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誤會重重
好疼。
阮思緩緩睜開眼,只覺得渾身酸痛,好像整個人都散架了一般。
入眼只見一片荒涼的河谷。
“姚鈺?”她坐起身,發(fā)現(xiàn)他躺在旁邊,雙目緊閉。
阮思掙扎著爬起來,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
還有呼吸。
她稍微松了口氣,心中對他的怨憤又深了幾分。
“你要下地獄也就罷了,為什么又要拉我一起下?”
阮思嘀咕著,搖了搖姚鈺,又掐了他的人中,他依然毫無醒轉(zhuǎn)的跡象。
她左右看了看,在河灘邊尋來一根被水沖來的粗樹枝,去了旁的枝葉暫且當(dāng)作拐杖。
姚鈺的臉色潮紅,似是發(fā)起高燒。
阮思無奈,只得將他拉扯起來,勉強(qiáng)伏在她的肩頭。
她自己摔得不輕,身上又掛著個姚鈺,只能艱難地拄著拐杖,支撐起搖搖欲墜的兩個人。
河灘上布滿細(xì)碎的尖石子,她每走一步都感到腳底傳來鉆心的疼痛。
“姚鈺,”她咬著牙低聲道,“我他娘的到底欠你多少?”
姚鈺整個人都歪在她身上,腦袋歪歪斜斜地靠著她的肩。
他燒得滾燙的額頭時不時擦過她的臉。
阮思心煩意亂,只想將他掀翻在地,或者扔進(jìn)河里去。
前世,姚鈺被敵人追殺時,她持劍擋在敵人面前,為他浴血奮戰(zhàn)。
好不容易殺退一波強(qiáng)敵,她轉(zhuǎn)身扛著姚鈺,殺出一條血路,拼死保護(hù)他逃出重圍。
那個時候,她怎么沒發(fā)現(xiàn)……這人可真夠重的。
阮思拖著姚鈺,一步一步,走得極慢。
東方漸漸泛白。
她心中憂慮,長夜即將過去,也不知道晏瀛洲那邊怎么樣了。
前方,河流繞過重重山巒,沖破轉(zhuǎn)角處的層層疊嶂,河面隨之變得開闊平坦。
天邊迸發(fā)出一線熹微的晨光。
“喬喬!”
遙遙的,晏瀛洲提著劍,從金色的晨光中走來。
阮思再也走不動了,望著他披著燦爛的光輝朝自己走來,喃喃道:“晏瀛洲……”
她身上的人似是動了一動。
晏瀛洲的劍尖還滴著血,一滴一滴,融入他身后的萬丈霞光里。
阮思鼻子一酸,若不是身上還掛著個姚鈺,她一定會撲入他懷里死死抱住他。
但現(xiàn)在,晏瀛洲心頭一松,眉頭一緊,盯著姚鈺的臉龐。
姚鈺突然睜開眼,被汗濡濕的黑發(fā)擋去他大半的眼白。
阮思叫了他一聲說:“晏瀛洲,你沒事吧?”
他搖搖頭,姚鈺抬眼盯著他,唇角扯出一個詭異至極的弧度。
阮思剛想把姚鈺放下,晏瀛洲大步上前,一把拎起姚鈺,啪地一下將他摔在地上。
姚鈺痛得低呼出聲,阮思驚道:“哎?你這是?”
晏瀛洲居高臨下地睨了姚鈺一眼,冷冷道:“姚大人傷的不是胳膊么?”
姚鈺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求助般地轉(zhuǎn)而看向阮思。
但阮思只顧牽著晏瀛洲上下打量。
“你真的沒受傷嗎?我一直很擔(dān)心你,你不要怪豆子,是我非要他陪我進(jìn)山找你……”
話還沒說完,晏瀛洲一把將她擁在懷里。
“夫人?!?p> 阮思嗷的一口咬到舌尖。
“我沒事?!?p> 男人的氣息熾熱而清冽,阮思紅著臉推了推他的腰,反而被他攬得更緊了。
她不好意思地問道:“豆子和陳燁他們呢?”
