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有點著急,在原地繞了兩圈后,決定躲小南的房間去。
剛邁開步子,就撞在椅子上,臉朝下“呯”一聲摔了個結(jié)實。
從地上抬起頭,就看見那八只大紅燈籠遠遠的飄了過來。
越來越近。
八個燈籠排成兩列,中間一臺井字形紅木軟轎,前后左右各配兩個黑衣短發(fā)的抬轎少年。
八鬼抬轎,陣仗很大,一間鬼祠放不下。
眼看著大紅燈籠越來越近,林惜一個激靈,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兩步?jīng)_到門口。
八個抬轎少年在鬼祠門口十步遠的地方頓住,目光齊刷刷定在林惜身上。
林惜目不斜視,淡定的伸出雙手,然后,當著眾鬼的面,“咯吱”一聲,把一百多年沒關(guān)過的鬼祠的破木門,給關(guān)上了。
抬轎少年們:“……”
嚇死寶寶了!
林惜背靠木門,蹲在地上,心臟呯呯跳的歡快。
也是奇怪了,來荒野這么久,她誰都不怕,偏偏看到艷鬼流花在轎中的鬼影時,就整個人都不好了。
外面那個,絕對是個了不得的鬼孽??!
正胡思亂想間,木門忽然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林惜轉(zhuǎn)頭看去,尷尬的發(fā)現(xiàn),木門年久失修,多年未用,早已被蛀成了朽木,她那用力一關(guān),成了為搞垮木門的最后一擊。
一陣陰風刮過,卷起地上幾片樹葉,林惜一張老臉微微發(fā)熱,真特么尷尬。
少年們從半空中緩緩落地,紅紗轎簾一掀,響起一陣珠串叮玲聲響。
林惜聞到一股奇異的馨香撲面而來,一時之間竟有頭暈?zāi)垦V小?p> 她連忙用衣袖捂住鼻子,眼色不善的盯著門口那個白衣女子。
艷鬼流花手中把玩著金色的小剪刀,在林惜面前隨便一站,就高出她半個頭。
“你就是那個擅闖流花之域的生人吧?”流花低頭看她。
林惜沒有回答。
近距離與流花面對面,林惜清晰的看到流花的白袍上,有細密的皮膚紋路。
我擦!
人皮衣裳,好惡心!
林惜驚慌的后退兩步,她要離這個魔鬼遠一點。
“才十七年?好嫩的一張皮?!绷骰惖剿矍?,目光牢牢粘在林惜臉上。
“你知道,我為什么一直沒殺你嗎?”流花問。
林惜冷漠臉。
她要保持鎮(zhèn)定,越漂亮的女人脾氣就越壞,鬼也一樣。
她要忍。
咦?竟然沒嚇到發(fā)抖?
流花哼笑一聲,繼續(xù)嚇唬她:“你知道什么年齡的人,皮膚最好嗎?二十年的時候,最好,皮膚緊致有彈性,紋路最淺,所以也最光滑……”
林惜心下冷笑,我要是讀書少的話,就真的被你騙了!
流花又道:“不過呢,最佳的還是處子的好,皮膚上會有香氣?!?p> 說著,流花湊在她脖子上,用力一嗅……
仿佛受到了致命一擊!她雙腳一軟,差點暈過去。
“鬼主!”身后的少年趕緊過來扶住她。
林惜微微一笑,客氣的問:“兩世處子身,香不香?”
“呃……好臭……”
流花捂嘴,惡心想吐,她恨恨的瞪著林惜,半晌說不出話來。
林惜依舊保持著冷漠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呵呵。
好幾天沒洗澡就不說了,單說身上這衣服,就不知道多少年沒換了!
林惜自己都被熏的受不了!
這樣你要還覺的香算我輸!
流花身后的俊俏少年們怒了,根本無法容忍鬼主被人欺負,幾步就要上前。
被流花擺手制止了。
上來也是送死,紙人怎么與生人坑衡?
