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安靜了下來。
眾人環(huán)視四周,仍未見到那位出手的前輩的身影。
齊威的目光終于移向了面前的少年。
“這位小兄弟,是你殺了他嗎?”齊威出聲問道。
此言一出,他旋即嘲笑自己未免太天真了。
眼前這個連武者都還尚且不是的少年,怎么可能于無聲無息中殺死黃百手呢?
出手之人,必然是那位神出鬼沒的前輩。
只是這位少年的話音剛落,前輩便出手將黃百手殺了,未免也太巧合了一些。
回想剛才前輩出手制住黃百手,似乎也是眼前這名少年說了一聲“夠了”,若果真如此,恐怕便不是“巧合”二字能解釋得通的了。
難道他就是“前輩”?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齊威不由有些嘲笑自己太過于異想天開了。
眼前這名少年分明連武者都不是,又怎么會是出手的前輩呢?
正思緒不定之際,卻聽少年開口說道:“是的。”
聲音不大,亦無抑揚頓挫飽含情感,就那么平平淡淡,又說得那般自然。
仿佛殺死黃百手對少年來說,只是一件尋常得不能再尋常之事,就如端茶喝水那般自然,根本不值得出來談?wù)摗?p> 齊威猛然覺得有些口干舌燥,田行的嘴巴張得老大,燕輕花也鼓圓了眼睛。
酒肆中無數(shù)道目光落在了少年身上,一時之間,眾人幾乎忘了呼吸。
“你是如何殺死他的?”燕輕花率先問了一聲。
她坐在少年對面,而黃百手的身體就在她身旁。
然而,自始至終,她都沒有看到少年出手。
少年似乎只是看了黃百手一眼,黃百手就死了。
燕輕花百思不得其解。
“我點了他的死穴?!?p> 少年伸出手來,手指在掌間跳動,道:“天地間有一道道的靈氣,為練武之基。武者吸納天地靈氣,養(yǎng)氣血,淬筋骨,蓄內(nèi)家真氣?!?p> “天地靈氣無處不在,自然成縷,有大有小,修為達一定的境界,便能調(diào)動外界的天地靈氣?!?p> “我便是調(diào)動一縷約莫銀針大小的天地靈氣,打入黃百手的死穴之中,便殺死了他?!?p> 少年手指彈動,一縷縷的天地靈氣在他的指間跳躍。
以田行和齊威的修為,只覺得少年的手指間有陣陣氣流流動,卻看不出更多的玄妙了。
少年自然便是任云飛了,從通玄山中回來,他一直都在消化中山中所得,有時也出來走走。
此地距離徽陽城不過十幾公里,以他今日的修為,可謂是轉(zhuǎn)瞬即至了。
看到周圍的江湖人士并未從指間氣機變化有所感悟,任云飛微微有些失望。
不過,想來也算正常,天才畢竟只是極少數(shù),領(lǐng)悟這些對一般人而言,確實有些難了。
西門無忌那小子雖然人品不怎么樣,但練武的資質(zhì),悟性,卻無一不是上佳之選,遠勝過眼前這群江湖人士。
任云飛第一次在他面前演示氣機流動以及如何捕捉氣機變化,西門無忌幾乎在瞬間便領(lǐng)悟了。
任云飛不禁微微輕嘆了一聲。
“敢問閣下是?”田行有些驚疑不定的問道。
“我就是來這里喝兩杯濁酒的人?!鄙倌暾f完,身影驟然消失。
酒肆中的江湖人士,頓時面面相覷。
“想不到剛才這位小兄弟,竟是一位武林高手,我倒是看走眼了?!碧镄杏行┗诤蕖?p> “真仙當(dāng)面不相識。”
齊威不由得扼腕嘆息:“若我早些認出前輩,說不定還能得他指點一番。”
“什么前輩啊,他也只是一個少年?!毖噍p花輕聲說道。
回想起剛才那名少年的神色眉眼,言談話語,燕輕花又不由得甜甜的笑了起來。
連她自己也沒明白究竟在笑些什么。
“花妹,要叫前輩?!碧镄羞B忙糾正。
“哪有這么年輕的前輩。”燕輕花小聲嘀咕了一句。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該不會是任云飛任大俠吧?”
酒肆中頓時再次安靜下來。
此處距離徽州城不過十余公里,若說有什么高人在此的話,首推徽州城中的任云飛。
再聯(lián)想到剛才那少年還那般年輕……
田行和齊威相視而望,又四處找尋少年身影。
原來任大俠真的那般年輕。
燕輕花臉上閃過一抹紅暈。
任大俠長得真好看。
回想起剛才任大俠與自己說話時的動作神情,燕輕花的臉更紅了。
“裝高人似乎也并不好玩。”不遠處的山崗上,任云飛搖了搖頭。
也不知怎么就心血來潮,來到這里。
剛才那個小姑娘,與他前世苦苦暗戀的女神長得極為相似。
前世的他,只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面對高高在上的女神,他只能遠遠的看上一眼。
而這一世,他是叱咤江湖的大人物,似燕輕行這般姿色的女子,仍然會有許多江湖少年的追求,但卻已很難再入他的眼角。
這大約便是身份地位變化帶來的心態(tài)改變吧。
任云飛心中微微起了一絲漣漪,很快便消失不見。
武學(xué)堂建設(shè)的腳步,也該加快了。
任云飛的身上,突然有一道氣血,自體內(nèi)透出,直沖云宵。
咚!
一聲戰(zhàn)鼓,在他的胸膛內(nèi)擂響,全身血液驟然加速流動。
山崗附近,飛蟲走獸,皆在威壓之下,不敢動彈。
黃牛伏下身體,兔子趴住不動,蚊蟲落入地面,螞蟻亦不再爬行。
酒肆之中,江湖人士只覺心臟如遭重擊,肌肉綿軟無力,身體瑟瑟發(fā)抖。
山崗之上,似有絕世兇物出世,威臨人間。
又若高高在上的圣人,面無表情的望了他們一眼。
許多人癱倒在地。
“想不到剛才與我同桌飲酒的三人,心志倒還算不錯。”
盡管處在數(shù)公里之外,又有許多障礙物遮住了視線,任云飛仍清楚的看到了酒肆中所有人的神情動作。
在他的目光中,齊威、田行、燕輕花雖然也在威壓下瑟瑟發(fā)抖,卻始終支撐住身體,沒有絲毫的退縮。
任云飛微微點了點頭,收起外泄的血氣。
用血氣威壓來考驗一個人的心志,倒是最合適不過了。
任云飛的目光中,看到無數(shù)縷天地靈氣移動的軌跡。
不知為何,他感覺這個世界的靈氣,似乎比前些日子有了一些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