要做就徹底干脆,沒有兩全?!?p> 這些官員們聽了王處直的話,立刻像炸了鍋一般,有反對的,有支持的,莫衷一是。
這時,大堂外跑來一小校,對王處直說:“大人,晉軍信使到,大人是否要見?”王處直不假思索地說:“打開中門,快快請進來?!?p> 李嗣源派來的信使上了大堂,對王處直揖首一拜,言道:“大人,晉軍騎將李嗣源委派小人送來書信,請大人過目,并要小人討得回信交差?!?p> 信使拿出書信,交給王處直,王處直打開信函,只見信上寫道:“王大人閣下:
“自偽梁踐祚以來,國破家亡,生民涂炭。圣上屈居荒郊,百姓陷于水火,此我大唐之辱也。我等世受皇恩,怎可棄朝廷于不顧,而獨享太平?此非人臣之禮也。柏鄉(xiāng)守敵朱友文,縱兵行惡,肆虐一方。嗣源謹奉晉王之命,興兵討伐。特向?qū)④娊璩哂嘀?,容大軍通過。不敢擾將軍統(tǒng)轄之民。
“聞將軍為保一方百姓,免蹈戰(zhàn)火,違心事梁。此中曲直,晉王甚明,晉王曾言:不奪將軍愛民之志,仍可稱臣偽梁,待平定亂賊后,共迎吾皇還朝,此將軍之功也?!?p> 王處直看完書信,頗有感觸地說:“知我者晉王也,誰說無兩全之策,這豈不正是兩全?傳我的話,沿途軍民,讓開大路,恭送李將軍過境。”轉(zhuǎn)身又對信使說道:“請轉(zhuǎn)告李將軍殿下,處直不便迎接將軍,請將軍一路走好,預(yù)祝將軍旗開得勝,馬到成功?!毙攀孤牭酵跆幹钡拇饛?fù),又討了回信,滿意地走了。
李嗣源聞報,忙率領(lǐng)大軍,日夜兼程,第二天拂曉便趕到柏鄉(xiāng),將柏鄉(xiāng)城圍個水泄不通。那柏鄉(xiāng)城經(jīng)朱溫多年經(jīng)營,城墻甚是堅固,護城河又寬又深,幾次強攻,都未有突破城池。朱友文自知不是李嗣源的對手,只是緊閉城門,死活不出城交戰(zhàn),任晉軍怎樣罵陣。李嗣源很是無奈,準備要親自到城下挑戰(zhàn),安重晦見朱友文不肯出城,料定是在等待援軍,忙勸慰道:“殿下,朱友文不出城,定是等待援軍,重晦估計,援軍不出一兩日即到。若是那樣,我軍就會腹背受敵。我們不妨?xí)呵彝巳?,把人馬埋伏在邢州以北,以逸待勞,先打掉他的援軍,然后回師北上,再取柏鄉(xiāng),朱友文見我消滅了援軍,肯定不戰(zhàn)而潰?!崩钏迷此妓髌蹋X得他的話很有理,點著頭說:“就依軍師所言?!?p> 當(dāng)天夜里,晉軍悄然退去,沒有了去向。朱友文聽報后,大笑起來,說道:“沙陀小兒,還妄稱什么‘橫沖都’,定是怕我大梁援軍到來,逃了回去,不敢再來騷擾了。來人,給爺上酒,爺要痛飲幾杯?!?p> 果不出安重晦所料,第二天,李嗣源剛把人馬埋伏停當(dāng),前方探馬就傳來消息,說有一股梁軍,大概有五千人馬,已經(jīng)過了邯鄲,正向邢州行進。李嗣源接報后,臉上露出了笑容,對安重晦說道:“重晦兄弟真是神機妙算,料事如神呀,今天嗣源要殺個痛快。你就在帳中穩(wěn)坐,看我如何破敵。來人呀,拿我盔甲來?!?p> 安重晦忙制止道:“不可,梁軍雖然遠道而來,士氣正在高漲,還是先挫其銳氣,先派小股人馬騷擾幾次,然后再行廝殺?!?p> “軍師只知梁軍士氣,難道我軍士氣不佳?”