物質(zhì)區(qū)分的鴻溝是無法跨越的。
流花嘴角抽了抽,嫌惡的看著她:“宣朗竟然跟你這種生人住在一起嗎?他不覺得你惡心嗎?”
林惜微微一笑:“宣朗雖然身體差了些,可他眼神不差啊,他是一個能透過表象看到本質(zhì)的人,有些人雖然披著好看的皮,但禁不住她皮下腐爛啊,你說是不是?!?p> 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流花忍不住笑了:“哈哈哈哈……你是要笑死我嗎?你竟然會說出宣朗是個能透過表象看本質(zhì)的人?原來他在你眼里那么優(yōu)秀的嗎?”
流花說著,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恍然道:“啊,對了,因為你瞎。”
林惜:“……”
“算了,懶的和你這種蠢貨浪費時間。”
流花說著,一手輕輕捂著鼻子,一手提著裙擺,小心的繞過她,走進了鬼祠。
兩個少年立馬跟上,一左一右手提紅燈,轉(zhuǎn)飄飄的護在流花兩側(cè)。
“站??!”
林惜大喊一聲,及時喊住了準備上樓梯的三只鬼。
流花緩緩轉(zhuǎn)過身,眼中厲氣一閃而過:“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別以為我不會殺你!”
林惜跑上前,擋在樓梯口:“我不許你上去!”
流花冷笑:“是嗎?”
看來不給她點顏色看看,她是不會停止作死的了。
流花手中金光一閃,林惜就看到一把金色的小箭往胸口刺來。
林惜被嚇一跳,連忙伸出雙手往前一推。
“咔啦!”
咦?什么聲音?林惜從手臂中探出頭。
然后,她就看見,艷鬼流花的手臂斷了,半截小手臂正搖搖晃晃,只連著一層皮。
林惜感覺自己受到了驚嚇!
流花也感覺自己受到了驚嚇!
出道兩百多年,還沒有碰到過這樣的極品!
“我的手骨!我的手骨!啊——”
流花崩潰了。
再也顧不上形象,也顧不上宣朗,一個勁的碎碎念:“我的手骨斷了,距離上次維護才二十天,這就又斷了!又斷了……快,快送我回去……”流花竭嘶底里。
黑衣少年們也嚇的夠嗆,雖然依舊是面無表情。
但沒有鬼比他們更清楚,手骨完好對艷鬼流花的重要性。
畢竟她是一個手工藝人,又是一個潮流造型師。
紙人少年們慌慌張張扶著流花就要出門。
林惜覺得很過意不去。
于是她上前掰住流花的肩,非常懇切的說道:“那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刷拉!”一聲。
林惜,一不小心,扯下了一塊……人皮?
臥槽!人皮!
她竟然連衣服帶人皮一塊從艷鬼身上扯下來了!
可是,她明明沒用力?。?p> “?。。。。。?!”
流花完全崩潰了。
林惜呆呆的看了看手中抓著的人皮,又看了看流花那一身烏青的軀殼,以及,那張凹陷的干尸臉。
連黑衣少年們看到流花的真面目時,也都懵在了原地。
原來一張美人皮的底下,是這樣一身可怖的腐肉?
林惜有些著急,完了,她惹怒了流花,闖下了大禍!
她感覺自己,可能,晚上睡覺要做惡夢了。
“還你還你!披上披上!放心,你還是荒野上那只最艷的鬼!今天晚上的事,我絕對不會告訴第二個人!”
林惜信誓旦旦。
我信你個鬼!流花痛哭!
林惜把人皮塞到紙人少年懷里,討好的沖他們笑:“收好,收好,別到時候弄丟了回來訛我?!?p> “快走!快走!”
流花竭嘶底里的大喊,整張干尸臉皺成一團,像極了松樹皮。
眾鬼很快就跑了。
林惜還不知死活的對著他們的背影揮手:“再見!下次來記得把人皮粘緊一點??!”
艷鬼要瘋了,出道兩百年來呼風喚雨,終于在今晚受到了慘無鬼道的暴擊!
所以,宣朗是因為和她在一起,才不怕夜叉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