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承策嘴張在那里，像是定格了一樣，一動不動。
直到巖業(yè)皺著眉頭拍了他一下，他才反應(yīng)過來，隨即就喊了出來。
“你說什么，皇后娘娘是你姐.......唔”
巖業(yè)一把捂上段承策的嘴，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段承策連忙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巖業(yè)這才放手。
沒有了束縛的段承策幾步撲到了桌子邊，拿起茶壺咕嚕咕嚕倒了半壺進了肚子，就差沒往自己腦袋上澆了。
這個沖擊太大了，他嘗試尋找其中的合理性：“你與皇后娘娘義結(jié)金蘭了？”
“親姐?！?p> 噗，段承策剛往嘴里灌的茶全都吐了出來，說話的聲音都打著彎兒了：“你......你......”
巖業(yè)嫌棄地看了一眼他噴到地上的水：“此事除了父親、姐姐和我，誰都不知道，你要是把我當(dāng)兄弟，就給我守好這個秘密，否則兄弟沒得做?！?p> 段承策還在沖擊中沒緩過神來，聽到巖業(yè)這句叮囑愣了半天才答應(yīng)，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迷惑：“這又是為何？”
“父親有他自己的顧慮吧。我母親......身份低微，認(rèn)不認(rèn)我其實也沒什么差?！睅r業(yè)低下頭。
“這叫什么話！出身能自個兒選嗎？！”段承策不贊同地嘖了一聲。
“不說這個了，”巖業(yè)想起剛剛府上下人說的話問道，“安博是一直在禁衛(wèi)軍嗎？”
“是啊，”段承策覺得這個問題問得奇怪，“你怎么好好問起他來了?！?p> “我總覺得，他對我似乎很有敵意?！?p> “不會吧，我接管禁軍前，他一直代掌，也從未在中武軍呆過，跟你沒什么交集啊?！?p> “所以我也覺著怪得很?！?p> “你也別想太多了，安博向來奉旨辦事，你和他同朝為官，又沒有參與到黨爭之中，跟你過不去對他有什么好處？”
段承策這話說得倒也沒錯，既無利益牽扯，安博也沒理由針對自己。
“巖業(yè)，雖然你和皇后娘娘是姐弟，但往后你行事還是要慎重些，你是問心無愧，可陛下不知道你們的關(guān)系，難保不會誤會，到時候還拖累了皇后娘娘。”
巖業(yè)被他這句話點醒了，如果連段承策都對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有誤解，那陛下......
“你還沒說，主子到底怎么樣了？”
“我哪能知道啊，反正滿宮上下傳開了，說陛下怒斥了娘娘?！?p> 陛下怒斥了皇后，這個消息在宮內(nèi)傳開之后，人人都對洛陽宮敬而遠(yuǎn)之，唯獨韓曼雪第二日一早就來請安。今天下了冬天的第一場大雪，不過一會，地上、屋頂就堆了薄薄的一層，韓曼雪進殿時，身邊的小宮女替她脫下披風(fēng)，也抖落下了不少雪花。
“本宮不是免了晨昏定省了嗎？今日又下了雪，嫻妃何苦跑這一趟呢？”
“娘娘免了我們請安是娘娘體諒，我來是我的心意，”韓曼雪笑著行了禮，問道，“娘娘，您沒事吧？”
楚靜宸一愣，想起來她指的該是宮里的傳言，淡淡一笑：“有事我也不在這了?！?p> “娘娘，我知道您之前是洛王府的郡主，想必您也和我一樣，是被自己的父親送進宮的?！表n曼雪悵然道。
當(dāng)?shù)弥约阂凰偷酱笈d和親，她的內(nèi)心幾乎是崩潰的。她在南越是身份尊貴的嫡公主，可到了這里，她不過是政治交易的砝碼，誰又會在乎她的感受呢。
“誰的人生能完全按照自己設(shè)想的去過呢？”
“可我總覺得，娘娘是不同的，”韓曼雪看著楚靜宸說道，“您有能力讓自己擺脫這些的，選擇自己想要的，可您為什么還是選擇留在宮里呢？”
想要的？楚靜宸自己都不知道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留在這里，是為了什么，她也常常問自己。
見楚靜宸不回答，韓曼雪有些失落。自從上次和楚靜宸見面之后，她就知道，雖然楚靜宸總是不冷不熱、客客氣氣的，但她內(nèi)心一定是自信不羈、肆意灑脫的，和這宮里的女人不一樣，和她父皇后宮里的那些也都不一樣。她很喜歡楚靜宸，也很愿意和她親近?？刹恢獮槭裁矗o宸總是防備心很重。
其實楚靜宸不是對她一人如此，而是自從衢州一戰(zhàn)后，她就變得越發(fā)內(nèi)斂沉穩(wěn)，再難與人交心。
韓曼雪看一眼窗外飄著的鵝毛大雪：“看這樣子，明天雪就該積得很厚了，不如明日我們?nèi)ザ蜒┤藘喊?。?p> 楚靜宸略有些驚訝，她沒想到韓曼雪會提這樣的要求。
這丫頭會不會太自來熟了？
似乎看出了楚靜宸想要拒絕的想法，韓曼雪扁嘴嘆道：“我雖然名字里帶雪，可自打出生，就從未見過雪，更別說玩雪了?！?p> 說得她好像玩過一樣。
“您也一定沒玩過吧，”韓曼雪眨了眨眼睛，“我們一起去嘛，好不好？”
一邊的暖玉眼珠子都要掉出眼眶了，這個語氣，這個神態(tài)，嫻妃娘娘居然對著主子，撒嬌！
關(guān)鍵主子還一臉猶豫，不像是要拒絕的樣子，這是怎么回事？！
難道主子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威嚴(yán)形象，就要栽在嫻妃手里了嗎？
韓曼雪是直來直去的性子，她沒有那么多顧慮，想去做什么便去做了。
楚靜宸看著她一臉期待的樣子，終是點點頭。
韓曼雪見她答應(yīng)了，興高采烈地拉起楚靜宸的手：“謝謝姐姐！那明日我先來找姐姐，咱們再一起去御花園！”
暖玉目瞪口呆。這位嫻妃娘娘，絕對不是一般人！
主子未入宮之前，雖然也是大大咧咧不拘小節(jié)的性子，可那也是對著親近的人。對陌生人，主子一向冷面，也正因如此，一般人對主子只有畏懼和敬重?？蓩瑰锬锊乓娏酥髯訋酌妫吭挾紱]說上多少，竟然就對主子說話如此隨意了。更讓人驚奇的是，主子也不生氣，甚至還答應(yīng)了她的要求，這怎么看也都不像主子啊。
韓曼雪離去之后，暖玉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楚靜宸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有什么話就說吧。”
“沒有，暖玉只是覺得......主子似乎與嫻妃娘娘很合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