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器”,顧名思義,是神煉制的寶器。
而神端坐在九天之上,除了斗神救世是真實的凡人所見,中州大陸其他關(guān)于神的傳說都難辨真假。
有傳說,蒼山盡頭的連荒不夜城是上古天神大戰(zhàn)的遺址,有傳說蒼山深處的萬蝶泉里曾有神女沐浴,有傳說,中周國的鐵馬城曾出過一個神童一夜消滅了瘟疫。
等等,等等。
傳說多不勝數(shù),個個美好浪漫,卻并不一定真實。
因此那些眾人口中流傳的“神器”也變得神秘莫測,真容難辨。
不過捆仙繩卻算是一個特別的存在。因為煉制它的神不是來自神話傳說,也不是來自斗神,而是來自凡間!
玄英悟道派作為中州大陸所有仙門的發(fā)源地,真的修出過一位踏破虛空,飛升九天的神!
一千年前,有位仙號天音仙子的仙女,天資聰穎,仙根清奇,修行不過百年便已抵達(dá)仙尊境界,煉就玄英頂級仙術(shù)“妙化回春”,緊接著開始閉關(guān)百年。
某個清朗月夜,仙女閉關(guān)的玄英山碧清洞上空忽然星象大變,明月星辰流轉(zhuǎn),萬道霞光貫頂。
一聲嬌喝!碧清洞瞬間碎裂如萬千繁星,一道白衣仙影傲然凌空出世。
不待眾人看清那仙姿玉容,八十一道神雷劫便滾滾而下,仙女迎雷光而上,周身金黃仙氣旋繞,手中青光劍影飛舞,道道玄英絕學(xué)展現(xiàn),招式似是平常卻變化萬千,如行云流水,毫不費力地渡過天劫。
天雷過后,明月相讓,天宮乍現(xiàn),神樂妙曼,鳳鳴龍嘯,通天神跡瞬間照的長夜如晝,天音仙子便在世人的驚詫羨慕中踏破虛空,一步封神!
此后千年,神女登天的神跡仍被人們口口相傳,流傳不息。
此后多年,人們陸續(xù)前往神女曾駐足過的地方,尋找她修煉過的痕跡,搜尋她煉就的寶器。
捆仙繩就這樣,被人們從碧清洞的廢墟中發(fā)掘出來。
經(jīng)過所有在場仙尊鑒定,在神女留下的眾多寶器中,只有這個陪伴其閉關(guān)修煉,破入神界的小繩子,才是貨真價值的“神器”。
至此,捆仙繩一夜揚名中州大陸,不過,它驚鴻一現(xiàn)后便再未現(xiàn)世,估計是被某個背后高人珍藏了。
此后千百年,中州大陸再未有人打破禁錮,踏出羽化登仙的一步。
而那些無限接近羽化境界就是不能突破的仙尊們,也有一個體面的稱呼,叫“極致羽化”,此等稱呼已然是對絕世高手的稱呼。
如果一個時代出了“極致羽化”的仙尊,妖魔鬼怪都要消逝很久。
而近百年來,不僅一步封神的仙尊沒見過,就連“極致羽化”的仙尊也沒有,甚至連到達(dá)本派頂級境界的仙尊也寥寥無幾。
坊間也曾有流言蜚語:說正是因為三國混戰(zhàn),不斷牽扯仙門加入,消耗了大量仙徒,才導(dǎo)致全中州仙氣凋零。
因此,眼前的捆仙繩,基本可以算是“孤品”。
難怪,它會寂寞......