“我軍拼殺幾日,戰(zhàn)而未果,士氣正在低落,須想些法子鼓起士氣,依重晦看,還是先派小股出擊,以探虛實?!?p> “我二人與梁軍交戰(zhàn)無數(shù),對其軍力、戰(zhàn)法了如指掌,有何虛實可探,至于鼓舞士氣,到是當(dāng)務(wù)之急,容嗣源想想?!?p> 兩人正在說話,一傳令兵來報,說梁軍已到,并擺開了陣勢。李嗣源聞聽,立刻來了精神,也忘了穿盔甲,對安重晦說道:“走,我們一起觀陣?!?p> 李嗣源與安重晦一起來到陣前,看到梁軍軍容很是整齊,簇新的鎧甲閃閃發(fā)亮,像是金子鑄得一般,刺人眼目,攝人心魄。有些晉軍將士,被梁軍的陣勢所嚇倒,渾身戰(zhàn)栗,竟拿不起兵器來。李嗣源也沒有想到梁軍有如此的陣容。他冷靜地想了一下,覺得目下最當(dāng)緊的是鼓舞起將士們的士氣?他畢竟身經(jīng)百戰(zhàn),不僅方寸不亂,反而急中生智,瞬時之間,計上心來。他站在高處,哈哈大笑,對將士們高聲說道:“孩兒們,本將軍在晉陽時就聽人說過,梁軍的鎧甲是金子做的,起初本將軍還不相信,今日看來,確是如此,也合著我們發(fā)財,你們也看到了,今天咱就發(fā)發(fā)財,凡殺死敵軍者,鎧甲歸自己,帶回家去,把金子拆下?lián)Q錢使……”
將士們一聽鎧甲是金子做的,也不知真?zhèn)危⒖虤g呼起來,都想多弄幾套鎧甲帶回去換錢。一時間躍躍欲試,士氣大增。安重晦卻在一旁抿嘴偷笑,心想:虧你想得出來。
“好,孩兒們,聽我將令,給我殺呀——”
“殺呀——。”
安重晦正要叫李嗣源到高處觀戰(zhàn),也好指揮將士們,誰知李嗣源飛身上馬,身先士卒地向敵陣沖去。竟忘了自己未穿戴盔甲。于是他聲嘶力竭地喊著:“殿下,殿下——,”李嗣源卻頭也不回地說:“軍師安坐,待我剝幾身鎧甲回來?!?p> 安重晦無奈地搖著頭,急忙上馬,要到大帳里去取李嗣源的盔甲。他撥馬趕回大帳,找到盔甲,剛要出去,就看到十幾個將士抬著一個人進了大帳,一看竟是李嗣源。只見他身負重傷,血肉模糊。安重晦跺著腳說道:“哎呀呀,殿下,你怎么……”李嗣源吃力地睜開眼睛,望著安重晦,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軍……軍師,沒想到,梁軍這么不……不堪一擊,孩兒們把梁……梁軍打跑了。可……可惜,梁軍的鎧甲,不是金子做……做的……”李嗣源說完就暈了過去,臉上還掛著微笑。
“快,快傳隨軍郎中。”
………
經(jīng)郎中一夜的治療,李嗣源到第二天正午才清醒過來,安重晦長舒口氣,輕聲對李嗣源說道:“殿下把重晦險些嚇死,若殿下遇有不測,我如何向晉王交代?怪不得人們稱呼殿下李橫沖。哪有上陣不穿盔甲的,殿下知道嗎,你共中了五箭,腿上三支,背上兩支,還好,沒有什么大礙。”
“讓軍師受驚了,都是嗣源之過,軍師看何時回師北上,去取柏鄉(xiāng)?朱友文恐早成驚弓之鳥了。”
安重晦輕嘆一聲道:“殿下,我軍傷兵十有二三,殿下也傷成這樣,如你所言,鎧甲果然不是金子做的,將士們有些埋怨殿下。依重晦看,馬上將此事稟報大王,暫不取柏鄉(xiāng),可回兵養(yǎng)傷,等身體恢復(fù),再做計較。”
李嗣源打斷他的話,急切地道:“千萬不可!你是知道的,此次出征,嗣源與大王立了軍令狀的,不破朱友文,誓不回兵;這樣回去,要嗣源如何向大王交代?”
安重晦知道李嗣源的脾氣,如果硬勸,肯定會適得其反。他長嘆一聲道:“重晦深知殿下,如今能上戰(zhàn)場的,不過兩千將士,恐難敵朱友文,若再戀戰(zhàn),沒有多大的勝算,若再敗給朱友文,更無法回去交代。今天一戰(zhàn),我三千將士,打敗梁軍五千,奪得戰(zhàn)馬五百多匹,以少勝多,揚了我晉軍之威,也是大功一樁,既是沒有拿下柏鄉(xiāng),大王也會高興的?!?p> “無論怎樣,不取柏鄉(xiāng),誓不回兵!嗣源絕不失信于父王?!崩钏迷磾蒯斀罔F地說。安重晦知道他是說到做到的,他思索了一下道:“殿下,不妨這樣,我們不退兵,暫把人馬帶到鎮(zhèn)州境內(nèi),在那里休整一些時日,招募些新兵,以補充我軍的減員,想那王處直定能相助。糧草給養(yǎng)也近些?!?p> 這時,一陣劇烈的疼痛向李嗣源襲來,他不由地皺了皺眉頭。同時也感覺安重晦的話也有道理,思忖片刻道:“看來也只能如此了,倒是便宜了朱友文那小子,讓他在活幾天吧。就依軍師之見,兵發(fā)鎮(zhèn)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