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天,李璟派人通知各大臣,他將早朝提前了幾天,就在明日,說是有要緊的事情要要群臣商議。
次日,群臣入殿,行禮后按各自的位置坐下。
“諸愛卿知道朕今日所謂何事,竟要將早朝前挪么?”李璟高坐龍椅,語音之中充滿了威嚴(yán)。
大臣們自是不知道但又不敢說,怕憑故的多了條揣測圣意的罪名。
“朕要重立會試泄題案,將其由府都衛(wèi)衙門提到刑部,由刑部吏部戶部協(xié)同審理,諸位愛卿可以推薦的人來主審??!”李璟聲音緩慢且不失威懾的說道。
“兒臣以為,應(yīng)以刑部尚書茍利全負(fù)責(zé)主審”越王李誕拱手說道。
“兒臣以為,大哥所言非也,刑部主命案,而今試題外泄,并未牽扯人命,倒是涉及大量銀錢,應(yīng)有戶部主持,戶部尚書向正主持?!睍x王李弘翼見李誕率先推薦自己人,自己當(dāng)然也不干示弱,雖然近年來自己都鎮(zhèn)守邊疆,但仍通過糧草運輸及軍帳文官安置等而籠絡(luò)了不少戶部,吏部官員,其中戶部尚書向正就是其中之一。
“話雖如此,戶部始終兵少將少,若查明到些大臣,恐捉拿不力,誤了時機(jī),到還是由刑部主持的好。”李誕見李弘翼這般發(fā)言,便知曉其是有意要爭這件事的主導(dǎo)權(quán),便繼續(xù)找了理由來爭取。
“正因如此,所以更需要刑部來配合,以戶部查詢調(diào)訪為主,而后若出了些特殊情況,再由刑部發(fā)人協(xié)助也不遲啊。”
兩位封王此時爭得天昏地暗,誰也不愿放松片刻,都誓要奪得會試泄題案的主導(dǎo)權(quán),因為這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兄弟之爭,而更關(guān)系到兩派的根本利益,就晉王而言,若讓刑部主持,那越王必定會將此案掀得天翻地覆,除了個別涉案官員,估計更多晉王黨羽皆會被卷入其中,屆時晉王便再無了爭儲的資本。而就越王而言,若讓戶部主持,那定是大事化小,能少牽連就少牽連,那么除去個不愛權(quán)勢的李煜,這晉王便是最大的障礙。多年在外守衛(wèi)邊疆,軍功卓著,回到江寧,又得了兵部,加上馮延巳向正一群大臣有意輔佐,若不乘此機(jī)會削削他的羽翼,實難平復(fù)心境。因此二人吵得是不可開交,但也并未說些有失顏面和規(guī)矩的話。
……
“好了,你二人勿要多言,吵著朕頭疼。”李璟大袖一揮,言辭平淡的說道:“此案由周必武負(fù)責(zé)主審,戶部、刑部、吏部協(xié)同,涉案主副考官依舊閉足家中,派專人看守,期間不得與任何人接觸,直到案情水落石出?!?p> “老臣一屆武夫,恐難負(fù)大任,還請圣上另請高明?!敝鼙匚渎牭?,立即起身拱手,用有力的聲音說道。
“朕……令……愛卿……主審。聽清楚了嗎!”李璟聞之,提高了音量一字一詞的重復(fù)著方才的意思,聲音鄭重,神情果斷,絲毫不給別人質(zhì)疑的意思,沉重的氣息,也壓得群臣喘不過氣來。
“諾?!敝鼙匚湟姛o法避免,便應(yīng)了下來。
“聽清楚了就散朝吧,朕乏了?!闭f罷,便離開了。
群臣退出大殿,開始議論紛紛。
“看來陛下此次是怒得不輕啊。”
“君王怒,倒霉的還不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p> “周大將軍都動用了,估計多少人頭得落地啊。”
