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忽忽,南風送暖,連背陰處的雪,也逐漸開始融化,曹家堡各處,無不春意盎然。
鎮(zhèn)中,解甲歸田的知縣宋茂卿府邸,內(nèi)宅,大小姐宋繡程閨房。
一丫頭匆匆的跑了進來,正繡花的宋繡程抬眼看了下,嗔道:“青天白日倒像是有鬼追你似的,櫻春,你可是越發(fā)沒規(guī)矩了?!?p> 櫻春是她的貼身婢女,為人機靈,行事穩(wěn)妥,第一次這樣慌里慌張,跑的急,喘著粗氣道:“小姐,他來了!”
宋繡程心頭忽悠一下,針尖刺破了手指肚,她低頭看手指肚上冒出一滴鮮紅的血來,忙把手指放入口中吮吸,故作不知:“誰來了?”
櫻春狡黠一笑:“小姐不是千思萬想人家呢嗎,而今人家登門,小姐倒裝糊涂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小姐別錯過了?!?p> 宋繡程頓時霞飛雙頰,用華繃子敲了下那丫頭的腦袋:“胡說八道什么呢,我何時千思萬想什么人了。”
根本不疼,櫻春佯裝很痛的樣子,用手揉著道:“奴婢沒胡說,真的是他來了?!?p> 宋繡程皺皺眉:“你說的是,阮致文?”
櫻春點點頭。
宋繡程奇怪道:“他來作何呢?”
目光飄忽,抿嘴待笑不笑,心里存了一點僥幸,倘或他是來提親的呢?
櫻春道:“大人不是解甲歸田閑不住想出去訪查民情么,他不知打哪里聽說的,毛遂自薦想給大人做向?qū)?,不想大人另外來了客人,讓他在前面的敞廳等著呢,這不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么,小姐有話跟他說,馬上過去,等大人回來可就難了?!?p> 宋繡程低下頭繼續(xù)繡花,只是心有些慌,手有些抖,刺了幾針都沒刺準,喬張做致道:“他來則來走則走,我還得繡花呢?!?p> 何謂皇上不急太監(jiān)急,櫻春搶下她手中的華繃子:“這個時候小姐還有心情繡花,一會他可就走了。”
宋繡程低頭不語,櫻春再勸,她嘆口氣:“他只是個綢緞莊的東家,我爹,不會同意我們的婚事,再說想見他卻也不難,他成日的在鋪面上忙活,去十次倒也九次能見到他呢。”
櫻春道:“小姐說的沒錯,當初奴婢也是這么勸小姐的,可小姐對人家一見鐘情,成日的魂不守舍,奴婢也是為了小姐好。”
宋繡程臉一紅,怒道:“你這丫頭,沒大沒小沒老沒少,我何時為他魂不守舍了?!?p> 櫻春作勢去拍自己的臉頰:“是奴婢說錯了話,奴婢也是為了小姐著急?!?p> 宋繡程忽而抬頭,滿眼都是傾慕:“不過,他確實一表人才,買賣做的也好,客人們都夸他待人和善,是個可以托付終生的好男人。”
櫻春點頭:“他家里,也富裕,在曹家堡,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戶,而今大人已經(jīng)解甲歸田,咱們要在曹家堡扎根了,小姐的婆家,不用問,也是在曹家堡或是曹家堡附近找,要奴婢說找個不知根底的,還不如這個阮致文呢,好歹他家里開著買賣,人也相貌堂堂,性子也文質(zhì)彬彬?!?p> 宋繡程心中正是此想法,微微沉吟,道:“我爹是不會同意,但事在人為,總有辦法的?!?p> 于是取過華繃子繼續(xù)繡花,心思卻飄的渺遠。
櫻春再不敢啰嗦,默默陪在她身邊,看她飛針走線。
宋家敞廳內(nèi),阮致文獨坐在此,宋茂卿讓他等,他就不敢擅自離開,等了半天等的百無聊賴,索性步出敞廳看光景,天色如碧,風也輕柔,春來了,天暖了,這說明他和玉貞馬上要成親,心中高興,滿臉是笑容。
正此時,鏗鏘有力的腳步聲傳來,他知道是宋茂卿回來了,忙整了整長袍馬褂,正了正青緞小帽,見宋茂卿進了院子,見官,為顯示鄭重和尊重,他便學著旗人的樣子打個千:“宋大人?!?p> 宋茂卿抬抬手:“無需多禮,這樣吧,我明天即往各處訪查民情,你明日一早再過來?!?p> 其實,訪查民情只是借口,宋茂卿真正的目的是想在曹家堡盤個鋪面做買賣,他也非七老八十,之所以解甲歸田,是在任上犯了點事,托人情走關系,才保住了性命,然后便托病辭官,回到故鄉(xiāng)曹家堡,一家子幾十口,又不能坐吃山空,所以才想做個買賣養(yǎng)家糊口。
自己等了半天,只等來這么一個命令,不明就里的阮致文頗感受了冷落,悻悻然道:“是,謹遵大人之命?!?p> 說完做禮而退,離開宋府沒有回家,看天色尚早,本打算往鋪子上走一趟,剛至綢緞莊,家中的某個小子正等在鋪門口,見了他忙迎上:“大少爺,老爺叫你回去呢?!?p> 阮致文心頭一喜,問:“老爺可有說什么事?”
那小子道:“像是關于大少爺?shù)幕槭??!?p> 果然猜中,阮致文興沖沖的跑回家,直接奔去上房,聽聞阮福財在堂屋呢,他又趕到堂屋,進了門高興的喊了聲:“爹!”
不想房內(nèi)有客人,是個濃妝艷抹的半老徐娘。
阮福財朝那婦人道:“這事就麻煩劉大嫂了,你放心,事成之后,我有重賞。”
那婦人眉開眼笑,告辭而去,出房門時路過阮致文身邊,特意看了看,嘖嘖道:“果然一表人才,般配,真是般配?!?p> 阮致文以為說他和玉貞呢,得意的笑了,謙遜的道了聲:“夫人慢走。”
那婦人咯咯笑著,出門檻還道:“男才女貌?!?p> 阮致文待她離開,走向阮福財,喜滋滋道:“爹,是準備給我和表妹成親嗎?”
阮福財點頭:“是準備給你成親,但不是給你和玉貞,而是給你和宋小姐。”
阮致文一愣:“給我和宋小姐?哪個宋小姐?”
阮福財?shù)溃骸笆撬沃h的掌上明珠,那宋知縣雖然辭官不做了,怎么說也是官場混出來的,根脈深,朋友多,一旦有個麻煩事,他說句話還是很管用的,我一門心思想給你娶個官宦人家的女兒,這不,天上掉餡餅,劉媒婆登門提親,給你說的就是宋家小姐?!?
王摩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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