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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土味青春

034 貼上春聯(lián)過大年

我的土味青春 司凌玥 2250 2019-02-05 23:48:05

  上午我隨哥哥還有叔伯兄弟們一起去墓地祭祖,天氣不好,農(nóng)歷一腳泥巴還有一臉炮灰。

  村里有一些耕地,早些年,至親去世,會將他們的棺木放在耕地里深埋成墳,也有一些是藏在樹林里。

  秋天一到,不少村民都喜歡到樹林里,用竹耙扒拉松樹掉落在地上的葉子,用大大柴簍背回家做燒飯的柴火。

  有些村民給自家祖宗的祖墳不僅修了碑,還修了水泥圈和祭祀用的水泥毯。

  不過,大多數(shù)是年久失修的,有些碑倒了,有些無碑的墳塌掉了,被歲月打磨的宛如平地。

  在我印象中,最可怕的是有些土墳旁邊還有很深很深的洞……

  小時候看多了鬼片,以為是詐尸或者是有鬼魂之類的……后來,我爸告訴我,這是一種偷吃死人尸體的動物所為,具體是什么,我也記不太清了。

  只是著實佩服那些敢去深林里扒拉柴火的村民們,這萬一要是不小心掉進(jìn)哪個坑里,不得嚇個半死?

  不過,也有可能只有膽小的我會這么想吧。

  也有可能都只是我的心理作用。

  暑假在家的時候,村里的姑娘們邀我去樹林深處的河里洗衣服,盛夏的天氣,樹葉縫隙里透出的陽光,還有滿樹枝的蟬鳴,本該是熱鬧非凡的景象。

  可一但走穿過這片樹林的小路,總能感覺到一片莫名涼意。

  一個人走的時候,更是安靜到心慌。

  不過此時此刻,在眾哥哥姐姐還有伯伯們陪同下,走在這葬了不少人的樹林里,我的心里也沒有那么害怕了。

  過世很久的爺爺奶奶是葬在我家屋后五百米遠(yuǎn)點(diǎn)田地里,祭祖是從他們開始。

  爸爸哥哥抗著香燭炮竹,二伯伯抗著一筐祭祖用的祭品,還有幾個堂哥堂姐,一大家子整個上午跋山涉水祭祖。

  整個樹林陸續(xù)也有幾聲炮仗響,各家祭各家祖先。

  先少冥紙和香燭,放完炮,眾人一齊跪下磕頭。

  軟乎乎的泥巴挺潮濕的,穿著好幾層棉褲棉,臟兮兮的水都能滲到里衣里。

  鞋子走了幾段路,也有些濕了,腳丫子和膝蓋都感覺黏糊糊的,不舒服。

  碰見碑文模糊的老墳,年長的大伯、二伯、三伯還有老爸幾個人,總會在我們小輩幾個人面前討論研究一番,聊深了,總會聊到這個人是怎么死的。

  總的來說,那個時候的人都不怎么長壽,還有四五十歲就白了頭發(fā)的,還有的生在大躍進(jìn)時期,生生餓死的……都是一群苦命的老祖宗們。

  咱們村不大,方圓十里大的地方,算上農(nóng)田還有菜地一起。

  今天的天空灰蒙蒙的,空氣里是不是傳來炮仗的悶響,煩悶的很。

  忙活了一上午,終于把“老祖宗”們祭祀完畢。

  回到家,餓得前胸貼后背,幸好老媽已做好了午飯。

  一大家子吃完午飯,便開始貼春聯(lián)。

  今年買的春聯(lián)是:一帆風(fēng)順年年好,萬事如意步步高。橫批:吉星高照。

  老媽拿出一碗面粉,兌水,放在鍋里煮熟,這樣制作好的面糊最適合糊春聯(lián)了。

  比買來的膠水還管用。

  老爸搬來大木梯,我端著膠水舉高高,老媽扶梯,老哥拿著春聯(lián)遞給我爸。

  老爸拿小刷子沾面糊,在墻上將要貼春聯(lián)的位置抹上一層,再仔細(xì)拿好春聯(lián),小心翼翼地摁在墻上。

