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娘倚靠在少女光潔的小腿上，舒適的瞇起了眼睛。
模糊的視線里，還是滿地臟亂，人腳攢動的煩躁畫面。
一個黑黑小小的東西，在橫七豎八的人腳里穿梭來去。
像個滑稽的小丑！
“嘻嘻！”雪娘愜意的看了一眼那小東西，沒心沒肺的笑起來。
看了會兒，雪娘發(fā)現(xiàn)對方似乎在磕磕絆絆的越挪越近，雪娘的心“噗通”沉了下去！
“喵！”雪娘一聲尖叫，伸出爪子，攀著少女的小腿，蹭蹭兩下，坐在了她懷里。
“喵喵喵！”老鼠老鼠！
雪娘激動的叫著，揮舞著爪子似在比劃，又似在推拒著什么。
“呃......”鶯兒忍不住張嘴，發(fā)出一聲沙啞的嘶喝，接著她痛苦的咬緊下唇，額上又是一層細汗。
她艱難的低頭看向躲在自己懷里的雪娘。
雪娘這才抬眼看了看滿臉痛楚的少女，繼而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她被黑色斗篷遮蓋的小腿，玉柱般的小腿上，漸漸浮現(xiàn)出道道血痕！
“喵......”雪娘愧疚的叫了一聲，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能輕易暴露自己的人聲。
“吱吱?！辈坏妊┠锢⒕瓮戤叄宦暲鲜蠼新?，就在雪娘的耳中炸裂！
“喵！”雪娘再次揮爪，緊緊攀住少女的衣領！
“啊......呵呵！”鶯兒痛的再次低低嘶喊了一聲，她終于受不了，伸出手摟住白貓。
咬了咬唇，她終究沒舍得攆走它，而是環(huán)臂摟緊它，小聲安撫道：“是信靈，不要怕?！?p> 隨著少女纖細的手指，溫柔的撫摸在自己后背上，雪娘終于平復下來，滿眼恐懼的看向爬上桌子的小老鼠。
不同于雪娘的恐懼，鶯兒似乎對老鼠的到來早有準備。只見她眼中閃現(xiàn)出驚喜的光芒，伸出纖手悄悄挪了挪酒杯，恰好將老鼠擋在杯子后，然后低頭湊近，同老鼠說起話來。
雪娘看著少女的嘴唇都快貼上按老鼠的耳朵，無聲一嘔。
又看見那少女說了幾句后，便微微側過臉，露出一只白嫩的耳朵對著老鼠的尖嘴。
那長長的鼠須一陣亂抖，也開始對著少女說話。
雪娘豎起耳朵，卻只聽到一陣急切的“嘰嘰嘰嘰，吱吱吱吱。”
少女彎了嘴角，眼睛里閃閃發(fā)亮，似有喜悅的淚光在昏暗的酒肆里閃亮。
然后，少女伸出指頭，在小老鼠漆黑的額頭上一點。
一道青煙散去，那老鼠，不見了！
那雙纖細的手，又開始無意識的撫摸雪娘的脊背。
雪娘縮回腦袋，裝作一只懵懂無知的乖巧貓咪。
似乎有溫熱的液體掉在她背上，然后被那溫柔的手指一一撫平。
雪娘聽到一個粗啞的嗓子，在低聲對她呢喃：“戰(zhàn)英哥哥，還活著，戰(zhàn)英哥哥還活著……我要去找他，我這就去找他……”
語畢，少女手臂一緊，似乎要站起來。
雪娘連忙松開爪子，準備尋個空檔跳下來。
卻不料，少女手臂一僵，忽然又坐了回去。
雪娘轉動腦袋好奇的看去。
一個黑色大斗篷悄無聲息的落坐在了少女身側。
一只修長的手，從寬大的袖袍里伸出來，撩開大兜帽的一角，露出一張筆挺英俊的少年臉。
雪娘感到，少女的手臂緊張的僵直了。
“戰(zhàn)歷師兄，你......你來干什么，可是，可是師傅還有......命令？”少女沙啞的聲音慌亂驚恐道。
“別怕，我不是來為難你的?！鄙倌甑哪抗庥兄退贻p面容不相符的滄桑感。但眼神確實是真誠的。
“那，那是為什么？”雪娘聽到，少女啞聲小心的問著。
“我在殿外，看到你......受刑了?！鄙倌甑吐曊f道。
少女啞然不語。
“你是個堅貞不屈的，好樣的！”少年頓了頓，有些不自然的夸獎道。
“師兄誤解了，我一直在求師傅饒恕?！鄙倥桦x道。