“唉,伴君如伴虎啊?!?p> ……
夜里,林殊府內(nèi)。周必武林殊摩拳擦掌,各備兵刃。
“叔叔請。”林殊執(zhí)劍抱拳。
“我讓著你,你先?!敝鼙匚洳灰詾橐?,執(zhí)劍抱拳說道。
“那侄兒便不客氣了?!闭f罷,便收了武禮,拔出劍來直刺周必武。
“你說,為何圣上要我來做這個主審?!敝鼙匚鋭菀惶?,林殊長劍上傾,暫失了重心,周必武見勢,立即轉(zhuǎn)身一圈,曲膝,一手反握劍,一手成掌抵住劍柄,反向斜刺,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流暢至極。
“還不是因為叔叔在朝中份量大,震得住人。”林殊瞬間翻身旋轉(zhuǎn),重新找回重心,并借翻身的力道,彈開了周必武的劍,安全落地后說道。
“六部尚書,正一品,還有誰震不住。”周必武見林殊落地,也來了個橫沖直撞,劍尖直逼林殊要害。
“還有如叔叔這般的文武超品官員,及某些封王?!绷质庑背謩?,一手握柄,一手雙指頂住劍身,周必武的劍尖恰好頂在劍身處,砰的一響,聲音也是久而未衰。
“怪不得今日晉王越王爭著要這主審之位,緣是一個想掰掉老虎的大牙,一個想護(hù)牙啊?!倍私┏植粍樱Φ绤s不減反增。
“那是自然,這可是難得的機(jī)會,可惜圣上未如他們的愿,讓你個護(hù)國大將軍鎮(zhèn)守著,誰也不敢有意見?!绷质庖娭鼙匚渌妓鲿r力有空隙,便乘機(jī)抽出劍來,直接刺到距周必武喉嚨一寸之處。
“你小子……”周必武直個的后退幾步,躲開了這致命一起,劫后余生氣喘吁吁的說道。
“兵不厭詐,叔叔你輸了?!闭f罷,林殊收起來劍,自豪的說道。
“好小子,啊,哈哈哈……”周必武本是應(yīng)該生氣的,但此時卻開心的笑了起來,用豪邁的聲音說道:“好,你贏了。”
兩人各自放下武器,用布擦了汗后入席對坐。
“可圣上為何要這般?!敝鼙匚淦陶{(diào)整了氣息,十分不解的問道林殊。
“圣上是聰明人,無論是讓周戰(zhàn)給吳王當(dāng)伴讀,讓周娟給越王做王妃,還是晉封晉王,并給了他兵部,都是為了平衡朝中勢力黨派??扇缃駞峭踅z毫不愿參與政治,那圣上做的三足鼎立便缺了一腳,而會試泄題案,晉王要保,越王要滅,吳王深陷其中。若是讓越王的人來主審,定是血流成河,屆時朝中以越王獨大,非圣上所愿。”
“那由晉王的人主審呢。”周必武聽得是格外入神,但又感覺何處不對,便問道。
“由晉王的人主審,那便大事化小,小事化無?!?p> “那不正和圣上的意?”
“非也,若地方泄題還好,此次可是鬧得沸沸揚揚的會試泄題,會試是全國文人才子進(jìn)都求取功名的大事,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那用何來堵全國讀書人的攸攸之口,讀書人是國之根本之一,一旦崩塌,后果不堪設(shè)想,所以圣上必須要辦,必須要給全國讀書人一個交代,哪怕是真的砍幾個二三品大員的頭,用他們的血來解釋,圣上也是不會有絲毫惻隱之心?!?p> “所以,我要徹查到底?”
“大可不必,現(xiàn)在只需抓幾個土上面的即可。殺多了,圣上會不高興的?!?p> “好,我知曉了,此事便由我去辦吧。告辭?!闭f罷,周必武起座抱拳,辭去。
“叔叔慢走?!绷质馄鹱胨?。
“不送,改日再與你切磋……”話還沒落,周必武的人影便已融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