  面糊沒有那么容易風(fēng)干,一不小心貼歪或者貼皺了,還能輕輕地扣起來,重新貼。

  貼好一邊之后,再拿一把干凈的毛刷,在春聯(lián)表面仔細(xì)地捋一遍,上聯(lián)便“服服帖帖”又老老實實的粘在墻上了。

  貼春聯(lián)這件事,最急不得。

  一貼就是要管一年,只有貼好了,才不會那么輕易地被風(fēng)刮掉。

  而且,春聯(lián)是紙做的,沾上面糊之后,容易浸濕,稍微用力過么猛,容易撕爛掉,這春聯(lián)就廢掉了。

  貼的時候,需要多人協(xié)作,上面的捏著邊角,下面的人拉開靠墻,中間還需要一個,幫忙牽著對聯(lián)的腰部,這樣貼出來的才平整好看。

  糊好一邊之后,老爸慢慢地爬下來,挪動梯子,要貼橫幅了。

  他叫我把橫幅攤在地上,把反面糊滿面糊之后,再叫老哥遞給他。

  我在地上扒拉著面糊,仔細(xì)地在春聯(lián)背后涂上均勻的一層面糊,笑著給凌明:“哥,給?!?p>  老哥把橫幅遞給老爸,老爸舉著橫幅,問道:“這樣正嗎?”

  老媽說道:“不行不行,你往右邊來一點(diǎn),不居中?!?p>  老爸舉著橫幅整體往右挪了一點(diǎn),但是有點(diǎn)傾斜。

  我著急地說道:“爸爸,那個你左手要微微舉高一點(diǎn),這個橫幅有點(diǎn)歪。”

  老爸看了我一眼,調(diào)了一下左手,凌明激動地說道:“好好好,就這樣,正好,老爸,別亂動了,糊上就好啦?!?p>  老爸聽完,將橫幅摁在墻上,開心的說道:“好了,咱家的‘吉星高照’可算是貼好了,舉的我胳膊酸死了。丫頭哇,你知道為啥每年都要貼春聯(lián)嗎?”

  我笑著說道:“嗯?應(yīng)該有兩個原因?!?p>  我哥轉(zhuǎn)頭看了我一眼,饒有興致地問道:“哪兩個原因???”

  我說:“一個原因是過年的習(xí)俗,貼春聯(lián)是迎春接福的象征?!?p>  我媽笑著問道:“那另一個呢?”

  我笑著說道:“這另一個嘛……嘿嘿……聽說是‘年’這個怪獸會給人帶來厄運(yùn),而它臘月三十才出洞,幸好它害怕爆竹和春聯(lián),這春聯(lián)哪,就是嚇走年獸的?!?p>  老爸滿意地看了我一眼:“看來,這書沒有白讀,不用我教你都知道了。”

  我撅著嘴:“我這可不是上課學(xué)的呀,這是我看電視劇《福祿壽》里講的,那個里面就是這么說的?!?p>  老媽催促道:“快別閑聊了,貼完春聯(lián)還要煮年夜飯呢。再拖下去,春晚都快要開始了?!?p>  老爸下梯,挪完梯子,和貼上聯(lián)差不多,我們幾個人同心協(xié)力,一鼓作氣,熟練的貼好了下聯(lián)。

  貼完春聯(lián),老哥就鉆進(jìn)客廳,抱著瓜子盒,拿起遙控,打開電視機(jī),邊磕瓜子邊看電視去了。

  農(nóng)村里都這樣,都覺得男孩子是干大事的,“十指不沾陽春水”,不洗衣服,也不用做飯,除了學(xué)習(xí),另外農(nóng)忙的時候幫忙割割稻子……

  大部分時間,凌明的小日子過的比我滋潤多了。

  不過,幸好,我有一個堪稱“暖男”的老爸,燒的一手好菜不說,平時家務(wù)活,能幫我媽做的,從來不含糊。

  在我看來,不是那種真的“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爺才是爺們,像我爸這種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中國二十一世紀(jì)的“暖男”才是真爺們。

