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素琯心中亦是不平靜,她與顏鈺祁是知心好友,盡管一年之中無法相見幾面,但書信來往也算頻繁。
她身為庶女,地位較低,過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可亦不算是與嫡女爭得你死我活,顏鈺祁的請求,則是讓她左右為難。
羅素琯嘆氣,擰著絹子喊了一聲,“楓兒,打水來?!?p> 一個挽著婦人頭發(fā)的嬤嬤扭著身子進來了,“姐兒,楓兒有事兒不在,您有事吩咐,老奴伺候著你?!?p> 羅素琯不著痕跡的縮了一下眉,“她有又有什么事?不好好伺候著主子,又跑去哪個金主那兒諂媚去了?”
“小姐,您又不是不知道,楓兒可是大姑娘那給的,咱哪能指使得了啊……”
羅素琯擺手,“罷了,你先下去吧?!?p> “哎。”
羅素琯眼見著這嬤嬤又扭著出了門,方把目光移向屏風(fēng)后,“可聽清了?”
“回小姐的話,聽清了?!币粋€嬌滴滴的聲音傳出來。
“聽清楚就好,記好了,有人問起你來,你就這么回答?!?p> “是?!?p> 羅素琯滿意的把手里擰著的手絹舒展開,笑著入了內(nèi)房。
楓兒是前些年羅靜初那兒賞來的,手腳利索,人也很機靈,但畢竟是大小姐送來的,賣身契什么的都掌握在大小姐手中,她如何能放心的用她,但后來,她發(fā)現(xiàn)楓兒與大小姐并非一心,反而是自己身邊從小伺候的嬤嬤與大小姐聯(lián)系格外密切。
若是個老實的,哪怕不能為他所用,能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事也是燒了高香的,到了那時,是誰的人也就不是什么大問題了,可這偏偏又是個不老實的,手腳利索,就是嘴皮子尖酸刻薄狠毒的很,來了不到一年,倒是罵去了她兩三個二等丫頭。
她偏偏卻留不下一些貓膩。
羅素琯心中清楚這是大小姐開始動手腳了,父親有心要把她嫁于七王爺為妾,而七王爺雖然是皇上的叔輩,卻也是生的一副好容貌。
這本是沒什么能礙著大小姐的,可七王爺偏偏有反逆之心,父親將她嫁于七王爺,便是表明了心思要支持七王爺,而大小姐一腔心思全在他們年輕俊秀的皇帝身上……
羅靜初架空了她便能拿捏她,哪怕她日后嫁去了七王爺府中,也構(gòu)不成什么威脅,她還能拿她羅素琯當(dāng)她的籌碼,若是羅靜初進了皇宮,皇上見她有用,自然會寵著她。
說白了在兩頭她羅素琯就是一枚棋子。
她幾乎是絞白了臉,手里的帕子被攥的不成樣子。
她惡狠狠的想,既然已經(jīng)不能改變,她便先毀了他們的黃粱美夢。
她從顏鈺祁那里知道了他們的目的,想來若是可以成功,羅大小姐的美夢怕是要就此泡湯了,到時候也可出她一口惡氣。
羅靜初對當(dāng)今圣上的愛戀可是誰都看得出來的,因此在她選秀之前,決不會允許自己的名聲出一點岔子,若是羅家垮了,她名聲受損,圣上就難讓她入宮伴圣了。
……
第二日,蕭患生果然一大清早就被請到了堂屋,屋里各小姐少爺都在,羅夫人臉色很難看,見人到齊了,便差人去找了羅老爺。
蕭患生明知故問,“姑母?這是發(fā)生了何事?”
“叔怡啊,我們羅家昨晚進了賊人,不知你是否聽到過動靜?”
“賊人?”蕭患生歪頭想了想,搖頭,“侄兒未曾聽到什么動靜,姑母,可是丟了東西?”
羅夫人點頭,“是丟了東西。”
倒是沒說丟了什么東西。
不過蕭患生想想也知道,昨晚他和顏鈺祁順走了那塊令牌,就算是假的,也夠他們緊張一段時間了。
于是他緊接著問道,“姑母,不知這丟失之物是否貴重?”
“沒什么貴重不貴重的,只是怕傳出去害我羅府名聲有損罷了?!?p> “也是,羅府家大業(yè)大,且又快到皇上納妃了,若是名聲受了損,恐怕對羅大小姐也有影響。”
羅靜初臉色瞬間不好了,這話說的,顯得自己是多怕羅家連累自己。
蕭患生見好就收,“不過想來,羅大小姐心胸寬廣,自有貴人相助,哪怕沒能入宮,前途也是無量的?!?p> 這話說出來好聽,既惡心到了羅靜初,又沒得罪羅府,羅靜初做出什么表情都不合適。
最后是羅晚天接了話,“是啊母親,你也不要太憂心才是?!?p> “我倒也不是憂心,罷了,這事還是交由你父親處置吧。”羅夫人仿佛很疲憊,身子都軟了下去。
蕭患生這才發(fā)現(xiàn)了不妥之處。
羅夫人雖然緊張,卻并不知道那令牌的重要性,怕是羅大人只告訴過她要小心注意著,卻并未告知緣由。
正這么想著,羅大人匆匆的趕了過來,神色明顯不對,好在還顧及著家中有外人,在羅夫人耳邊低語著。
蕭患生看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自己顯然沒有那些說書人口中傳奇一般的眼神,從他們的口型中啥也沒分辨出來。
于是他也不指望自己能看出點啥來了。
羅夫人臉色變了變,聲音兀的拔高了一些,“如此嚴重?”
蕭患生低著頭撇了一下嘴角。
羅大人此時開口,“去把昨天值班的人叫來。”
不一會就有人把昨晚被打昏的小廝帶了進來,“老爺,人帶來了?!?p> “你先下去吧?!绷_大人轉(zhuǎn)頭看向那人,“抬起頭來,我問你話,問什么你就答什么,我問你,昨晚你巡查時,可看到可疑人士?”
“回,回老爺,見到了一男一女,但我沒來得及看清,就被人打暈了?!?p> “哦?”羅老爺眉目一凌,“除此之外,還有別的什么嗎?”
“還……還有,我記得,當(dāng)時那個女子……聲音……聲音像是……”那男子頓了頓,像豁出去了一般,重重磕了一個頭,“像是大小姐的。”
羅靜初皺眉頭,“你確定是我的聲音?”
蕭患生被這突如而來的反轉(zhuǎn)硌了一下,不由得抿了下嘴角。
羅大人皺眉,顯然不信,“此話可屬實?你可知污蔑清白之人是什么罪名?”
“小,小人不敢撒謊,確是大小姐不錯?!?p> “……”
大堂內(nèi)的氣氛漸漸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