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一皺了皺眉,正疑惑著,就見迎面走來的,依舊是陳昊君和秦素一。
不過這時候的他們儼然不是剛才稚嫩的模樣,瞧著已經(jīng)是初長成的亭亭少女和俊朗少年了。
既然對方看不見自己,秦素一索性也就不躲了,大大方方的站在距離兩人幾步開外的地方,靜靜地看著他們。
少女秦素一跟著少年陳昊君上了演武臺,左右瞧著四下無人,伸手扯了扯陳昊君的袖子,不解道:“師兄,你約我來這里做什么?”
陳昊君站定轉身,雙手搭上少女的肩,神色興奮中帶著期待和不舍,“師妹,師傅說要帶我去參加昆侖會,三天后就動身?!?p> 少女愣了愣,旋即笑開了,一雙桃花眼彎彎的,亮晶晶的,迷人的很。
雖然這件事情同她無關,但她也跟著興奮起來:“那真是應該恭喜師兄,終于能下山見識外面的世界了。我聽師傅說過,昆侖會可是仙門最最盛大的法會呢?!?p> 陳昊君不住地點頭,“是啊。聽說昆侖會上會有比試,這可是揚名立萬的好時機呢?!?p> 少女笑道:“憑師兄的本事,定能叫他們刮目相看的。”
少年低下頭,努力壓下自己的得意,仿佛那是件必然的事情一般。
“師妹,我這一去,少說也得要三個月才能回來?!鄙倌暾f著,臉上又流露出了些不舍和害羞。
他紅著臉,低著頭,扶著少女雙肩的手慢慢滑了下來,從肩膀,到手肘。
“師妹,我會想你的?!?p> 說完也不敢抬頭看面前的人,握著少女的雙手微微顫抖,整個人紅的像是煮熟了的河蝦,就差沒冒煙了。
話雖然說的隱晦,但表達的情誼卻是直白的不能更直白了。
少女的臉瞬間紅了個通透。
她沒有料到自己的師兄,竟然會把自己叫到演武臺上,來了這么一出。
秦素一看著眼前的少男少女,那是的記憶統(tǒng)統(tǒng)都被翻了上來。
忽然間,連當時自己細微的心里變化都似乎能夠記得分毫不差。
初聽到師兄這話時候的震驚,大腦一片空白。著懷疑自己是否自作多情,可念及平日里相處的點點滴滴,總覺得這句話是沉甸甸的真情實意。
等五感歸位,感受到握著自己那雙顫抖的手時,突然福至心靈般的,就明白了師兄的心意。
果不其然,少女由震驚,到嬌羞,不過轉瞬。
少年低著頭,表面平靜,內(nèi)心已是驚濤駭浪,師妹的回應在這一刻似乎比什么都重要了。
少女沉默了半晌,輕聲道:“我也會想你的,師兄?!?p> 少年眼里突然放出了光芒,一時間激動的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只會拿一雙眼睛瞧著眼前的少女,嘴角怎么都合不攏。
握著手肘的雙手終于向下滑到了那雙纖嫩白手上,輕輕地握住。
“等我回來......素素?!鄙倌戟q豫了一會,似乎是鼓足了勇氣,改了稱呼。
“嗯,師兄你萬事小心。”
“放心吧。”少年笑的意氣風發(fā),頗有江山在手,美人在懷的圓滿之感。
“等今次回來了,我便將我們的事稟告師傅。”少年道。
少女不解,“你要稟告師傅什么?”
少年挑眉一笑,便是四下無人,他還是壓低了聲音,“我看到書上說,結為仙侶后,可以雙修的?!?p> 少女愣了愣,隨即毫不客氣的抽回自己的手,一巴掌甩在少年的手臂上,又羞又怒,嗔罵道:“你腦子里都是些什么呀!”
少年被打了也不惱,重新拉住少女的手,收斂了笑容認真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更何況師傅如同我們的再生父母,我們的事情,我希望能求得他老人家的同意。”
少女不知該作何回答,總覺得如果答應了,就好似真的要嫁了一般,支支吾吾了半天,只推脫道:“等你回來再說吧,現(xiàn)在你該想的是如何好好修煉,別去了昆侖會給師傅丟臉?!?p> 少年聽了,拿腔拿調(diào)的給少女行了個禮,憋著笑佯裝嚴肅道:“師妹說的是,師兄必定好好修行,定不給師傅和師妹丟臉?!?p> “好啦,走吧,我們走開了這么久,萬一師傅找就不好了。”
說完,少女頭也不回的就朝山下走去,少年笑嘻嘻的跟著她身后,一邊逗她,一邊蹦跳著下了山,全然沒有個大師兄的穩(wěn)重勁。
秦素一看著漸行漸遠的少男少女,想到了彼時的自己,是那般的甜蜜,那般的期待。
師兄一直待自己很好,在自己心里的分量也是日漸加重。
雖然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但在一起似乎是彼此十分默契的默認,也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理所應當。
但那天,師兄這般隆重的向自己剖白,那份感動和甜蜜,真是此生難忘。
正是因為那時的甜蜜如此深刻,現(xiàn)在那具躺在無相客棧地下密室的肉身,才更加讓她心痛難當。
彼時有多幸福,現(xiàn)在就有多痛苦。
秦素一忍不住撫上了自己的心口,好像這樣就能減輕痛苦一般。
仿佛是為了貼合她此刻的心境,前一刻還身處在空無一人的演武臺上,看了一出自己當年同師兄互相表白心意的戲碼,下一刻,她便身處在了一片白茫茫之中。
周圍除了白,還是白,一望無際的白。
秦素一警惕的四周張望,什么都沒看到。而當她低下頭時,竟然看到了躺在自己懷里,渾身是血的陳昊君。
秦素一如遭重擊。
不僅僅是陳昊君的身上,她抱著陳昊君的雙手也都沾滿了鮮血,連同她的衣服上,也都沾上了陳昊君的血。
秦素一想去探陳昊君的鼻息,卻又始終不敢伸手。猶豫躊躇間,就見陳昊君原本鮮活的身體像是被抽干了水分一樣,迅速的干癟下去。
幾乎只是一瞬間,原本光滑有彈性的血肉變得灰白,又化成了齏粉消散于天地間,只留一身血衣空落落的套在一副白骨外。
“師兄!”秦素一終于忍不住大聲喊了出來。
剛一喊出口,秦素一便覺得自己頭疼欲裂,雙手抱不住那副輕飄飄的骨架,只能抱住自己的頭顱。
一時間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