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離開,卻被一個人叫住,是鄭潮。
鄭潮看著這位被左青山殺雞儆猴的雞,心里很是過意不去,因為竹制狼牙棒和搓澡方法就是他的主意,沒辦法,不這樣鎮(zhèn)不住人啊。
現(xiàn)在所有災民雖然依舊面黃肌瘦,卻干干凈凈,破舊的衣服也洗的發(fā)白,都是那些行為準則的功勞。
“臭蛋是你的真名嗎?”雖是迫不得已,鄭潮還是決定給面前之人一些補償。
臭蛋愣了一下,然后點點頭:“我娘說我出生時屎拉的特別黏,粘到蛋蛋上擦都擦不掉,才給我取了這個名字……”
鄭潮瞬間就不想搭理他了,大哥,這么好的氣氛你有必要說的這么惡心嗎?關(guān)鍵還這么形象……
不過他還是拍拍對方的肩膀:“你一會下了工,再額外領(lǐng)五斤米,好好干,如果表現(xiàn)好,我保你當水泥窯長?!?p> 臭蛋并不知水泥窯長是什么,不過額外的五斤米已讓他喜出望外,因此一直對著鄭潮呵呵傻笑。
鄭潮等眾人都領(lǐng)完米,便將這些人分成十二組,讓他們排隊站好。
這時,十二個全身穿著灰布衣服,臉蒙白布,一身灰土的人走過來,見到鄭潮,連忙見禮,這些人鄭潮認識,正是幫他蓋房的土囚村建筑隊成員。
雖然做了官,鄭潮卻沒擺絲毫官威,笑著和眾人說會話,便讓他們把分別把隊伍帶走,這幾個都是以前干活時表現(xiàn)不錯的,鄭潮和錢豐商議后,先把他們提拔上來。
等他們離開,鄭潮也和錢豐一起,朝不遠處一個三間房大小的土窯走去。
錢豐笑道:“鄭總,這就是我按照書上所說,建的第一個水泥窯,它每日能燒五噸水泥,等其余十二個窯建成,產(chǎn)量最高能達六十五噸,足夠用了?!?p> 關(guān)于對自己的稱呼,鄭潮一開始覺得隨便叫即可,不成想?yún)s遭到錢豐的極力反對。
在知道公司的職位構(gòu)成后,他堅持稱鄭潮為鄭總,理由是這樣能建立鄭潮在公司中的威嚴,鄭潮認為有道理,自然不會反對。
見錢豐自信滿滿的樣子,鄭潮搖搖頭:“六十五噸只是先期供應,越往后需要的量只會越多?!?p> 說著,他拍拍錢豐的肩膀:“老錢,水泥燒制是計劃中的重中之重,你的首要工作,就是想方設法的把產(chǎn)量提上去,記住,越多越好?!?p> 錢豐聽出鄭潮語氣里的凝重,忍不住皺眉:“鄭總,這玩意好像只能用來蓋房吧?燒那么多用不完怎么辦?”
鄭潮無奈的翻翻白眼:“誰說只能用來蓋房了?告訴你,水泥可是好東西,其他不說,就沖它在水中能凝固,用處就不是一般的大,建鹽場,修筑堤壩,造橋,干啥不行?
如果用它澆筑城墻等防御工事,只要寬度超過三尺,攻城車也不能撼動分毫,實在不行,也可以用來修路,絕對比村里那條石頭路好走……”
錢豐眼前一亮,如果不是鄭潮說,他也想不到,這些灰不拉幾的東西,還有這么多作用,而從他對水泥性質(zhì)的了解上看,鄭潮的話并沒有任何的夸大嫌疑。
想到這,錢豐精神一震,忙分析道:“水泥的燒制主要分為原料破碎、預均化、生料制備、生料均化、物料預熱分解、熟料燒成、粉磨裝袋等。
其中難度最高的是熟料燒成,它需要嚴格的溫度控制,使窯中的碳酸鹽進一步迅速分解并發(fā)生一系列的固相反應……
所以想要提高水泥產(chǎn)量,首先已進行的是……”
他越說越振奮,鄭潮卻聽得一頭汗水,某些現(xiàn)代專業(yè)詞匯連他這個穿越者都聽不懂有木有?
