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昂于新德勝樓吃開張宴,越吃心里越不好受!
酒自然是好酒,新德勝樓居然舍得用神仙醉來宴客,而且是不限量的任喝!菜也正如自己猜測的那樣,以炒菜為主。
許昂可是食貨,他已品出新德勝樓炒出來的菜,另有一種特殊的味道。同樣的素材,同樣的加工方法,新德勝樓的口感就是比自家的好許多!
就拿尋常炒大白菜為例吧,同品種的大白菜芯,佐料同是鹽巴與大蒜,自家炒出來的夠香也夠爽滑??扇思页闯鰜淼某诉@兩個特點,似乎還有些肉香味,入了口后令人回味無窮!
到底是用油不夠?還是炒的方法另有竅門?
許昂坐如氈針,見菜上得差不多,但先行回去了。
行至半路,遇到問仙樓的伙計,那伙計慌慌張張地稟報,問仙樓出事啦!
“半個時辰前,咱酒樓已是食客滿座。可不曉得如何回事,突然有幾個惡人沖了進來,朝酒桌和墻上大潑夜香!結果整間酒樓臭氣熏天,客人也全跑光了!張掌柜正領著大伙忙著沖洗呢!”
許昂感覺眼前一黑,大聲罵旁邊一隨從道:“混賬東西,不是讓你通知他們取消計劃嘛,怎地害到自己身上了!到底如何回事?”
那隨從委屈地說道:“小的敢保證,小人已于兩條街前攔住麻六他們,告訴他們計劃取消啦!”
“速將麻六給我找來!”
許昂匆匆往回趕,心里直罵道娘!
問仙樓此時亂成一鍋粥,掌柜張濤捂著鼻子,指揮著眾伙計大桶大桶地往地上沖水。黃白之物隨著水流得滿屋子都是,奇臭無比。
“誰那么缺德,出此下作!東家這如何是好!”他看見許昂回到,立馬上前哭訴。
許昂鐵青著臉,一言不發(fā)走了出去。酒樓太臭啊,實在是無法待下去!
一個鼻青眼腫的中年男子被人押了過來,正好與奪門而出的許昂碰個正著。他連忙跪下求饒,說道:“許大郎君您饒過俺吧!不關俺的事啊!俺也真是沒辦法的?!?p> 原來,麻六只是城東一帶的混混,他接了許昂給的活,帶著五個手下挑著幾擔夜香,打算給新德勝樓送上一份特殊的開張賀禮。行至半路接到來人說取消計劃了,就只好沿路返回。剛走出不幾步,卻被幾十人漢子圍住了,一頓好打之下,麻六只得將原計劃和盤托出。
那些漢子也不再為難他們,只是讓他們繼續(xù)執(zhí)行計劃,只是對象換成問仙樓罷了。他們本也不想的,但發(fā)現(xiàn)那些漢子當中有幾個熟悉的面孔,可是雍州府的捕頭。于是乎,這才有了眼下的局面!
“咱不敢不答應啊,否則他們就要逼咱們將它喝下去!許大郎君您就放過小的吧……”麻六哭喪著臉干嚎著。
許昂氣得眼前發(fā)黑,幾欲暈倒!真是偷雞不成反被雞給啄了,害人不成反害己。
接下來兩日,問仙樓前后沖刷了幾十遍,又是焚香又是灑香料,好不容易才將那夜香之味消除殆盡。盡管如此,卻是沒有一單生意上門。
許昂遣人去德勝樓打聽,得回消息是沒被淋夜香,但同樣是沒有生意,冷冷清清的。侯堅已按他們商定的,將菜價打六折,酒水八折了,同樣沒效果。
而新德勝樓卻是人滿為患,排隊等座位的食客幾乎站不下!
二樓黃山雅間里,方武正陪著一位客人舉杯暢飲,卻是范同。
“恭喜范少卿高升,前程萬里!”
“嘿嘿,二郎客氣!咱目前只是署理,當不得真!”范同滿臉笑容,謙遜地應道。
“不管如何,你都是朝廷要員!只要范大人好好表現(xiàn),相信很快就能去掉前面?zhèn)€署字啦!往后咱這小平民多有依仗之處,但愿不要生份!”方武笑道,敬了他一杯。
范同一飲而盡,嘆道:“若無二郎指點,只怕今日范某依舊一事無成!當日指點我破了蘇府一案不說,隨后令人通知我沉住氣稍安勿躁。你不知那姓孫的降為寺丞之后,視我為眼中釘,結合爪牙對我多加為難!我又氣又恨,都打算甩手不干了!”
“守得云開見月明。范大人精明能干,方能入得了皇上法眼!小子只是恰逢其會罷了。只要往后大理寺不要總針對我,我便要焚香膜拜了!”
