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睡夢中醒來,傾國只覺得臉上一片冰涼,伸手一摸,發(fā)現(xiàn)自己竟已經(jīng)淚流滿面。
之前,她總認(rèn)為夢中的女子是自己,今日才知,原來那女子名叫萱檸,并不是自己??墒?,為何她與自己生得別無二致呢?那北城又是何人,不知為何,每次醒來,她便再記不起他的容貌,但卻又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仿佛那人就在自己身旁。
此刻,天還未亮,許是擔(dān)心驚擾了傾國安寢,殿內(nèi)并未點燃燭火,明晃晃的月光透過窗戶照進(jìn)了室內(nèi),滿室清輝。傾國坐起身來,將錦被披在肩頭,尚未從夢中那肝腸寸斷的痛感中抽離出來。
這些時日,夢境斷斷續(xù)續(xù),卻也能慢慢將來龍去脈串聯(lián)起來,可是傾國卻不明白,為何她會做這樣的夢,夢中那與她長相一模一樣的女子與她又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青澤、寒湖,她從未聽說過這樣兩個地方。
夢中的一切似乎都是那樣理所應(yīng)當(dāng),卻又異乎尋常。傾國思慮再三,卻始終想不透,為何夢中那女子歡喜時,她便也歡喜萬分,夢中那女子悲傷時,她也滿心悲戚,方才,那女子被萬箭穿心而死,她竟也有一種錐心之痛。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傾國一抬手腕,突然看到了手腕上的玉鐲,在月光的照耀下,泛著盈盈的光芒,那光芒是那樣柔和,仿佛一只溫柔的手,安撫著她那顆不安的心。她仿佛聽到了慕容璟那句“有我在”,是那樣堅定,讓她一顆浮沉不定的心仿若有了堅實的依靠。
但傾國此刻也已經(jīng)沒了睡意,她索性起身,走到床榻旁,從枕下取出那支竹簽。此女本非林中物,化作鸞鳳翔九天。她反復(fù)思量著這兩句話,心中揣摩著,這話難道是師父留給她的什么囑托?思及百姓們關(guān)于自己出生時的傳言,再聯(lián)想到自己近日來的夢境,她突然便有了一個大膽的念頭,莫非,夢中那叫做萱檸的女子是自己的前世不成?所以,師父管自己叫“寧兒”,是別有深意,還是真的只如他說的那般,是希望自己一世安寧?但這想法不過轉(zhuǎn)瞬即逝,她便將自己否定了。
“人們常道,這人若是死了,便會入地府,喝下孟婆湯,忘卻前塵往事,過了奈何橋,便與前世再無怨尤,若那女子當(dāng)真是我的前世,我又怎會屢次夢到前世之事呢?”傾國倚靠在窗邊,望著天上的一輪明月,一邊喃喃自語著,一邊無奈地笑著搖搖頭。
“公主,您醒了,”在門外值夜的半夏聽到聲音,抬頭看到站在窗口的傾國,便幾步走到了窗邊,“夜間風(fēng)大,當(dāng)心著涼啊?!?p> “半夏,昨日你跟著我一天,應(yīng)該也累壞了,怎么還在此值夜呢?”傾國對下人一向很好。
“前半夜楓荷替我值守了幾個時辰,方才才剛剛?cè)ニ拢鞣判?,有您這個主子,奴婢們也不會累到的。”半夏與傾國隔著窗站著,答道。
“半夏,你說,人當(dāng)真會輪回轉(zhuǎn)世嗎?”傾國又將視線投向夜空之中,聲音清幽,仿佛在問半夏,又仿佛在問自己。
“公主,這不過是民間傳言,并未有人能夠證實此事,您小小年紀(jì),怎么會有如此疑惑呢?”半夏不解,公主不過十三歲,卻偏偏時常悶悶不樂,總讓人感覺她少年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