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鑒半張著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自認為尚書大人讓他持名帖前來,又好言請過去,已經算是給了輔國公府面子。卻沒想到人家并不承這份人情,甚至還出言不遜。
“瞧世子爺說的。”林鑒訕笑一聲,強顏歡笑道:“怎么敢輕易懷疑到國公爺頭上。這不是有好事者親身舉報,咱們這才不得不走一趟。”
崔晚彥臉上神色稍緩,溫聲道:“若如此,還請兵部和京兆尹公事公辦。只需告知開堂審理日期,家父自會前去,跟對方當面對質。”
這孩子,怎么一點都不給人臺階下!
聽說輔國公是個執(zhí)拗性子,這孩子倒是秉承了他爹的性情。
林鑒心中惱怒,臉上仍和顏道:“國公爺既然今日不肯去,下官回去稟明尚書大人便罷了?!闭f完站起來,微施一禮便要離去。
崔晚彥伴在他身邊,又道:“煩請告知尚書大人,并非家父不肯前去。國公府謹遵國法,并不敢有何造次。刺殺朝廷大員是大事,還請?zhí)嵴埲緯彛退阒皇蔷┱滓鼘徖?,也公事公辦即可,不必好心包庇縱容?!?p> 他的聲音雖然清雅,但是含著少年人的稚嫩,一席話說得自詡清高的林鑒臉上紅白一片,唯唯諾諾告辭出去,許久心潮起伏。
待林鑒把崔晚彥的話原原本本轉達給兵部尚書王宣虎,王宣虎的臉色也不太好。
“你看……”他轉過身去,看向坐在桌案另一邊的章朔,語含遲疑。
堂堂三品大員,對一個身穿布衣的人恭敬異常,下面看著的林鑒低頭斂起面上的疑惑。
章朔面色不變,低頭細細品聞著一杯毛尖,沒有抬頭。
林鑒心里會意,忙告辭出去。章朔這才抿了一口清茶,淡淡道:“攝政王早料到會如此,不知道京兆尹那邊,若真的審案,能不能給崔胥定罪?!?p> 若真的審案,那就沒有退路了。
輔國公如今雖然失勢,但在百姓心中仍有威望。特別是他的女兒才因為為朝廷效力而死,正是風口浪尖上。如今若他成了被告,京兆府還不得被百姓傾巢而圍。
這種情況下,很難做手腳了。
王宣虎皺了皺眉,低聲道:“有四成把握?!?p> “才四成?”章朔心生不悅,“這一次機會難得,竟然才只有四成?”
又重復了一遍,顯然非常不滿。
莫名其妙的魏槐林死掉了,莫名其妙的崔胥恰好在現(xiàn)場,又有人證,多好的機會,京兆尹是怎么做事的。
“是這樣,”王宣虎清了清嗓子道:“作案的兇器不是崔胥隨身用的,不過恰好也是刀,這樣多少能攀扯上一些。再者,目擊者只是發(fā)現(xiàn)崔胥在尸體旁,并沒有看到他動手,他的身上也纖塵不染,沒有血跡,故而……”
“所以才四成?!闭滤泛龅男α似饋?,“王大人啊……”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手指在桌面上點了點,緩緩道:“王大人為朝廷效力也有十多年,怎么如此不知道變通。”
他說完這話,繼續(xù)笑著站起身來,好整以暇地撫平衣襟上的褶皺,抬腳走了出去。
……
月落蒼梧
啊。春天終于來了。 祝大家春意融融心情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