方武不怕事,但也不愿總有麻煩纏身,之前孫伏伽象個瘋犬一樣,令人不勝其煩。
“你大可放心!若我治不了他這個寺正,署理少卿這位置我也別坐了!”范同拍著胸脯說道。
那日金鑾殿上,李二先是大發(fā)雷霆要將兩人治罪,幸得晉陽出現(xiàn)。結果就是方武被放了回來,孫伏伽也沒事,只不過職務、品秩真正降成了六品寺丞。
孫伏伽之前可是高配,只說降為寺丞但得以保留著四品,類似后世的行政級別不變,只是職務降了,這回是職務和級別都降下來了。
“有個線索給你跟一下,前陣子我被人假冒大理寺關了起來!位置我一時半會弄不清楚,只知道共有二人,似乎與趙國公府有所牽連。其中一人姓薛,身手挺不錯的。你讓大伙留意點,千萬別傷著,保不準是個好機會?!?p> 假冒大理寺,一旦落實,這可是大功一件!范同大喜,又是頻頻舉杯。
大堂里食客正大快朵頤,外面來了位女子。
此女雙十年華,身披紫色紗衣,里面襯著的淡雅長裙若隱若現(xiàn),腰間用一條軟紗輕輕挽住,略施脂粉,一頭烏黑的發(fā)絲翩垂芊細腰間,頭綰風流別致飛云髻,輕攏慢拈的云鬢里插著紫水晶缺月木蘭簪,項上掛著圈玲瓏剔透瓔珞串。
早有招待迎了上去,女子自報家門姓秦,是來尋方武的。
方武出得來,只見該女子臉帶淺笑,溫文爾雅,不由得暗嘆一聲,好一個賢良淑德的女子!
“秦理清見過方家二郎!”
好一個落落大方的女子,原來是秦懷道他姐,房二心儀之人。方武急忙端正態(tài)度,認真地回了個禮。
原來秦理清見弟弟扛回去幾千兩,自是不放心銀子的來歷,唯恐他跟著方武等人做了什么不光彩的勾當。聽他解釋是與方武合作賺來的,且之前也常聽秦懷道提起侯大娘子,順帶過來想結識下她,給她道個賀。
沒等方武進一步解釋,門外又殺進來兩人,卻是房遺愛與羅懷通!
秦理清鳳眸掃過,當即粉頰澀紅,螓首垂了下來。
“理清……”房二愣了一下,嚅嚅說道,整個人象是傻掉了,茫然失措。
方武微微一笑撇下他們,只是吩咐女招待給他們騰出個雅間,轉而向羅懷通打招呼。
新郎倌羅懷通已經(jīng)解決了自己終身大事,陪夫人回過娘家了,自然可以自由了。
“你啊,聽說都快要把長安城掀翻啦!咱都沒機會湊個熱鬧!快給咱來點神仙醉,可把咱饞壞啦!”羅懷通哈哈笑道。
自己想躲都來不及,這家伙卻想湊熱鬧呢。方武心道,這些個紈绔個個真是閑得蛋疼!
“我丈人他老人家讓我轉告你,你或許近期會有些機遇,這些日子要消停些,莫再惹太多麻煩?!?p> 方武白了他一眼,什么叫惹太多麻煩?咱可是大唐好青年,哪時主動惹過麻煩,都是麻煩自動來惹咱的好不!
說起程咬金這老兒,方武挺感動的。起碼往高陽府通風報信的六拔人中,有他一份。而且還在金鑾殿上還開口為自己開脫,堂堂國公爺對自己絕對是夠意思!
“那你婚后有何打算?”
羅懷通說是打算去軍中磨煉一番,這也是老丈人的意思。
“沒打算將程三一起帶去?”方武問道,看來羅懷通是個穩(wěn)定和上進的好孩子。
“老丈人說讓他跟著你混更好,既學不了壞,還能騙些銀兩花!”羅懷通果真是個直男,連程咬金的原話也照說無誤。
方武哭笑不得,這算是在贊美自己嗎?
“你怎么遇上他的?”方武指了指房二的方向。
“唉,我是要來見你的,人家是打算來看你家美麗女招待的,結果我們路上就遇到了。這下倒好,一箭雙雕一下見倆!”羅懷通嘆道:“其實也挺難為他的,自己不開心不說,更是內疚得很。害得秦家娘子二十了還沒成親,也不知如何個局面?!?p> 方武心里有疙瘩,一時又想起了高陽,不好接話。
“方二郎,你家夫人要見你!”清靈特有的嗓門在門外響起。
只見一個嬌小身影閃了進來,卻是女扮男裝的蛇蝎美人!
“你也成親啦?!”羅懷通驚訝地問道,沖方武肩頭就是一拳,他已看出來人是個女子。
蛇蝎美人卻不認得羅懷通,只是羞澀地行了個女子禮,不知如何招呼是好。
方武沒好氣地說道:“長孫三娘,你又在玩什么花樣?我知你對我挺好,但咱們是絕不可能的!你見過羅懷通羅大哥吧,想喝酒想吃飯就隨意,兩樣都不想的話該干嘛就干嘛去!”
蛇蝎美人重新施禮:“長孫……娘子遵聽夫命,拜見羅大哥!”說罷,卻是溫順地站到了方武身邊,端起酒壺給方武添酒。
羅懷通哈哈大笑,端起就干。
方武頓時感覺頭大如斗,難道大唐女子都象蛇蝎美人這般豪放嗎,一點也不懂得矜持。能否學人家大宋朝或是大明,講究男女授受不親,行不?
“夫君,本娘子一向都是很矜持的,只是于你面前才敢如此真誠以對。你若不娶我,我真的無顏再茍存于這個世上!羅大哥可以給弟妹評個理,是否這回事?”蛇蝎美人隨即將他們之間的事情扼要地說了個大概。
“那天你躲至公主府,我都冒險派人去通報,你還要我怎樣做?”蛇蝎美人嘟著臉,嬌臉全是委屈。
“你是怕守活寡吧?”方武不屑地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