此刻的小繩子安靜的晃蕩著,品嘗著兩個人的寂寞。
蘇兒豎起耳朵,捕捉著室內(nèi)蛇王的動態(tài)。
此刻的同歸客棧迎來了幾十年以來的人流高峰:
除去客棧內(nèi)乖順排列的十來人,院子內(nèi)又陸陸續(xù)續(xù)聚集來二三十人,而院外的密林中,更是若影若現(xiàn),不下百人。
妖怪修煉,從渡雷劫開始踏入妖仙行列。和仙人們修煉一樣,一層雷光,一次越階,不過,前兩次雷劫勉強(qiáng)算是鞏固獸魂凝丹的過程,類似仙家的基礎(chǔ)吐納,能力也比擬修仙的前四階(啟慧、御風(fēng)、踏云、脫塵)。
從第三重雷劫開始,妖仙的妖丹將發(fā)生質(zhì)變,類似仙人們跨入“靈韻”境界從此仙人有別一樣,三重雷光后的妖丹也將徹底脫離獸魂束縛,反過來引導(dǎo)妖獸的獸魂化聚出人形魂魄,讓妖怪們徹底脫離野獸皮相的束縛。
最明顯的區(qū)別就是,三重雷光以前,就算妖怪以人類模樣死亡,尸體也會化成獸形,三重雷光以后,妖怪以人類模樣死亡后,尸體能保持人樣,甚至化為一把人骨架。
因此,和“靈韻”境界被比作是人仙有別的天塹一般,三重雷光,也被妖怪們看做是妖人有別的天塹。
三重雷光以上的妖怪戰(zhàn)力也恰巧對應(yīng)“靈韻”境界的仙者,而五重雷光的朱暴烈,實力完全可以對戰(zhàn)“凈魂”“明臺”境界的仙長!區(qū)區(qū)一個“靈韻”境界的天奕,若非手下留情,焉能存活至今!
不過,蘇兒并不認(rèn)識什么天奕,朱暴烈對她一個小狐貍精而言,也只存在于眾妖的口口相傳中,此刻蘇兒凝神聚力的探測著室內(nèi)十來個大妖的水平。
妖怪和仙人不一樣的一點就是,妖怪們生來敏銳,妖力本源互通,往往仔細(xì)揣摩都能看透其他妖怪的實力。天奕和朱暴烈一戰(zhàn)時,正是沫兒看出了兩人巨大的懸殊,早早拉關(guān)系求饒,拽走了天奕。
現(xiàn)在,在蘇兒的注視下,那院子里的二三十人也萬分小心的擠進(jìn)了同歸客棧的大門,一個個或高或壯的身影,束手束腳,沿著那腐朽的老木門,挪步而入,沒有發(fā)出一聲異響。
蘇兒探測到,他們幾乎都是三重雷光以上的大妖。
而室內(nèi)那十來人修為皆在四重或五重雷光左右!
這樣的妖仙聚集一起,實力堪比半個大門派。直看的蘇兒心驚肉跳。
原來,隱匿在抱月山的大妖們這么多,虧得她還肆無忌憚的滿山晃蕩,小命保存至今,大概全靠往日背景。
“哎......本王仙游這幾年,爾等,居然如此......不長進(jìn)?!鄙咄蹶幊恋膰@息,徐徐響起。
店內(nèi)頓時噤聲。
燕子窩里的蘇兒也一瞬懵了:怎么?這樣的實力很差嗎?
“來來回回,就這么些個只歷過個數(shù)雷光的小娃娃,老一輩兒都去哪兒了?”蛇王似乎在自問,語畢,他抬頭望天,窄瞳一翻,毫無預(yù)兆的陷入回憶中。
二十五層雷光的黃金蟒,吃了。五層雷光的頂級強(qiáng)者朱暴烈,吃了。還有一個干兒子青花豹,哼!當(dāng)年還沒開戰(zhàn)就跑了!按他那本事,此刻也早該歷了二十五層!
至于其他那些五百年老妖怪們,里面好像有幾個二十五層的,此刻,居然都不在......
