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錦諾一夜未歸。
少了哥哥這個順路司機,梁錦儀出門去上班的時間也提早了許多,早飯一事也拋在腦后。
來到公司的時候,黎瀟并未坐在她的總管辦公室里。倒是之前鄰座請假三日的關(guān)小姐出現(xiàn)在了辦公室。
關(guān)小姐自然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但是她為人十分低調(diào),也不喜歡和人打交道。她從未告訴別人她的名字,無論是她的工作本還是她胸前的身份銘牌上寫的都是她的英文名。梁錦儀也是偶然得知她姓關(guān)。公司里所有人都用英文名稱呼她,唯有梁錦儀例外地稱她“關(guān)小姐”,她也沒有反對,任梁錦儀這么稱呼了。
此時關(guān)小姐正坐在桌前敲著電腦,她工作的時候極其認真,任何人都不能打擾到她。只是從她黑黑的眼眶梁錦儀就能猜到這三天她經(jīng)歷了什么。
梁錦儀不敢去打攪關(guān)小姐。整個銷售B部的人都知道關(guān)小姐這次請假是為了她的男朋友。當(dāng)然,關(guān)小姐有男朋友這件事在最初知曉的時候也足以成為一件爆炸性新聞。
但看關(guān)小姐現(xiàn)在的模樣,準確地來說,那個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成為她的前男友了。
低頭瞟了一眼手機,手機屏幕上顯示一條短信未讀,梁錦儀點開,是一個陌生號碼發(fā)來的——
“今晚六點半,魅吧再見一面。”
梁錦儀額頭神經(jīng)一跳。她昨晚并沒有把手機號碼留給翟云淼。
想到顧言欽昨天說的“我看過公司里每位員工的身份資料”,梁錦儀便猜測可能是顧言欽將號碼給了她,既然是云淼發(fā)的也就不奇怪了。
或許是沒有吃早飯的緣故,梁錦儀覺得早上上班的時間格外漫長,好不容易捱到中午飯點,她去到公司食堂找了靠窗的飯桌坐下用餐。
身后兩個其他部門的員工一邊吃飯一邊聊著天。
“聽說了嗎,銷售部出事了?!?p> “出什么事了?”
“據(jù)說是董事長很看重的一個單子被銷售部的人談毀了,董事長很生氣,召集了銷售部主管還有其他各部門的主管開了大會,到現(xiàn)在還沒開完?!?p> 梁錦儀手一頓,筷子滑落掉在地上,只是這小小的意外并沒有引起周圍人的關(guān)注。
她沒想到會在食堂聽到身邊這樣的閑談。
看重的單子談毀了,除了梁錦諾接的那塊燙手山芋,還有什么事能稱的上被翟董看重?這個噩耗如枷鎖般纏繞著她,讓她瞬間沒了吃飯的胃口。
毀,意味著再無可能。
梁錦儀來到會議室門口的時候大門依舊緊閉,偶爾能聽到會議室里董事長憤怒的咆哮。南淵真的很重視這次合作機會。
“董事長還在開會,請回吧?!敝碛帽傅难凵窨粗f道,“董事長今天非常憤怒,如果您有事情急著找他,我建議您還是晚點再來吧,免得……”
助理沒有再說下去。
梁錦儀的眼眸如同蒙灰般黯淡。
梁錦諾一向重視自己的工作和發(fā)展前途……不行,一定會有辦法的。梁錦儀心想。
在梁錦儀回到辦公室半個小時之后,黎瀟出現(xiàn)在視野里。
黎瀟的臉色很不好,她揉了揉眉心緩解不安與疲憊。梁錦儀本想開口詢問一些事情,見她這般模樣便放棄了。只是梁錦儀剛轉(zhuǎn)身,身后的人叫住了她——
“梁錦儀,來辦公室。”
在眾人注目之下,黎瀟踏著高跟鞋離去,梁錦儀輕嘆了口氣跟隨其后,眸中的幽黑愈發(fā)深沉。
即使黎瀟不說,看她的臉色就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超乎想象。
“錦儀,這次的結(jié)果讓所有人都感到意外。”黎瀟的眼中染上幾分更深沉的幽暗。梁錦儀從未見過黎瀟這般模樣,心里自然也對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
“沈氏負責(zé)人拒絕了我們的合作請求轉(zhuǎn)而選擇了創(chuàng)辰?!?p> 這個結(jié)果,并不出乎梁錦儀的意料。但是她想知道——
“原因呢?”
