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右辰很快離開了。
本來,蕭傾的意思是讓他帶著雙拐去找人的,可是趙右辰表示雙拐目標太大,即便是現(xiàn)在除了他們,誰也不知道“李青河”這么個人的存在,但是若真有有心人,事后也會引起不少麻煩的吧。
蕭傾覺得有理。
只是這樣一來,要想讓李青河相信趙右辰,就需要費一番功夫了。
城外遇君亭,趙右辰穿著便服走上亭子,一邊舉目四望,一邊心里還想著那副山水圖。
如果是太傅借此人傳信,一只拐上雕刻著遇君亭、馬車等暗示他們,這是合理的。但另外一只拐上的山水圖難道真的只是為了隱藏“青河”兩個字嗎?
想到太傅,趙右辰心里有些拿不準了。
徐風(fēng)緩送,夏意漸來。
開始他還平靜地在等人。
如果李青河就在附近,如果看到遇君亭上有人在等著他,一定會現(xiàn)身的。
嗯,當然,李青河要做出這個判斷,最終現(xiàn)身,自然是需要時間的。
這個時間,有可能會有點長。
事實證明,確實有點長。
遇君亭一次又一次上演著送往迎來之事,可沒有一個人在趙右辰面前停留。
他們或許會有那么一瞬好奇趙右辰在等誰,但是這與他們有什么關(guān)系呢?
當太陽從中天走到西邊,最后眼見著就要落下山去的時候,趙右辰覺得自己不能再等了。
得趕在宮禁之前回去,還要向小皇帝稟告此事。
所以趙右辰走了。
他回到宮中,與蕭傾說起此事,也對另一只拐上的山水圖提出了疑問。
蕭傾看了半天,實在看不出特別之處,無奈又把拐遞給趙右辰。
“趙將軍,或者這是一個比較特別的地方?”
所以,李青河也許不在亭臺遠送的場景中,而在山水圖所指的地方?
趙右辰也看不出更多的名堂來了。
也許那李青河需要更長的時間判斷?
“臣明日一早便再去一次?!边@次去之前,得把禁衛(wèi)軍中事務(wù)安排好了。
蕭傾點頭,只有這樣了。
她看了看趙右辰,其實還是想讓他把拐帶上。
“趙將軍,也許是他沒有看到類似信物的東西?!彼圆艣]出現(xiàn)。
趙右辰以拳對掌,“陛下說得對,可是也不好太明顯?!?p> 怎么辦呢,趙右辰冥思苦想。
“不然還是把拐帶上吧?!?p> 趙右辰搖搖頭,不好。
第二天,趙右辰一大早又去了。
可是,今天注定又是毫無收獲的一天。
第三天,趙右辰還是拿布包著拐去了,心里給自己催眠——就當是拿把劍。
可是,李青河還是沒有出現(xiàn)。
趙右辰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第三天傍晚他回宮復(fù)命的時候,蕭傾覺得他的眼睛是不是因為瞪得太長時間,眼圈都變成了紅色。
蕭傾覺得不能這樣了。
“趙將軍,不然讓朕去吧?!彼X中突然靈光一現(xiàn)。
“趙將軍,或許我們還需要一輛馬車,車門半開,朕可以坐在馬車里。最重要的是,馬車在遇君亭外的位置需要精確。”
趙右辰皺眉,“陛下,此非常時期,出宮的話……”不安全。
蕭傾心有戚戚。
就因為這屁股沒坐熱的位置,她已經(jīng)遭遇兩次刺殺了。
不過,蕭傾覺得自己這次不會這么倒霉了。
“趙將軍,你說那些想要殺朕的都是什么人呀?”蕭傾湊近了低聲問。
傅眀奕也沒特別明確地說過,只是特別說了下飲雪箭,說來自皇室。
可是,她這身體的哥哥死的活的都不知道,即便是活的,不先出來搶皇位宣示主權(quán),卻先派人來殺她?
她覺得這邏輯肯定不對。
而其他有可能殺她的,又是皇室中人的……
天和帝子嗣艱難,如今明面上還活著的估計也只有那位遠在封地的三皇子,好像是個什么王。
哎,不怪她記性不好,一般人不上心的東西記性真沒辦法好。
蕭傾一向自認是一般人。
天上掉下個皇位砸到她頭上,她都覺得是不是下輩子要倒血霉了。
不,當皇帝真不是最好的命,這是勞碌命,也該是倒了血霉的人才攤上這么一輩子的。
蕭傾信念堅定得很。
話說回來,那個三皇子聽說雙腿有疾,是常年坐著無法行走的人。
這樣的人,是無緣皇位的。
無緣皇位,那就沒有動力找皇帝的麻煩。
且太傅從未提過此人的負面信息,說明她來自他的威脅——大約是零吧?
那么,危險在哪里?其他宗親?
蕭傾摸摸下巴,她有沒有必要查一查皇室宗譜呢?
不過,這都要等太傅回來再說。
太傅就是她的搜索引擎。
太傅就是她的問題社區(qū)。
太傅??!你傳信就痛快點嘛!李青河到底來不來?。?p> 蕭傾握拳,“朕決定了,朕要親自去!”
至于她上一個問題,已經(jīng)在她發(fā)散的思維里飄飛遠去了。
蕭傾正經(jīng)起來可以很正經(jīng),不正經(jīng)起來,自己都找不準放飛的軌跡。
趙右辰內(nèi)心狠狠松了口氣。
陛下的問題,太難回答。
“陛下,不妥?!睙o論怎樣,出宮,出城,對于小陛下來說,都不安全。
不過,蕭傾抓著趙右辰的袖子,眨巴著眼看著他,眼眶逐漸潮濕起來。
這……
要了老命了。
“陛下,真的不妥?!卑踩谝弧?p> 手往上抓了抓,眼睛再眨眨。
“說不定太傅被李青河藏起來了?”
“陛下……”
再抓,再眨,無比擔(dān)心。
“難道太傅有很重要很重要的消息,必須見朕李青河才能說?”
好苦惱。
怎么有這樣的陛下!
趙右辰紅了臉梗著脖子,開始思考一系列可行方案。
“趙將軍……”
算了,放棄了。
“陛下,請一定聽從臣的安排,千萬千萬不要離開臣的身邊。另外,陛下是否帶馬洪前往?”
蕭傾咧嘴笑了,“不帶。”
第四天,趙右辰安排兩隊禁衛(wèi)軍防備,一隊混入人群,自己當車夫趕著馬車出城了。
這一次李青河再不出現(xiàn)的話他就把南華城里外土翻一遍,你有本事就躲到地洞里去吧!
蕭傾長長吁了口氣,一面相信趙右辰的能力,另一方面,心里還是略有些緊張的。
不過,南校場刺殺事件以來,蕭傾過得太順利了。
她在朝堂提出的事情也都按部就班在進行。
蕭傾抱著萬分之一的僥幸,被一雙拐杖給勾出了放風(fēng)的心。
她的腦中,閃過蕭重樂離開時那飛馳的背影,還有面前高高的,冷冷的宮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