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文軒的嬉笑傳入袁紹的耳朵,袁紹一口氣沒忍住,鮮血已如泉涌般奪口而出,踉蹌著便要倒地,早有護衛(wèi)敢上前來接應,華文軒扭頭看見這一幕,心中不由竊喜:這番當是成了!
華文軒回到陣中,身側的何晏連忙小聲問道:“你怎么去了這么久?跟袁紹說了什么?怎得那么多人圍上去了?”
華文軒冷笑著,“袁紹最是氣量狹小之輩,我這番夾槍帶棒的譏諷,恐怕已是大大地激怒了袁紹!”
何晏還要問話,一旁的黃月英連忙止住她,“袁軍有動靜了!”
華文軒心中一驚,果見袁紹陣中中軍大動,排頭的步兵分成兩列左右散開,一隊隊黑壓壓的精騎從營中蜂擁而出,華文軒又是激動又是緊張,猛然一拽馬頭,大喊一聲:“袁軍來了!向西誘敵!”
華文軒一騎當先領著隊伍向西逃去,輕騎便捷,始終與袁紹馬隊保持一箭之地,時不時向后突施冷箭,總能讓袁軍前列人仰馬翻一片,華文軒回頭望了一眼,袁軍旗子上乃是“張”字,想必應該是張郃親來了。
行不到三四里,自北面土山后又轉出一彪人馬,華文軒躲閃不及,后隊被吃掉了百余人,頃刻間便被黑壓壓的鐵騎碾成了肉糜,華文軒不由心頭一顫,回看了一眼,確實個“高”字。
我哩個乖乖!這張郃、高覽一起來了?!
張郃提重甲精騎步伐稍慢,高覽帶的確實馬弓手,一路追擊一路放箭,饒是華文軒身在前隊,個別箭矢都已擦面而過了。
華文軒麾下的輕騎一邊還擊,一面快馬加鞭朝著西面急奔,眼見已快到河面了,華文軒心中暗叫一聲:不好!
河面寬約十余丈,縱然水深可以騎馬趟過去,速度卻是要放慢的,如今高覽在后緊追不舍,若是此時強渡,那豈不是全成靶子了!
華文軒回望何晏,“平叔領大隊先行過河,到對岸行鶴翼騎射陣,待到袁軍過河萬箭齊發(fā),我且?guī)浺魂犎笋R拖住高覽!”
何晏眉頭緊皺,罵到:“你不要命了?此時回身豈不是自尋死路?”
“無妨!高覽必然也猜不到,我?guī)浫送鶃頉_殺一番便過河去!”華文軒微微一笑:“平叔勿急!文軒若不拖住高覽,只怕我等下河之后便盡成靶子了!”
何晏漠然無語,華文軒抽出腰間鐵鞭,左右呼喊從人,招呼了幾百從騎忽然脫離大隊行至一側山包上,調(diào)轉馬頭,沖向高覽軍中。
高覽的馬隊各個正在彎弓搭箭,一時間竟沒防備,待看出華文軒這群人的來意,前隊早被沖散了。
華文軒騎在馬上,抖開鐵鞭,左右掃打,著鞭者無不酥麻墜馬,從騎見主將身先士卒,也都各個曉了死命,揮舞兵刃沖進高覽大隊。
中軍高覽見前軍大亂,不知發(fā)生何事,連忙招呼左右分散圍了上來,整個馬弓隊伍的速度完全降了下來。
何晏領著大隊來到河邊,督促著眾人迅速過河,河水因上游筑壩,水淺卻湍急,馬行不快,淺灘處卻狹窄,只能并行數(shù)十騎。
何晏勒馬立在岸邊,焦急地望著東邊那片塵埃四起的戰(zhàn)場,眼見華文軒那寥寥數(shù)面旌旗已被高覽密密麻麻的馬弓手圍住,何晏不禁手心出汗,一臉焦慮。
華文軒在敵陣中往來沖殺,周身的袁軍卻越圍越多,戰(zhàn)馬接踵摩肩,長兵都幾次揮到了華文軒的面前。
