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上親封縣主因她對社稷有功,這份殊榮大吳可沒幾個。”又一位太太湊了過來。
“這個我倒是聽我家老爺提過,說絢縣主心內溝壑不輸男兒?!?p> ……
幾位太太竊竊私語,越說越有興致。
文璐瑤咬牙切齒,輕咳了一聲,仍未有人理她,繼而連連咳嗽,太太們終是有了反應,其中一位道:“王妃這是不舒服?莫非中了暑熱?”
文璐瑤笑得有些勉強,搖搖頭。
或許是文璐瑤這一打斷,引起了一位太太的注意,她眼神一閃,湊近旁邊一位耳語,另一位臉色似笑非笑,“有這種事?”
“應是不假,這事兒在雍安府城也不是秘密,據(jù)說當年可是議論了好些日子?!币晃惶?。
“你們小聲些,擔心那位聽見了,她今日可是來了?!庇忠蝗藴惿蟻?。
“怎么你也知這事兒?”最開始那位太太道。
“聽過一二,說是那位本是定了親的,對方在雍安也是頭有臉的人家,遇上這種事兒,真是倒霉?!碧f著不禁瞥了一眼文璐瑤,心下便有些輕視。
這一眼,可不得了,文璐瑤本對那桌的太太們有些不滿,雖說還未開席,然她在鄰桌,這些太太卻自顧自地聊天,在她看來,就是對她不尊重。她原本有氣,正好那位太太撞上了,她冷笑一聲,向身邊的丫鬟囑咐了幾句,丫鬟應諾向旁桌走去。
“太太,王妃讓你過去?!毖诀叩?。
眾人一愣,不會真被聽到了吧,這位太太猶豫了一瞬,跟著去了,行禮后半晌沒等來王妃開口,心下不爽,對方畢竟是王妃,到底不敢擅自站定,只得又問了一次安。
文璐瑤從未見過此人,猜想她家老爺官職當是不高,不免更加輕視,許久才緩緩道:“免禮吧,才剛你們說什么呢?那么好笑,本王妃見你還特意看了過來,這是要向我說說的意思?”
“王妃說笑,臣婦等幾個說的都是家?,嵤?,才剛是偶爾抬頭,正巧撞上了,還請王妃寬心?!碧?。
“哦,你這一說,倒是本王妃多心了,喜宴未開,閑來無事,不妨說說,聽著逗趣也行?!蔽蔫船幍?。
面前的太太心下來氣,面上不顯,逗趣?好歹她們也是命婦,不是啊貓啊狗,真真欺人太甚,況她在家也是嬌慣長大,嫁入夫家和婆婆老爺相處也算和睦,一時不岔,眼睛一轉,計上心來。
“王妃既是想聽,臣婦便說了。前些日子,聽府上婆子閑話,也不知是哪朝哪代,說是小縣城中有一位姑娘,長得頗為好看,不過性子不大好,偏她還有一位青梅竹馬的表哥,一同長大,且對她呵護備至,情根深種,兩家門第相當,兩人到了歲數(shù),順勢定了親,連日子都挑好了,只等吉時,然半路殺出一人,風流俊逸,出生富貴,真真的大家,這不姑娘自然投懷送抱,可憐見的表哥知曉強扭的瓜不甜,任由表妹去了。”太太道。
文璐瑤神色尷尬,表哥表妹,怎么聽著如此耳熟,席間人又多,她不便斥責,只道:“后來怎么樣了?”
“后來,那位姑娘如何不得而知,不過那位公子倒是與其夫人琴瑟和鳴,也算老天開眼?!碧馈?p> “是嗎?這些不過話本,當不得真,去吧。”文璐瑤道。
太太掩住眼中神情,行禮后去了旁桌,面上得意。
“沒事吧?你何必惹她,聽說那位左性,日后不提也罷。”一位太太關切道。
太太坐下后,微微一笑,點點頭。
一刻鐘后,酒宴開席,賓客不多不少,十八桌,外面十桌,女眷這邊八桌。
丫鬟婆子魚貫而出,一盤接一盤似流水般,井然有序,每桌有專人布菜和斟酒。斟酒的人選,是夏花、曹氏與府里的大管家商議定下的,皆因她心下想著紅酒的自然推出。
這不,文璐瑤這桌,坐的要么是品級高的命婦,要么是其老爺在朝中有一定影響的太太。故而這桌負責斟酒的人便是跟著夏花身邊的菠蘿,一來她腦子好使,機靈,二來她參與了紅酒的釀制,對紅酒有一定了解,況,夏花對今兒斟酒的小廝丫鬟講了一些關于紅酒的常識。如此,她信心滿滿,一心欲將此事辦好。
“王妃,諸位太太,今兒宴席備的酒是女兒紅和芳華,您們看,是要先吃哪種?”菠蘿道。
語畢,眾人臉上滿是疑惑或是好奇,“芳華”這酒名怎么從未聽過,莫非孤陋寡聞了。
眾人神色菠蘿瞧了遍,不慌不忙道:“一來,芳華乃一款紅酒,今兒乃喜慶之日,府上特意備之,寓意兩位新人今后的日子紅紅火火,和和美美。二來今兒的新娘子正值芳華之際,嫁予良人,可謂酒溫良人。如此以來,今兒吃這芳華紅酒最是合適?!?p> 眾人頗為驚訝,難怪未有聽過酒名,她們連紅酒是何種酒都不知呢。
“小嘴倒是會說,我倒是真想吃上一盅了。”說話的是王妃左邊的太太,這位是大理寺卿的內人。
好幾位太太也是這般想的,夏府生意在雍安府城做得好,在都城也有幾處,雖說他家目前最響亮的是夏氏莊園,可他家是以吃食起家,且味道甚好,如此今兒備的紅酒自然不會差,不禁躍躍欲試。
文璐瑤一聽“芳華”二字,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和表哥一同的日子,嘴里反復默念著“酒溫良人”……,一時失神,回神后見眾人都望向她,又見丫鬟托盤上的兩壺酒,道:“既是這般,本王妃品一品這芳華吧,諸位太太隨意。”
眾人見此,都讓菠蘿斟紅酒,菠蘿按耐住欣喜,上前一一斟滿,為了效果更佳,今日的杯子換上了淺色的琉璃杯,寶石紅的色澤緩緩而下,一股野果子的芳香彌漫開來。
眾人托起酒杯,輕輕一吸,面色各異,只聞一人道:“這是番酒?”
“此紅酒與番酒的確大有淵源,它倆有一種共同的原料—葡萄,不過兩者的釀制不同,味道自然不一樣了?!辈ぬ}道。
眾人一聽,不禁吃了一口。
菠蘿瞧著眾人神色,心下有些緊張,也不知她們是否吃得貫這味。
眾人愣了一瞬,相互看看,而后微微頷首,不約而同看向文璐瑤,畢竟她是王妃,她未開口,他人不便品論。
文璐瑤說不出這是什么味道,她身為皇室人員,美酒吃了不少,可還真為吃過這味,它看似和番酒相似,吃起卻是大有不同,只是要她夸贊這酒,畢竟乃夏府所備,指不定和夏花有關,怎好讓其出風頭呢?她正欲開口,見眾人都瞧著她呢,神情頗為期待,若她真說味道平常,又恐別人看輕,覺得她不會品酒,一來二去,她猶豫再三,道了“尚可”二字。
此話一處,眾人各有所思,對她的態(tài)度也了解一二,也不好越過她去,如何稱贊這酒,品的中規(guī)中矩。
菠蘿見此,有些急了,面上倒還沉得住,她掃過旁桌,一杯又一杯,臉上笑意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