那個……是誰說古人笨來著?他們只是沒有學習條件,一旦有人教,哪怕自學,也妥妥的牛叉到天際。
討論完產(chǎn)量提高在技術(shù)上的難題,錢豐又把他辛苦琢磨出來的水泥生產(chǎn)線詳細介紹一遍:“鄭總,這就是水泥燒制工藝的所有內(nèi)容,你看還有哪些不足的地方?”
鄭潮無語,靠,你問我?我問誰去?再說你說的我根本就聽不懂,怎么指點你?
當然,作為領(lǐng)導,什么都能丟,唯獨氣勢不能丟,他一指不遠處一個男子:“他是怎么回事?”
“啊,你說鐵牛?他在觀火,水泥燒制對火焰要求必須在1350 ℃左右,溫度過高或過低都會影響水泥質(zhì)量,而我設計出的溫度計總是不準,所以……”
“停!”鄭潮忙將其打斷,“我沒問你具體的工藝操作,他的面罩呢?為什么沒帶?”
錢豐一愣:“可能是因為太熱吧?”
“糊涂,我說過多少遍,水泥燒制工藝并不復雜,難的是燒制過程帶來的環(huán)境問題,你看看這里,沙塵彌漫,塵土飛揚,我可不想這些人在五年十年后都染上塵肺?!?p> 鄭潮逮著機會發(fā)飆道,“你把他叫過來!”
鐵牛見鄭潮叫他,心里忍不住一緊,難道自己青蓮會的身份暴露了?
如果是別人,他完全沒這個擔心,但鄭潮現(xiàn)在是素衣衛(wèi)黑衣使,這個組織的能量超乎人想象,上次他為了配合天海盜,暴露的太多了,難保不會被查出什么蛛絲馬跡。
拳頭緊握,不過很快又松開,因為他發(fā)現(xiàn)鄭潮身邊只有錢豐,據(jù)他調(diào)查,這兩人雖然都有不小的本事,但戰(zhàn)斗力卻是渣渣,自己完全可以將二人制住,然后從容離開。
鄭潮可不知道鐵牛的心思,對這個面色粗豪的漢子,他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斥:“你的面罩呢?為什么不帶上?是不是覺得自己活夠了?我知道你力氣大身體棒,但若染上塵肺,就算是鐵打的也得跪,知不知道?”
鐵牛:“……”
他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呢,鄭潮的訓斥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錢豐適時提醒:“傻站著干什么?快把面罩帶上。記住,以后就算再熱也不能脫下來,知道了嗎?好了,你回去吧!”
鐵牛:“……”
他是莫名其妙的來,又莫名其妙的走了。
見錢豐依舊不當回事,鄭潮拿出一本《化學與環(huán)境》遞給他,語重心長道:“老錢,雖然我這話說的有點早,但有些事,等你真正意識到已經(jīng)太晚了。這本書拿回去好好讀,對你沒壞處?!?p> 然后又仔細告誡囑托一番,直到確定錢豐把自己的話都聽進了心里,才施施然離開。
這兩天鄭潮很忙,水泥燒制固然重要,其他事也不能掉以輕心,比如甄富貴那邊,也是時候給他們一個交代了。
******
甄富貴拿到鄭潮的請?zhí)撬I出十萬兩白銀后的第三天,請?zhí)膬?nèi)容是邀請他以及他的所有同伴買家到潮豐建筑公司售樓大廳看房。
他忍不住皺起眉頭,這可是一百多套房子,就算鄭潮發(fā)動了所有災民,也不可能三天就完成吧?
不過他只是奇怪而已,并沒有其他擔心。
自己之所以召集乾海商會成員湊足十萬兩銀子,和房子關(guān)系不大,他的目的是鄭潮。
他無意間打聽到,鄭潮曾因幾百兩銀子差點和海青平打起來,便知道這位鄭大人是個愛錢的主,便想著拿些銀子投石問路,算是對鄭潮的試探。
至于躲災用的房子,以他的身家,隨便出點銀子就能把半個土囚村買下來,完全沒必要費這么大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