“我看的清，你不用解釋，從前我對你不甚友好，原以為你是那種軟弱好欺的，沒有主見的，不成想，你還有這樣魚死網(wǎng)破的一面?！?p> “師兄.....過譽了?！?p> “戰(zhàn)英與我一同入門，本也是好兄弟，打你來了，師傅便有意疏遠他，此次，更是派他去了雙岐山那魔窟，恐怕是九死一生......”說到此，少年的眼中一暗，頓了頓。
鶯兒垂落的睫毛也凝上淚光，她完全理解了戰(zhàn)歷對她的排斥，原來不只是因為無蕓。
“我知道，是我害的......”少女吸了口氣，淡淡回應道。
“罷了，你我不過螻蟻，如何抵抗師命，你此去兇險，師兄沒什么好幫你的，送你一件寶器?！鄙倌暌贿呎f，一邊張開手掌，遞來一只小發(fā)卡。
一朵銀白色枝條扭成的五瓣小花。
“這是赤銀針，你此去，師傅肯定為了你中了‘三瓣血羽’，第一朵在你到達雙岐山后自動飛回報信，第二朵，在你遇到危險時，感應而出，飛回去報信，第三朵，在你身死后，感應不到生機自動飛出，回去報信?！?p> “我知道......”鶯兒苦笑一聲。
“三瓣血羽”是為了追蹤可疑弟子的跟蹤信羽，如有弟子拒絕師命，犯下大錯，又罪不至死時，便會被種下“三瓣血羽”，用以監(jiān)督，看他們是否能戴罪立功。
“這只赤銀針，你用時，扭開這里，便是針頭，關鍵時刻，扎入心口，第三瓣信羽就被迫飛出，報告師門你已身死。”
“謝謝師兄好意，師傅，師傅他術法高深，會被發(fā)現(xiàn)的?！柄L兒客氣一笑。
“戰(zhàn)英說，你是柳樹孵化的，是孤兒，戰(zhàn)英說，無論如何，他要護你周全。若不是今日所見，我斷然不會管這閑事，然而，你如果能找到活著的他，我倒是希望，你和他能逃離生天?！?p> “師傅已經(jīng)說了，戰(zhàn)英師兄，他已經(jīng)身死。”少女瞳孔一緊，連忙戒備道。
“呵呵，你果然是聰明的，戰(zhàn)英仙術是個什么水平我比你清楚，且那小子素來狡猾，身死？呵呵，我不信！”
“......”少女默不作聲，卻終于放松了戒備的神色：戰(zhàn)英連自己隱蔽的身世都告訴了戰(zhàn)歷，看來他們的摯友關系是真的。
“你拿著這東西，去找他吧。我們不過是最初級的仙苗，就算死了，也沒有人會追查?！鄙倌炅粝掳l(fā)卡，再不多言，起身離去，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鶯兒定定的望著桌上的銀色小發(fā)卡。
雪娘好奇的跳上桌子，圍著它繞來繞去，就在雪娘要伸出爪子勾走那小發(fā)卡時。
少女一把握住了它！撩起自己耳邊碎發(fā)，卡了上去，又撩起幾縷碎發(fā)，完美的遮蓋起來。
“小貓咪，我要走了。”少女淺淺一笑，站起身來。
她面上的神色終于一掃悲戚，變得靈動活潑，甚至帶了淡淡的喜悅。
最后撫摸了一遍雪娘的毛發(fā)，少女便轉身離去，纖瘦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熙攘吵雜的人群中。
雪娘悻悻的跳下桌子來，慢悠悠的走向趙扶疆的竹簾后。
一邊走，雪娘一邊瞇起眼仔細觀察，她似乎看到竹簾下露出四只腳。
青藍色描花布面的是趙扶疆的，那個黑色暗紫紋路的呢？雪娘只能看出那也是個男子的腳。
雪娘慢騰騰的走著，就在要矮身鉆入竹簾下，一睹陌生人的容貌時，忽然“噗通”一聲，一個竹簍擋住她的去路。
“嘶嘶嘶！”熟悉悅耳的聲音立馬傳進雪娘的耳朵。
“老吳！又捕蛇啦！”
“是啊！來兩碗烈酒！”
“上回的帳還賒著呢！”
“今個都是好貨！賣了還你！快上酒！”
“得嘞！”
雪娘頓時感覺熱血上腦！
這次不是怕的，是開心的！
蛇??！她最愛吃的小面條！花花綠綠，美味可口！遇著有毒的咬一口，辛辣辛辣的！別提多得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