“樂老呢?謝老呢?還有那個歡情長老呢?”蛇王越問,語氣越森冷。
“回蛇王,前些年,樂老和謝老一同出山了,歡情長老據(jù)說得罪了起云派,有些仙人來尋過他,他便也不見了。許是,也出山了?!币粋€中年男子,低眉斂目恭敬回道。
“出山了?”蛇王陰鷙的抬高音調(diào)。
“具體!具體情況得問猴伯!他與歡情長老最熟了,據(jù)說還拜了爺爺!”中年男子聽著蛇王的口氣,頭也不敢抬,立馬明哲保身,果斷甩鍋!
“又是這妖猴!”蛇王淡淡出聲,尾音“嘶嘶”作響。
店內(nèi)再次靜若寒蟬。
這樣的蛇吸聲,基本判定了猴伯的死刑,他最好這輩子別再回抱月山......
“哎......”一聲粗重的嘆息,在極致寂靜的氛圍中,清晰尷尬。
蛇王緩緩旋轉(zhuǎn)眼瞳,盯向嘆息聲來處。
一道暗影一閃,目瞪口呆的馬王“噗通”被按在蛇王腳下。
“你是什么東西!”捉它來的,是一個五重雷光的山雕,此刻非常有眼色的審訊道。
“我......我......我不是個......什么東西?!瘪R王張開厚嘴唇,誠惶誠恐的結(jié)巴道。
“懵懂小妖!你躲在暗處意欲何為!”山雕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手下的囚徒是個不足百年的小馬妖。
“我!我!我是店小二啊!”馬王徹底懵了,自己不過是觸景生情,替背鍋俠猴伯的悲慘命運感慨一聲,有什么不可以嗎?
店內(nèi)再次陷入沉默。
實在是很不幸,在場的都是高階大妖,他們一閉關(guān),至少十年起,即便不閉關(guān),也大多神隱深山,這些人里還真沒有幾個見過區(qū)區(qū)二十年工齡的新員工馬王。
“馬妖?你且......上前來?!鄙咄蹰e適的盯著這個“玩耍物”,本想好好戲虐一番,開開心,沒成想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這個馬妖,也太丑了。
丑不是關(guān)鍵,關(guān)鍵是,他丑的奇特夸張,仿佛,仿佛他的人皮,撐不下,他的妖身?
蛇王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樣奇怪的猜測,也許是剛醒不久,記憶太龐雜,這個奇怪的判斷來自他的第六感。
這種本能的感覺,來自神魂的第一反應(yīng),永遠(yuǎn)不會遲鈍。
蛇王忽然直起身,抬起手掌,撫摸上這張丑陋的馬臉。
“......”眾人中有些倒吸一口冷氣,卻猛然憋住,強(qiáng)迫自己欣賞這肉麻詭異的一幕。
“皮,是真皮......”蛇王閉上細(xì)眼,細(xì)眉微蹙,宛若山水畫中走出的俊雅儒生,正在用心揣摩一件珍品。
“嘶喝......嘶喝......”這是馬王遏制不住顫抖的鼻息聲。
當(dāng)那雙修長的鐵掌撫摸上他的臉頰時,馬王終于感受到從未見過的磅礴威壓,激起他本能的恐懼。
“骨,比常人......大些......”蛇王利落清瘦的臉頰忽然微微揚起,長眉皺的更緊,張嘴說話的薄唇將氣息噴吐在馬王寬闊的額頭上。
“呼哧......呼哧......”馬王的顫抖愈加強(qiáng)烈,抬起銅鈴大眼盯著那曲線優(yōu)美的薄唇,仿佛下一秒,這薄唇就會猛然張大,順著腦門吞了他!
這樣詭異曖昧的一幕,讓其他人終于目不忍視,開始自由倒吸冷氣,完全不必隱忍,因為,馬王的抽泣聲實在是太大了,就算有人打個響屁,都不一定蓋得過去。
“呼......呼......呼......”馬王終于留下了熱淚。
而蛇王撫摸的手指,已經(jīng)沿著他的長臉緩緩向下,毫無顧忌的探入他的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