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怕了”間青嗤笑。
杜韻肩膀一僵,搖頭。
“若我說你也會被殺人滅口呢”間青忽然俯下腦袋,貼上了杜韻的耳旁。
杜韻一個激靈,她娘的,敢嚇唬她,臟話險些脫口而出,到了嘴邊卻變成了
“大俠饒命,賞錢我不要了,大俠還是將我放下吧,家里還有幾口人等著我養(yǎng)活呢”
她大聲討?zhàn)?,身子扭動著想滑下馬去。
興許是她那句大俠取悅了間青,他按住杜韻亂動的身子,朗然大笑起來。
“嚇唬我有趣嗎”杜韻假意垂頭喪氣。
“不是唬你,是警告你不該打聽的事別打聽”
“哦”杜韻閉了嘴,心里卻在想三人果然不是一般人,神神秘秘的。
馬兒疾馳出了竹林,一路向東,杜韻想戴面具的少年清冷不可靠近,那叫沐風(fēng)的少年一臉的聰明像,是個不好對付的。
唯一的突破口,就在她身后看似冷酷實(shí)則憨傻的牛眼少年身上。
她一定要在趕到破廟之前,再打聽出些什么來。
正在她絞盡腦汁想著怎么套話的時候間青忽然開口問她叫什么名字。
間青是隨口問的,杜韻想了想隨口答了一句她叫云亭,誰知間青一聽卻炸了毛。
“什么!你就是那日春風(fēng)樓后院那個小黑炭”間青聲音高了幾分,韁繩微微一收,馬兒一聲鼾鳴,杜韻的屁股被狠狠顛了一下。
“什么小黑炭,我那日不過是往臉上抹了灰而已”忍著屁股傳來的疼痛杜韻訕訕的反駁。
她知道自己如今的模樣與那日出入太大,間青驚訝也不奇怪,于是為了避免間青多問,她趕忙補(bǔ)充了一句將她那日去救人的情況說了出來。
“那少主……”
“你家少主自然知道是我“杜韻打斷了間青的話。
“那少主為何沒有殺了你”一半詢問,一半自言自語。
杜韻一聽險些從馬上栽下去,“你們這些黑心的,一個兩個都想殺了我,我招惹你們什么了,我既沒招惹你們,如今還幫你們尋人,你們竟開口閉口的要?dú)⒘宋?,江湖人都是這般不講理嗎”她憤憤道。
間青掏了掏耳朵“江湖人若是講道理,那就不是江湖人了,殺了你,如同碾死一只螞蟻一般簡單”
極其狂妄的話,若是旁人早嚇壞了,可杜韻偏偏從中聽出了些端倪。
“如此說來,你們當(dāng)真是江湖人了,漠北,嶺南,蜀中,河西,你們來自何處”
她漫不經(jīng)心的開口,間青掏耳朵的手一頓。
“沒想到你一個邊城少年,知道的還不少”懶洋洋的語氣。
“那是自然,如何,你們到底來自何處”杜韻心跳的快了幾下,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打聽出來了。
“想知道啊,我偏不告訴你”
“你……”杜韻頓時泄了氣,嘴上不說,心里將間青罵了個遍。
二人身后沐風(fēng)看著間青與杜韻說笑斗嘴的背影,鎖起了眉毛。
“少主既然知道那少年就是當(dāng)日春風(fēng)樓后院之人,為何不……”
沐風(fēng)沒有再說下去,其實(shí)那日他們離開春風(fēng)樓后不久終究不放心,又折了回去,原本想殺人滅口。
終究是杜韻命大。
只是他想不通既然他家少主后來又遇到了杜韻,為何不直接殺了她,反而譴她幫忙尋人。
“呵呵,等人找到了再殺也不遲”
面具少年的聲音很是淡漠。
沐風(fēng)即刻了然,在少年眼里,杜韻尚且還有些利用價值。
“可少主不覺得此少年出現(xiàn)的十分可疑,若是一般人,知道我們有心殺她,自然有多遠(yuǎn)跑多遠(yuǎn),可她不但不怕,還尋到了客棧來”
是無知還是膽子太大。
沐風(fēng)語罷,面具少年盯著在間青身前只露出半個腦袋來的杜韻黑眸里閃過一抹幽深。
“因?yàn)樗枰X,又或許說,她有別的目的”
“屬下明白了”
沐風(fēng)知道,少年也在懷疑杜韻。
彼時杜韻尚不知危機(jī)將至。
幾人到達(dá)破廟時日頭已上中天,破廟門口聚著好些玩耍的孩童,天真爛漫的笑聲一里地外都能聽到,然后在看到策馬而來的四人時戛然而止。
興許是被三個少年身上的劍嚇著了,那些乞兒一呼啦全都跑回了破廟里,有幾個膽子大的趴在破爛的門框上小心翼翼的向幾人張望。
“進(jìn)去找人”
少年端坐馬上,朝宅門內(nèi)發(fā)號施令,間青與沐風(fēng)往破廟門口走去。
“你不去?這破廟里孩子甚多,他二人可得些時間找”
杜韻立在面具少年馬下,仰著頭問,陽光照在她的臉色,玉面一樣的白凈。
面具少年沒有說話,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與其說是看,倒不如說是探究或者審視。
“看我作何,我知道我長得俊俏,可公子這樣盯著我,看的我一個男子也臊得慌”
杜韻后退了幾步,說罷還學(xué)著那些去她攤位上買東西的小姑娘們的動作,嬌羞的捂了捂臉。
少年嘴角狠狠一抽,淡淡的哼了一聲諷道:“你一個男子,竟做如此媚態(tài),且能說出這番話,我倒覺得你是個臉皮極厚的”
“公子謬贊了”杜韻笑的一臉無所謂。
心想她臉皮是挺厚的,世道險惡,臉皮薄如何生存。
少年見她不以為意反以為榮,收回了目光不愿再理會她。
微風(fēng)吹拂,等了一會兒還不見二侍衛(wèi)從破廟出來,杜韻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在破廟四周逛了起了。
破廟不遠(yuǎn)處有一顆枝繁葉茂的槐樹,綠油油的在微風(fēng)里擺著枝兒,樹下放著一把破爛的小板凳。
掃了一眼頭頂?shù)奶?,杜韻忽然覺得困極了。
她打著哈欠走到槐樹下大喇喇往小板凳上一坐,將兩條因騎馬僵硬的腿伸直揉了揉然后將腦袋靠在身后的槐樹干上。
日光融融,涼風(fēng)陣陣,原本只是想休息一下的杜韻不一會兒竟睡了過去。
她的性子雖然跳脫,可睡覺的時候卻十分的安靜,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照在她偏著的腦袋上,露出的側(cè)臉白皙干凈,睫毛如蝶。
間青與沐風(fēng)出來的時候,瞧見少年正微微側(cè)著頭專心致志的在看著什么。
二人順著少年的目光看過去,正好看見樹下睡得跟懶貓一樣的杜韻。
對視一眼,二人均從對方眼里看到了微微的震驚。
他們家少主好像除過鉆研劍譜之外,從來沒有那么專注的看過什么東西。
以至于連他二人出來都未發(fā)現(xiàn)。
沐風(fēng)輕咳了一聲,然后跟間青在少年轉(zhuǎn)過頭來前低下了腦袋裝作什么也沒有看見。
“如何”
少年一開口,間青就生出了一種錯覺。
他家少主的聲音似乎比之前柔和了幾分。
“回少主,人未找到,可是找到了這個”
沐風(fēng)從懷里掏出了一物,狀如淚滴,色嫣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