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花開,文人愛花、詠春的詩詞作品多不勝數(shù)?!叭f紫千紅總是春”,“百般紅紫斗芳菲”,“紅杏枝頭春意鬧”,“桃李春風一杯酒”……花美花香,詩詞也美,寫盡了人世的悲歡離合。
無花不浪漫,春天是一個浪漫的季節(jié)。捋一捋中國古代發(fā)生在春天的、與花有關的故事:李白和諸位弟弟在桃花園中開春夜宴,“開瓊筵以坐花,飛羽觴而醉月。不有佳詠,何伸雅懷?”以花、月為背景,飲酒作賦,好不快活?
賈寶玉和林黛玉相會于沁芳橋邊的桃花樹下,落英繽紛,兩人一起含英咀華《會真記》中的故事傳奇。此時無聲勝有聲,頭頂繁花,情濃無聲,不愧是最具代表性的東方式的浪漫。
還有陶淵明在春天找到了世外仙境桃花源……
當然有時候花也會是悲傷的代名詞?!盎ㄖx花飛花滿天……花落人亡兩不知”,林黛玉的《葬花吟》就是寓悲于花的代表作。
不僅僅是春天,一年四季都有花。或者代表悲傷,或者蘊含浪漫,花是文學、藝術作品中的常客。直接以花仙為書中人物,《鏡花緣》為集大成者;以花喻人,把書中人物比喻成花的巔峰之作則當屬《紅樓夢》。
《鏡花緣》里的“花仙列表”有一百位之多。我的小說《尋找瓊花觀》中也有幾位花仙,截取了該“花仙列表”中第十五名到第二十二名的花仙子。具體如下:
司蘭花仙子第十五名才女“血淚箋”田秀英
司菊花仙子第十六名才女“玉無瑕”林書香
司瓊花仙子第十七名才會“龍鳳質(zhì)”宋良箴
司蓮花仙子第十八名才女“藍田玉”章蘭英
司梅花仙子第十九名才女“百煉霜”陽墨香
司海棠花仙子第二十名才女“花御史”酈錦春
司桂花仙子第二十一名才女“水中月”田舜英
司杏花仙子第二十二名才女”小太史”盧紫萱
其中第十六名菊花仙子、第二十一名桂花仙子將會在《尋找瓊花觀》后續(xù)的章節(jié)中出現(xiàn),已經(jīng)出場的幾位花仙曾經(jīng)或者正在遭受不幸:瓊花仙子先嫁無勇無義的趙明誠、后跟隨愛財勝過愛她的張汝舟;蓮花(荷花)仙子被人強迫當續(xù)弦,最后沉水而亡;梅花仙子曾經(jīng)因梅樹被妖精所害、一度一蹶不振;杏花陪同徽欽二帝,永遠留守在苦寒之地;海棠花更是直接被天廷宣判為不得超生……
花無百日紅,花殘花落使人傷懷,最是悲情女人花。我的這種寫法運用了《紅樓夢》中的一個重要理念——“萬艷同悲”。黛玉葬花,探春遠嫁,迎春誤嫁中山狼……花仙或者如同花仙的人一定都會是悲劇的結局。從這個意義上講,《尋找瓊花觀》也就是一部《紅樓夢》。
生活中不能總是哭哭啼啼的,男人與花相關聯(lián)卻是浪漫。武漢博物館收藏的元代青花瓷“四愛圖”梅瓶,是一件國寶級文物。瓶身繪制的四幅圖分別是:王羲之愛蘭;周敦頤愛蓮;陶淵明愛菊;林逋愛梅。四季輪回,皆有花影相伴:蘭花(草)生空谷,不因無人而不香;蓮出淤泥而不染;“雪里疏梅,霜頭寒菊,迥與余花別”。
由此看來,中國的花文化源遠流長。但在國花的問題上卻懸而未決。日本櫻花,英倫玫瑰,荷蘭郁金香,而中國的國花仍然空缺。曾經(jīng)有過一次國花評選,結果梅花、牡丹相持不下,所以有人建議中國應該是“雙國花”。畢竟中華文明博大精深,不是一種花能代表的。
梅花的傲骨,牡丹的雍容,好象還是不夠。所以又有了“十大傳統(tǒng)名花”:梅花、牡丹、菊花、蘭花、月季、杜鵑、茶花、荷花、桂花、水仙。
這就比較齊了。但有些歷史悠久、有文化底蘊的花卻落選了。比如:芍藥,木芙蓉,海棠,瓊花……最讓我感到遺憾的是桃花。以上三個浪漫的故事都和桃花有關,她應該很有影響力。
《詩經(jīng)》里就有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桃花和柳樹是運用最多的春的使者,有桃紅柳綠之稱。關于桃花的詩有:桃花流水鱖魚肥,桃花潭水深千尺,夾道桃花醮水開……
艷麗的桃花在中國有時候隱喻美人,比如“艷若桃花”,“人面桃花相映紅”,等等。更進一步,桃花運,桃花朵朵開,是艷遇的代名詞。
就是結成了果,桃子也是有故事的。天上有蟠桃園、仙子獻桃,人間有桃園結義、童子獻桃、猴子獻桃。
但是我想錯了,桃花連十大名花都進不去。這里面還真是有原因的。中國的桃花雖然美麗,但不是稀罕物,動輒就是成片的桃林。有桃花的地方就是家鄉(xiāng),曾經(jīng)的一首歌唱得好: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桃花的不足就是她太常見。
梅花香自苦寒來,唯有牡丹真國色,菊花傲霜搖曳,蘭花高雅幽香,荷花與水仙凌波開放……或孤傲,或大氣,或出泥不染。相比之下,桃花的“艷”就顯得太俗。俗,就是沒有氣質(zhì)的表現(xiàn),芍藥也是這樣。所以有詩寫道:“庭上芍藥妖無格”。在《鏡花緣》百位“花仙列表”中,桃花僅列第九十七位,是一個典型的“庸脂俗粉”。
桃花才真是傻,她不知道有些“氣質(zhì)”是包裝出來的,比如梅花的傲雪。梅花真的不怕冷嗎?聽說她在北方就會被凍死,是養(yǎng)不活的。怎么就沒有人來為桃花進行形象設計?比如包裝成一個“艷星”?
木芙蓉、海棠的落選只能解釋為名額有限。月季在中國文化中毫無影響力,她的當選可能是沾了玫瑰的光吧?
百位“花仙列表”的第一名是曼陀羅,第二名是虞美人,都是美而獨特的花。可惜還是未能入選“中國十大傳統(tǒng)名花”。曼陀羅有毒,虞美人太像罌粟花,這就是品行不好的下場。瓊花美不勝收,但名聲也不好,她的故事和一個所謂的暴君有關,這是她命不好。
以花為鑒。我不想有桃花的“俗”,也不會象曼陀羅、罌粟花那樣“毒”,更不想品嘗瓊花無言的“苦”,而且一定要拋棄海棠、杏花的“慘”。作為一個有情趣的男人,就給我一個“四愛圖”梅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