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無力感

　　“里面真的有惡魔嗎？”

　　洛克摸了摸鼻子，試探著問道。

　　少女眸子晶亮地看了洛克一眼，磨了磨虎牙：“不告訴你?！?p>　　“……”

　　洛克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思忖片刻，還是決定進(jìn)去一看，畢竟都到了這個時候，而且努努其進(jìn)去后好像也沒發(fā)出什么大動靜。

　　一會兒謹(jǐn)慎一點，若真遇到最差的情況，也只能趕緊撤了，希望不是如此吧。

　　想到這里，洛克示意少女先走，自己跟在其后。

　　對此，少女倒是一點兒也不介意，她挑釁地看了洛克一眼，臉色自若，沒有半點緊張，就好似在自己后花園閑逛般，越過洛克，走了進(jìn)去。

　　洛克既然已做出決定，自然是打起一萬分小心，跟在其后，邁進(jìn)了前廳。

　　前廳沒有燭火，原本該是黑漆漆的一片。

　　洛克剛進(jìn)來時，看到的卻是一朵慘綠色的火焰。

　　這一幕很是驚悚，洛克呼吸都停滯了瞬間。好在火勢暫時不大，僅只局限在酒館柜臺處，距離門扉還有好幾米。

　　‘這種顏色的火焰……不正是羊皮卷契約一角，惡魔血漬上騰躍著的那種嗎？’

　　想到這里，洛克收緊心神，仔細(xì)看去，終于看到了慘綠火焰的來源……

　　酒館吧臺的上空，正滴落著慘綠色液體，滴速不快，正下方已積起巴掌大的一小灘綠色液體，空中喧騰的火焰正來源于此處。

　　再仔細(xì)一看，滴落這綠色液體的東西，竟然是那只咧開嘴的鹿頭……

　　此時，鹿頭眼睛亮了起來，冒著兩點好似鬼火般的綠光，它的嘴中則含著一灘綠色液體，正順著下巴點點滴落。

　　原來惡魔一直就隱藏在鹿頭酒館？而那綠色液體就是惡魔血漬?

　　洛克下意識往后退了半步，擔(dān)心綠色液體揮發(fā)到空中，會對自身形成污染。

　　壓下心底的忐忑，他注意到，努努其正立在那攤綠色液體旁邊，從位置上看，正好處于整個柜臺的中心，就在酒館主廚本該站立的位置。

　　綠色焰火把他的側(cè)臉映照得一片慘然，從側(cè)面看去，他的眼珠瞪得極大，洛克能清晰看到綠色眼球上面密布的血絲，森然而恐怖。

　　“努努其！”

　　洛克看得整顆心一沉，忍不住大喊一聲，想要將老頭叫離柜臺。

　　聽到聲音，老頭僵硬的回過腦袋，略微有些渙散的瞳孔注視著洛克。

　　似乎反應(yīng)了片刻，老頭嘴角艱難翹起，露出一個‘僵硬’的微笑。

　　看到這個微笑，洛克突然覺得眼睛一酸，眼淚止不住往外滲。

　　洛克趕緊眨了眨眼，大聲喊道：“趕緊回來，老頭，我刀工還沒學(xué)好呢！”

　　關(guān)于努努其，洛克其實想過很多，‘雪雪其’的污染乃至失蹤，他心底藏著深深的自責(zé)和愧疚。正因此，老頭最終選擇了直面惡魔。

　　老頭想找到雪雪其失蹤的罪魁禍?zhǔn)?，想證明自己勇敢，想償還自己的愧疚，為此支付的代價他也早已想好，那便是死亡。

　　看著老頭勉強(qiáng)擠出的笑容，幾日以來的一幕幕如同幻燈片般在洛克眼前閃過。

　　老頭又臭又硬的臉、倔強(qiáng)而憤怒的表情，單純而慈祥的微笑、嘴上罵罵咧咧，卻總在回酒館第一時間把松芽茶砸在洛克身旁……

　　洛克捏緊拳頭，第一次對黑暗產(chǎn)生了恨意！若不是來自于黑暗的污染，這一切便不會發(fā)生，老頭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努努其注視著洛克，嘴角的笑容更甚了幾分。他緩慢而堅定的搖了搖頭，最后看了一眼，不再留戀的轉(zhuǎn)回了腦袋，仰視著頭頂?shù)穆诡^。

　　“你能救下他，對不對？”

　　看著離火焰越來越近的努努其，洛克不再有半點猶豫，開口向少女直問道。

　　少女站在洛克不遠(yuǎn)處，眼眸晶亮，饒有興趣的注視著這一幕，聞言，她點了點頭，斜瞥了洛克一眼，反問了一句。

　　“我為什么要救他？”

　　“你想要什么條件？或者說，不如我們做個交易？”

　　“嗯？”少女似乎沒想到洛克會說出這句話來，她嘴角漸漸翹起，虎牙露了出來。

　　“我說的沒錯吧，你真是半點身為低階廚師的覺悟都沒有！”

　　面對少女的嘲諷，洛克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和少女對視著。

　　少女依舊美得不像話，但這一次，洛克卻沒有再失神。

　　看著洛克毫不退縮的眼神，少女眸子閃了閃，忽然抬起下巴道：

　　“你之前連死都不怕，交易是吧？我答應(yīng)你了，條件就是，用你的命換他的命?！?p>　　“……”

　　洛克一時無語，少女果然還在對之前的事耿耿于懷……

　　“換個條件?！甭蹇擞仓^皮說道。

　　少女嘲諷的看了洛克一眼，抬著下巴道：“不換?！?p>　　“之前說不怕死那是騙你的。”

　　“不信。”

　　“我之所以不怕，是因為，我有辦法逃脫?！?p>　　“嗯？”少女回頭仔細(xì)凝視著洛克，眉頭漸漸蹙了起來，對方說的竟然是實話！

　　一個低階廚師，能在那種情況下逃脫？

　　“想知道我的逃脫辦法嗎？”洛克誘惑道。

　　少女目光閃爍，默不作聲。

　　“我保證，你絕對想不到?！?p>　　少女磨了磨牙，有幾分躁動。

　　“只要你救老頭，我立馬告訴你。”

　　洛克循循善誘，眼見得少女就快要忍不住答應(yīng)了，誰知就在最后關(guān)頭，少女卻是突然彎著眼睛，翹著嘴道：

　　“不干！”

　　看著對方得意的眼神，洛克哪還不知道自己被耍了。

　　‘冷靜，冷靜！’洛克趕緊在心底提醒自己。

　　深吸幾口氣壓下心底的負(fù)面情緒，卻只見綠色火焰越燒越旺，便要蔓延到老頭身上，而老頭依舊一動不動。

　　洛克伸了伸手，嘆了口氣，一股強(qiáng)烈的無力感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