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夾雜火光。
三三兩兩的人們驚慌地在火焰的追捕下逃竄。尖叫、哭喊、咒罵,被威脅與恐懼壓迫而出的宣泄聲,劃破長街。
河中金小隊來到旅店大街,剛轉(zhuǎn)過街角,看到的便是十個左右的士兵,正在被數(shù)量數(shù)倍于他們的暴徒們給追打。
這支小隊的隊長名字叫羅布,是個年輕人。在他年幼的時候,曾在家鄉(xiāng)的小河里摸到一塊小手指頭大的金子,從此以后這塊金子就成了羅布認定的、專屬于自己的幸運物。他給自己的冒險小隊起的名字,正是來源于自己的這段經(jīng)歷。
看著落在最后的士兵被暴徒們淹沒,刀刃與棍棒落下,慘叫與鮮血濺起,羅布的額頭上不由自主地流下了冷汗。
他的喉嚨吞咽了一下。
這是他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的場面。聚集了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伙伴們,創(chuàng)立了屬于自己的冒險小隊,這之后,他們做過的無非就是接受公會的委托。比如幫助農(nóng)民保護田地、狩獵傷人的野獸、收集野生的藥草、治安員的臨時兼職等等。
這樣的自己和同伴們,在普通人的眼中,已經(jīng)是擁有力量的存在??蛇@樣的暴動,他們卻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
人會對未知的威脅而感到恐懼。尤其是當自己的同類在自己的面前遭到不幸的時候。
羅布摸了摸掛在脖子上的那塊金子。他身邊與身后的伙伴們,都在安靜地等待著他做出決斷。
媽的拼了!
羅布咬了咬牙。他的心里沒有什么理由,純粹是有那么一種想要出手的沖動。這股沖動在促使著他趕快做出行動,保護士兵,擊退暴徒。
“上?。 ?p> 河中金小隊揮舞著武器,朝著士兵們迎去。
面帶懼色的士兵們看著這些年輕人勇往直前,懼色反而更甚。他們繞過了年輕人們,加快了逃跑的速度。
完了!
羅布差點眼前一黑。
他的小隊,連他在內(nèi)也就十一人。再怎么說,他們也無法對抗二三十個已經(jīng)陷入瘋狂的暴徒們。
因此在他沖出來的時候,他希望那些士兵們能夠因為他們的加入,而轉(zhuǎn)身與他們一起對抗暴徒。
只要看到自己這支小隊的抗爭行動,那些士兵們再怎么也會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而一起對付暴徒的吧?
這完完全全是來自于本能的正常的反應(yīng)。
任誰看到這個場面,都能判斷出只要士兵們和冒險小隊聯(lián)手,就一定能對抗暴徒。
這么清楚明白的事情,一看就知道了好吧,這還需要特地說嗎?
所以,為什么要跑?。。?p> 羅布心中大恨。他恨那些被嚇破膽的士兵們,更恨輕率做出決定的自己?,F(xiàn)在的他們,已經(jīng)主動牽連了進來,成為了逃兵們的擋箭牌。
一切發(fā)生的太快。已經(jīng)沒法重來了。
羅布揮著手中的劍,眼中是一桿伸過來的長槍!
狂風卷起!
即將要對撞的河中金小隊和暴徒們像滾地葫蘆一樣被大風擊倒,在地上滾動了起來。
不時有倒霉蛋撞上了路障或者武器而發(fā)出慘叫。
一時之間,誰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轟然作響中,羅布只看到街道上空,一個壯碩非人的身穿青黑色風衣的男人正高高跳躍在空中。
在看到那個身影的一剎那,他腦子變得一片空白,如遭看不見的錘擊一般,鼻孔里落下兩行殷紅的血液。
恐怖、恐怖、恐怖……難以述說的漆黑恐怖一下子攛奪掉了他的心靈。
即使只是遠遠地看過去一眼,這個印象已經(jīng)立刻深深地填滿了他整個腦海。
超過暴徒,超過火焰,超過正在崩塌的房屋,甚至超過了月亮與夜幕。這種恐怖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里,無形的沖動正在提醒他趕緊離開,離開那個危險的男人……
越遠越好!
沒有回過神來的羅布,下意識地體驗到了,所謂的嚇破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然而下一刻狂風的方向驟變!一股強烈的新風吹過街道!
在新風獵獵中,羅布與他的同伴們,立刻從內(nèi)心中感受到了一點一滴,正在快速涌出的火熱。
那是勇氣。
茁壯成長的勇氣促使著他艱難地對抗著狂風,站起身來。
現(xiàn)在的話,我可以直視那個男人!羅布抬起了頭,但早已見不到那個男人的身影。但另一個男人正高高躍起。
教練長???
熟悉的身影讓羅布下意識想要開口,但狂風灌入口中,使他感覺到自己的臉就是一塊隨風扯動的爛皮,整個人都不禁搖晃著后退。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隱約中看到那位頗有兇名的教練長往自己這邊看了一眼。
那個眼神的意思,似乎是在說——快走吧,這里不是你們能夠加入的戰(zhàn)場。
他看向暴徒的方向。那些暴徒,無一例外,都死死地被強風按壓在地上,比起之前滾地葫蘆的樣子還要慘。
原來如此,是教練長大人幫助的我們么……
他心懷感激地看了已經(jīng)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空,招呼著自己的伙伴們趕緊離開了旅店街道。
沒過多久,一只比房屋還大的拳頭像是推土機一般,在如海嘯的聲浪中撞散了兩排房屋,最終停在旅店大街上。
滾滾煙塵中,尸首遍橫。那些暴徒無一例外,全部死在這如同巨獸過境一般的沖擊下,如同被人不小心踩死的螞蟻。
“你可真殘忍啊,連自己的同伴都能痛下殺手么?!?p> 克蘭站在屋頂,看著對面屋頂上的蓋圖拉冷笑道。
晃了晃自己變形并暴增的右臂,就像蚍蜉撼著大樹一樣的蓋圖拉無所謂地說道:“我沒有同伴。他們也只是棋子而已,死了也就死了。倒是你,很喜歡幫助弱小啊,就像剛才,你明明可以不管那些弱小的,如果因為這個而漏出破綻,那你豈不是死的很冤枉?”
龐大到如同怪物一般的右臂迅速縮小,恢復成了正常人的樣子。蓋圖拉半舉雙手,輕輕捏著右手的手腕。他一身風衣被撐的臌脹,卻在剛才的變形中沒有一點破損,很明顯是魔法物品。
克蘭看著這一幕,咧起嘴角。
“這并不算困難。在你這種貨色面前,順手幫助一下你眼中的弱小,這對我來說,是非常輕松的事情?!?p> “是嗎?”蓋圖拉感嘆道,“我還真是被過分的小瞧了啊,被一個沒有像樣武器在手的武器大師給小瞧了呢?!?p> “血肉詛咒系的魔斗士就這點眼界嗎?”克蘭伸出右手握拳,“武器?我的全身都是武器,你到現(xiàn)在都沒發(fā)覺嗎?”
右拳下砸!暴起的猩紅之泉沖破了地表石板!吞沒了蓋圖拉腳下的房屋!只一瞬間,蓋圖拉就不由自主地因失去落腳點,而落入狂暴攪動的血紅之浪中!
那淋漓盡致的猩紅浪頭,充斥滂湃的狂暴力量,簡直就是盡情迸發(fā)噴薄的巖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