“晏大人?!币︹曁撊醯嘏吭诘厣?,抬頭盯著晏瀛洲,唇角帶著若隱若現(xiàn)的譏誚。
阮思這才想起還有一個人。
晏瀛洲依然擁著阮思,冷冷地睥睨著他。
“你夫人剛才拼死將我救出來,你若放任我就此死了,豈不是枉費(fèi)夫人的一片苦心?”
阮思的后背一涼,趕緊從晏瀛洲懷里掙脫出來。
“無妨,”她聽出姚鈺的挑撥之意,冷笑道,“禍害遺千年,你的命還長著呢。”
晏瀛洲看了看阮思,欲言又止。
“老大!”遠(yuǎn)處響起竇一鳴的聲音,“陳燁你看,老大和嫂子在那邊!”
一陣噠噠的馬蹄聲過后,陳燁等人策馬趕到他們面前。
陳燁皺眉道:“姚大人這是……”
晏瀛洲冷淡道:“山上路滑?!?p> 其他衙役趕緊跑過來,將姚鈺扶上馬。
竇一鳴訕訕道:“老大,你看嫂子這不是沒事嗎?回去以后的禁閉能不能……”
晏瀛洲的目光一涼,冷笑道:“再加五個時辰?!?p> 阮思悄悄探出個腦袋來,對竇一鳴抱歉地吐了吐舌頭。
陳燁說:“先前打斗的時候,那輛撞斷車轅翻下山坡的馬車,如今我們已在河谷底找到了?!?p> 晏瀛洲點(diǎn)點(diǎn)頭。
“只是馬車上足足十幾箱五石散,要是就地焚燒的話可能會暴露我們的行蹤?!?p> 竇一鳴咂嘴道:“對啊對啊,山賊怎么會燒貨物呢?”
今日他們來扮山賊,驚動了真正的山賊,引發(fā)的動靜已經(jīng)不小了。
阮思望著湍急的河流,提議道:“不妨將箱子上的繩索割斷,把里面的東西全都拋入河中?”
“好主意,”陳燁附和道,“掩埋和焚燒都太顯眼,時間也來不及了?!?p> 晏瀛洲不動聲色地看了姚鈺一眼。
姚鈺吃力地坐直身體,虛弱地說道:“諸位放心,我會命人在下流秘密打撈沒有沉底的貨物?!?p> 幸存的赤流縣衙役也趕到了,一看姚鈺折騰得如此狼狽,都驚出一身冷汗。
“大人!您的傷怎么樣了,不礙事吧?”
“不打緊的?!?p> 姚鈺勉強(qiáng)笑了笑,唇角的笑容無端詭異了幾分,“好在有晏夫人舍命相救。”
眾人頓時沉默下去。
竇一鳴嚇得魂飛天外,老大頭頂一片綠,沒把他生吃了就算客氣的,他剛才還討價還價?
晏瀛洲終于說道:“把貨都倒河里吧。”
此時,誰還敢多說半個字,紛紛卷起袖子忙活開了。
阮思突然發(fā)現(xiàn),晏瀛洲身上穿著黑色勁裝,并非姚鈺的官服。
她不禁打了個寒顫,拉過竇一鳴,指著姚鈺問道:“那不是……你們老大的外袍嗎?”
“嗯。”竇一鳴不明就里地答道,“他手臂受了傷,血流不止,老大就將外袍扔給他包傷口?!?p> 阮思想起姚鈺騙她的那席話,心底陡然生出一股寒意。
“那、那他的衣服呢?”
竇一鳴愣了一下,努努嘴說:“讓他手下的捕快穿去,冒充他引開山賊。”
不論前世還是今生,姚鈺都能輕而易舉地將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這一切,讓她感到陣陣挫敗和無力。
遠(yuǎn)處,所有箱子都被倒空了,晏瀛洲緩緩回過身,走到姚鈺那匹馬前面。
“小弟先行謝過晏兄?!?p> 晏瀛洲面無表情地瞥著他,沉聲道:“離她遠(yuǎn)點(diǎn)?!?p> 姚鈺只是笑笑。
竇一鳴跑上前來,問道:“老大,陳燁讓我來問你,是不是可以帶隊(duì)回城了?”
“嗯?!标体尬⑽㈩h首,吩咐道,“傳令下去,全體前往賈家……”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頓,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姚鈺。
“搜捕逃犯?!?
秋苑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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