  相較之下,我覺得我姑姑就沒有我媽媽幸福。這么多年,洗衣做飯都是她的,姑父除了賺錢,有空的時候,土灶燒把火這種事都不太愿意干。

  從小到大,我跟著我媽洗衣做飯一起、掃地疊衣服、織毛衣以及干其他家務(wù)活,凌明就不用做。

  雖然是,我家“重男輕女”的思想并不嚴(yán)重,但處在農(nóng)村這種大環(huán)境里面,我的童年實在是比凌明的“充實”太多。

  當(dāng)然,他也不全是真的那種大“少爺”,干不動的力氣活,他也是沒有辦法推辭的。

  農(nóng)村的孩子,沒有哪一個沒有扛著鋤頭下過地的,更沒有那一個抓著秧苗插過田。

  每年秋收農(nóng)忙的時候,我也開始明白,為什么過去的幾十年里,大家都想生兒子。

  因為真的缺少勞動力,像抗稻子,軋谷子,堆草堆,耙地松土……這些力氣活都是體力活,男生做起來比女生輕松的多。

  幸好我不是家里的長女,這樣,我才不用抗著鋤頭耙地。

  我做的都是在耙好的地里灑菜種子,這地都是爸爸媽媽或者哥哥耙好的。

  我家廚房不小,也有二十平米左右。

  但煮起年夜飯來,三個人擠在里面,屋里熱氣騰騰,加上滿地的菜……倒顯得有些擁擠了。

  我想幫老媽切菜,我媽心疼我,怕切到手,就不讓我做了。

  她吩咐我把地上的大蒜剝了,還有香菇用熱水泡好,就叫我去看電視就好,說有她和老爸足夠了。

  我去客廳給他們兩個人抓了一把沙糖桔,放在熱氣騰騰的早上,剝好皮,遞了一個給正在劈柴的老爸:“老爸,可甜了,你嘗嘗?!?p>  老爸滿手都是灰,張開嘴,接住我給的橘子,一邊咬著一邊說道:“嗯,這橘子是不錯,趕緊剝一個給你老媽嘗嘗。”

  我又剝了一個,塞到正在切菜的老媽嘴里,老媽“吧唧吧唧”地吃著橘子,一邊沖我說道:“乖,去玩耍吧,別在廚房添亂了?!?p>  我笑嘻嘻的說:“嘿嘿,好的。得令,這就退下?!?p>  來到客廳,凌明正津津有味地看著《八仙過?!纺?。

  我驚訝道:“哇塞,這一到過年,老電視劇就都出來了呀?!?p>  我哥磕著瓜子,說道:“我都翻了一遍了,沒有什么好看的。要不去放煙花?”

  我激動地說道:“好呀好呀?!?p>  站在門口的沙坑邊,兩個人拿著長筒手握的煙花,點(diǎn)著。

  “呲……”

  火引燒完了,一陣炮鳴響起,“啾~”,一道火星花炮桶里發(fā)射出去,我拿著花炮柄的右手心都感受到了一股震顫。

  “啪~”

  小小的火星升到空中,綻放出一朵美麗的煙花……

  一根煙花有十響左右,兩個人就這樣站在門口,放了五六根,天都黑了。

  村里有人家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地開了年夜飯,一瞬間,花炮火通明,噼里啪啦的鞭炮聲也一陣陣的響起來。

  每家每戶都在自家院里放那種大型的煙花,我和凌明爬上二樓,站在陽臺上欣賞這場煙花盛艷。

  “孩子們,開飯啦,快來幫忙端菜,吃年夜飯啦?!?p>  老媽在樓上喊到。

  我叫醒在房間里睡覺的外公,拉著他一起下樓吃年夜飯。

  我們兩個下樓幫忙擺好碗筷,老爸叫老哥幫忙抗花炮,老爸點(diǎn)起鞭炮,又燃起花炮,我們家的花炮終于“咻”的一聲充上了天際,加入到了這場“煙花”大賽之中……

  五個人站在門口欣賞花炮,放完炮,調(diào)到中央一套看春晚。

  吃飯前,老爸老媽還有外公每個人都準(zhǔn)備了兩份壓歲錢,我和我哥開心地接過壓歲錢……

  這等了一年的沉甸甸的壓歲錢,嘿嘿,過年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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