華文軒抄起一把插在尸體上的鐵矛,漫無目標的揮舞著,所到之處皆盡落馬,高覽看得真切,慌忙指揮近衛(wèi)彎弓搭箭,齊齊射來。華文軒將雙手兵器舞得宛如團扇,胯下之馬卻仍是中了數(shù)箭,將華文軒掀落馬下。
高覽見華文軒落馬,連忙招呼從人圍了上來,竟是要生擒他。
華文軒爬起身,已是深陷重圍之中,身上的血污滲進衣甲,黏糊糊的焦躁感和深陷重圍的緊張讓他的瞳孔不自覺滴放下,他手中的兵刃散發(fā)著淡藍色的熒光,讓周圍的袁軍不敢上前,戰(zhàn)馬也是打著響鼻不住后退。
華文軒揚起右手,催動吸力,馬弓手身披輕甲,但戰(zhàn)馬身上的嚼頭、配飾、馬鞍確是鐵物件,一時間馬嘶人喊亂成一團,馬兒被扯得連連向前,它本能的向后退去,馬上的眾人也都面露驚懼,華文軒猛然撒手,勁力一撤,面前的馬隊齊齊揚蹄后倒亂成一片。
華文軒的從騎眼見空檔,齊齊沖殺過來,華文軒趁機奪了一匹戰(zhàn)馬向西一指,“撤!”
何晏在岸邊正在焦急的等待,黃月英來到她身側,“文軒非比常人,平叔安心等候便是了!”
何晏看向黃月英,微微一笑:“月英姑娘有心了,若是你安心的下,為何不渡河去?”
兩人相視而笑。
說話間,只見戰(zhàn)團中沖出一隊輕騎,徑直奔向西面,身后大隊袁軍奮起直追。黃月英眼尖,看到中軍中有華文軒的身影,連忙招呼著從人速速過河。
何晏仍是呆呆地傻等,黃月英一把拉過何晏馬頭的韁繩,便向河里走。
“文軒身后追兵甚多,你我速速過河,列隊迎擊,才好救他!”黃月英拉著何晏一同過河,“戰(zhàn)場之上不可兒女情長,不然既害了自己,又要旁人受累!”
眼見過了河,何晏這才發(fā)現(xiàn)孫尚香早已華文軒所言,安排大隊列好了鶴翼陣,嚴陣以待,不禁有些自責起來,“到底仁兒久在行伍,這行軍打仗平叔遠不如兩位妹妹!”
黃月英忍不住啐了一口,“誰是你妹妹,你我都沒論過年紀,張口便是妹妹,你怎得料定我會做小?”
何晏一愣,默然失笑,黃月英也是意識到失語,徒自臉紅。
眼見華文軒這隊人馬馬上就到岸邊,自北面一彪重騎斜刺里殺出,直直切斷了大半馬隊,霎那間,華文軒與袁軍領頭大將張郃眼神相接,張郃眼中那陰狠嗔怒的神情讓華文軒不禁打了個寒顫。
華文軒顧不得回救,領著僅剩的十余從騎迅速涉水過河來到對岸。
兩軍隔河相望,張郃一身黑黝黝地鐵甲,手持一把玄鐵大戟,來到陣前,單手將一員曹軍騎手拋到河岸,那人連忙手腳并用飛奔過河,待到岸邊,身上早中了一箭,華文軒怒發(fā)須長地瞪著河對岸突施冷箭的高覽,將手中長槍死命地扔了過去,可惜河面寬廣,長槍只投擲到了岸邊。
張郃上前來,獰笑著喊到:“袁公仁厚,要我等生擒你!莫要不識好歹,不然刀劍無眼,待我等鐵騎所到,將你碾作肉泥!”
華文軒冷冷地盯著張郃,“諒你人多,也不得近我半步,袁紹失德必?。柕葹榛⒆鱾t,不如早降!”
張郃啐了一口,一揚手,麾下馬弓手齊齊搭箭,華文軒深吸了一口氣,此刻他已將誘敵全然丟在了腦后,一心只想廝殺,他恨恨地大喝了一聲:
“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