“沒有原因,直接拒絕?!?p> “為什么?”
“創(chuàng)辰對這次合作志在必得。創(chuàng)辰那邊寧愿翻一倍價錢以表合作的誠意。”黎瀟疲憊地撫額道。
梁錦儀沉默。一倍的價錢對于創(chuàng)辰而言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可想而知創(chuàng)辰是頂著多大的風(fēng)險與沈氏進行合談。
“沒有任何轉(zhuǎn)圜的余地了嗎?”
“有?!?p> “是什么?”
黎瀟抬眸,深邃的目光緊鎖在梁錦儀素靜的臉上。梁錦儀看到黎瀟眸底的糾結(jié)無奈與擔(dān)憂,心里有些隱隱不安。
“瀟姐?”或許是因為黎瀟太久沒有出聲,梁錦儀小心翼翼地喊著她,后者深深地嘆了口氣后開口道:
“是你?!?p> “我?”梁錦儀瞪大雙眸,“什么意思?”
“沈氏那邊明確表示了,如果不是梁錦儀你親自去談,他們……絕不會給南淵任何可以合作的機會?!?p> “為什么……是我?”梁錦儀問著,盡管心底已經(jīng)有個無限接近于真相的聲音迫切地告訴她——
“你知道沈氏集團的總裁是誰嗎?”黎瀟頓了頓,將耳畔的碎發(fā)撩于耳后接著說道,“錦儀,我不知道你和沈翊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但是這一次……只有你可以救這筆生意了?!?p> 真的,是他。
梁錦儀什么都聽不進去了,她的腦子里只有沈翊這兩個字。
她生硬地擠出了一抹微笑,黎瀟看著她僵硬的表情正想出聲說些什么,她卻已轉(zhuǎn)身,一步一步緩慢地離去。
在一年前斷掉與沈翊的所有聯(lián)系回國后,梁錦儀曾想過一千種再次聽到有關(guān)他消息的方式,卻沒有一種會像現(xiàn)在這樣讓她覺得好笑。
她早該想到的,在看到沈凌的那一刻起,就該想到的。
或許她是不敢相信那個溫柔紳士的沈翊有一天會成為雷厲風(fēng)行的沈氏集團總裁,就像她不敢相信曾經(jīng)那么愛她許諾她一生的男孩,會在后來選擇了出軌。
“梁小姐,你未免太過天真了。你連他的家庭背景都不清楚就妄想和他在一起?放棄吧,沈翊那種優(yōu)秀的男人不是你能高攀的上的。”
“我確實比你更了解他,梁小姐,你知道他為什么喜歡喝咖啡嗎?你知道他為什么不喜歡穿西裝嗎?你知道他的吻有多么溫柔蝕骨嗎?你知道他的胸膛有多么溫暖寬厚嗎?你……和他上過床嗎?”
“我熟悉他的一切,包括在床上我能迎合他所有的需求,你能做到嗎?”
“不信?你去問問他吧。只是你若是喜歡他,為什么回答不了我剛才的那些問題呢?”
……
是她錯了。那女人說得對,她根本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沈翊,否則在她提分手時他的平靜從容,他的那句迫不得已,都不會讓她感覺到陌生恐懼。
也是在很久之后梁錦儀才明白,即使當(dāng)年沈翊或許是愛她的,就算是后來一年沒有任何交集,但只要他想,無論過了多長時間,他也隨時能把她拉入他的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