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端著茶,進(jìn)了垂花拱門,穿過寬敞的穿堂,兩側(cè)的游廊仿佛貴婦的手,輕輕環(huán)著精致的院子。廊檐上,雕梁畫棟,處處端莊奢華。
她繞過昂貴的屏風(fēng),來到正廳,將茶水放在客人桌上,而后低頭躬身倒退著出去。
貴婦正端坐在廳上,端著茶杯,靜靜地飲茶,并看著堂侄在跟前抹眼淚,看著堂兄怒氣沖天的樣子。
林田秀穿著很普通,甚至和她的大丫鬟看起來差不多??墒牵倨胀ǖ囊路?,穿在她身上,氣質(zhì)也就不一樣了。
美得貴氣。
“……就是這里,一坨鼻屎,還有這里……”林源委屈地比劃著。
盡管那件事已經(jīng)過去好幾天,盡管家里給他用了最好的藥,可是他的鼻子還是腫得像個棒槌。
旁邊坐著的大漢,如他一樣錦衣華服,身材比他足足魁梧兩圈。雙手安放在膝蓋上,青筋卻是暴起的。
大漢叫林田虎,正是林源的父親,林田秀親大伯家的堂哥。
大概覺得兒子的描述太詳細(xì),乃至于讓他丟臉,林田虎粗暴地喝斷林源的描述:“行了!”接著轉(zhuǎn)而看向林田秀,“妹子,事情就是這樣的,你看著辦吧?!?p> “哥哥不要生氣,孩子們都是十四五歲的年紀(jì),頑皮打鬧,下手沒輕重,都是正常的。不過這一次,韋莫做的實(shí)在過分了點(diǎn),我一定會懲戒他。來人,給林源少爺拿些上好的補(bǔ)品,就把族長前幾日送我的豐裕膏拿出來吧?!?p> 聽到豐裕膏三個字,父子倆的眉頭都禁不住一挑,同時面帶喜色。
豐裕膏是韋家獨(dú)門秘方,據(jù)說百年前,一位靈修者路過此地,受到韋家恩惠,臨走前贈送給他們的。
身為一階中品滋補(bǔ)丹藥,卻擁有不輸上品的品質(zhì),其材料更是復(fù)雜而且樣樣珍貴。服用豐裕膏,有傷療傷,無傷強(qiáng)身健體,尤其是對一階武修者們,效果格外顯著。
平日里,便是有錢也難搶到。加之其熬煉需要很長時間,對火候的把握要求也非常嚴(yán)苛。一般來說,只有族長才能熬好這種丹藥。
這父子倆見林田秀拿了這好處來,也都不好發(fā)作了。
“妹子,我也不是專門來訛?zāi)?,只是想勸你幾句,除惡?wù)求盡,斬草要除根。不要等雜草長得茂盛,蓋了原本的靈苗。”林田虎起身,“我回去還有事,就先告辭了。源兒,我們走?!?p> 林田秀起身算是送客,等他們父子倆走了,她才對身后道:“出來吧?!?p> 韋定海從后面走出:“娘,您不必?fù)?dān)心什么,韋莫還沒有強(qiáng)到那種程度。他只是有些狡猾,林源表哥又太輕敵。而且,他本身也是哥紈绔子弟,空有實(shí)力,根基虛浮……”
林田秀慈愛地看著兒子,淡淡一笑:“我只是讓你聽一聽,看一看,對各人、各事都有所了解,并不會逼你做什么。現(xiàn)在,這件事已經(jīng)解決,你可以不受你表哥打攪,安心準(zhǔn)備試煉的事了。”
“娘,那我先退下了。”韋定海向林田秀躬身施禮,轉(zhuǎn)身離開。
看著兒子日益高大寬闊,越來越像丈夫的背影,林田秀美眸之中滿是疼愛。
她一生只有一子一女,尤其是這個兒子,更是她心頭肉,掌中寶。
“海兒,你放心,一切都由為娘來安排……”她自言自語著。
……
最近幾日,天氣總是不錯。小院,也總是那么熱鬧,賓客盈門。不是有人來送禮物,就是來邀請韋莫去吃飯、狩獵,或者切磋武藝。
偏僻破敗的小院,今日尤其熱鬧。許多雜役仆從,進(jìn)進(jìn)出出,搬著家具、行李。
今天是韋莫搬家的日子,最近好事總是一樁接一樁。先是和家族兄弟們交好,得了不少錢財(cái)禮物,接著又被通知,上頭安排他們住進(jìn)翠柏苑。
翠柏苑雖然比不過武峰苑,卻也是兩進(jìn)兩出的小院子,雕梁畫棟,氣派十足?;▓@正廳,要什么有什么。
而且,韋福還給他們分了兩個小廝,添了四個丫鬟。
“你們要好好伺候莫少爺,忠叔和莫少爺感情深厚,叔侄一般。現(xiàn)在他病了,你們也要承擔(dān)起照顧他的責(zé)任,以幫助莫少爺減輕壓力?!?p> 大家進(jìn)門時,正好遇到韋福在給幾個丫鬟小廝訓(xùn)話。
“咳!”韋莫在門口清了清嗓子,韋福聽到,回頭看去,見是他們,趕忙躬身施禮。
“喲,莫少爺,您來啦!”韋福笑吟吟道,見韋莫不搭理自己,他便指揮其他人,“你們還愣著干嘛,還不快給少爺請安。你們幾個,快把行李搬到房里去?!?p> “奴才/奴婢見過莫少爺?!绷鶄€人齊刷刷給韋莫躬身請安。
“行了,你們都忙去吧?!表f莫揮揮手,很有少爺?shù)臍馀?。他對其他人倒還好,唯獨(dú)對韋??床豁樠邸?p> 他還記得小時候幾件事,都是韋福帶著韋定海,在路上偶遇。韋福每次都教韋定海欺負(fù)自己,兩兄弟本來差不多大,都是孩童,力氣差不多。韋莫未必每次吃虧,但只要有韋福在,他就一定吃虧,經(jīng)常鼻青臉腫,大哭著回家。
韋福知道韋莫不喜歡自己,便厚著臉皮,笑嘻嘻地告退。
搬家總是折騰人的,夜深人靜時,一切才安頓妥當(dāng)。
韋莫住在后院,琴兒和忠叔的房間在他左右兩側(cè)。本來這院子里是有下人房間的,他堅(jiān)持要這么做,琴兒也拗不過他。
“少爺,今天搬家很勞累,你早點(diǎn)休息,不要修煉了?!鼻賰憾酥鵁簦驹陧f莫床前,伸手替他蓋好被子,柔聲道。
韋莫點(diǎn)點(diǎn)頭,假裝乖巧。
等琴兒走后,他立馬一個鯉魚打挺,嗖一下跳下床。連棉衣都不穿,只穿了寢衣,便開始練功。
鐵石拳,六塊金剛木垛,韋莫幾乎耍了一夜,滿身大汗。直到黎明,才脫力地爬上床,倒頭呼呼大睡。
剛搬到這院子,韋莫對一切都新鮮,除了琴兒,對其他人也不信任。但是那些小廝、丫鬟,都是訓(xùn)練有素的,做事手腳麻利,給琴兒減輕了不少負(fù)擔(dān)。逐漸地,韋莫也放下了心頭的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