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筆猛地抖了一下,這是第三次調(diào)整座位,呂也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一次,他們分開了。呂也以為自己的身后會永遠是她,自己轉(zhuǎn)過身去看到的總會是她,但這些自以為還是被此刻的現(xiàn)實摧毀,呂也收拾著桌面的東西,那堆砌的堡壘也頓時失去了它原有的作用,對于呂也來講,自己可能再也不用在桌面堆疊書本了。
劉玖菊依舊坐在原處,她的位置就像被木樁安在了地面上一直沒有移動的痕跡,她不知道該怎么辦,她原以為自己跟呂也的距離也就是這么遠,遠到前后關(guān)系,遠到自己要伸出手臂才能觸及,但現(xiàn)在,顯示屏上兩人的名字生生的被班主任拉開,自己的前面換了一位不認識的男生,而曾經(jīng)的那位已經(jīng)離自己遠去,楚河漢界已經(jīng)無法形容彼此間的距離,銀河,對,就是銀河,第二組與第四組的聯(lián)系被第三者的存在隔閡著,第三組的存在就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阻礙著,切斷著。
動作終于接近尾聲,呂也收拾完所有的東西,他停下片刻,思考著自己是不是還遺忘了什么,思來想去,他難為情的笑了,自己沒帶走的不就是那與后座女生的關(guān)系嗎?呂也是無力的,他不是沒帶走,而是自己根本帶不走。
算了算了,好好學習吧,自己這是在想什么呢?呂也將最后一本書塞進了自己的書包,他看了看桌面,擦拭了一下,看著它那光滑的表面,呂也高興的笑了,但這笑不足以撫平心里的傷痛,但愿你的下一個主人如我一樣待你,但愿我的下一個后桌如你那般溫柔。
女生一直持續(xù)著手上的假動作,她不知所措但又想欲蓋彌彰,劉玖菊注意著前桌的一舉一動,她不想錯過離別時呂也的每一幀動作,呂也的后背依舊,雙肩微微起伏,劉玖菊好想去觸碰一下他的后背,就一下,一下就好!可她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魯莽行為,她知道自己這么做會影響到前座的效率,她也知道自己這么做意味著什么。
呂也起身了,他緩緩地站起身子,書包放在了自己的板凳上,他朝著自己新座位的方向看去,新的同桌靠著窗戶,自己又是靠著走道的這一邊,他立馬覺得那邊的生活簡直糟透了人心,本來就反感這次位置調(diào)動的呂也更加的不滿意起來,但他又有什么辦法,難不成要因為這種事情自己去跟老師理論一番,他不敢,自己沒有任何的理由,難道就因為自己對后桌女生的愛慕之意喜歡之情,這些是萬萬不能透露的,埋在心里,老實地接受班主任的安排,這才是好孩子應該的做法。
看著呂也站起來身子,劉玖菊終于按耐不住了,她的視線緊抓著呂也的動作,一點都不害怕自己的無禮行為會被呂也看到。女生也站起了身。四周是嘈雜的,同桌的蓉姐不知道劉玖菊怎么了,驚詫的看著她,看著她猛地站起來身子,看著她抬起了下垂著的手臂。
呂也再一次震驚了,他怎么都沒有想到自己的袖口會被身后的這個女生抓住,男生的第一反應當然是扯開女生的牽扯,呂也就這么做了,他擔心別的同學會有所誤會,但他不知道劉玖菊抓的有那么緊,呂也沒有扯開來,他的內(nèi)心是羞紅著的,這樣的劇情來的太突然,呂也有點不知所措,但他依舊保持著一臉的淡定,生怕自己亂了節(jié)奏,紅起臉來。
劉玖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自己的牽扯源自本能,她不知道自己是從哪里獲得的勇氣,竟然敢站起身來,居然能伸出手去。這不是她第一次牽動呂也,語文晚自習的那一次也是這樣的不明不白,自己的手就這樣的伸向前,唯一不同的是,上一次的她是牽著呂也的手,這一次的她是扯著呂也的袖口。
“怎么了?”呂也的聲音壓得很低,低到只能彼此間可以聽見。
劉玖菊回過神,她觸電般的松開了自己的指尖,面對身前這個男生的問題,她顯得有些迷茫。
呂也沒那么多時間繼續(xù)留在這里,看著低下腦袋的劉玖菊,呂也提了提肩上的書包,邁出了離開的第一步。
“能不能別走!”劉玖菊再一次拉扯住了呂也的袖口。
這句話是來的那么突然,呂也根本就沒有想到她會冒出來這一句挽留,劉玖菊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這樣的急忙,她都忘了壓低自己的聲音。
蓉姐笑著臉,她的眼神在劉玖菊跟呂也之間徘徊不定,她好奇著這場離別,同時也明白了劉玖菊對呂也的喜歡。
小馬哥看著都被劉玖菊的這聲挽留羞紅了臉,從日常的交流跟小馬哥的觀察,他早就猜到劉玖菊對呂也的感情不是簡簡單單的友情,小馬哥料想著呂也也一定知道身后的女生對自己的喜歡,但呂也卻不敢承認,不敢接受這樣的事實。
呂也禮貌的回復給劉玖菊一個微笑:“不能?!?p> 這是老師安排的,這是死的,這是我們改變不了的,他們兩人心里都明白這樣的安排,但劉玖菊不愿接受這樣的安排,就算自己不能去改變什么,此時此刻的她還是想去表露自己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表露那些紙條上還沒來得及說過的話。
女生臉上的表情是不舍,是難受,是心痛,是酸楚,這些苦澀就像蜷縮的刺猬一樣滾動在呂也的心上,呂也的心口好痛,他也是不舍得,但他不能夠表現(xiàn)出來,呂也沒劉玖菊這般的勇氣,他知道這樣的自己很懦弱,讓一個女孩子這樣的去表現(xiàn),這樣的自己真的很無能。
她的指尖依舊停留在呂也的袖口,無能為力的停留著,眼角微微發(fā)紅,那副青澀模樣看的讓人生起一絲憐意。
“我可以抱一下你嘛?”這是她唯一的請求,也是她此刻唯一的愿望。
呂也被她的請求嚇到了。
蓉姐笑了,她捂著嘴角,紅著臉頰,充滿期待的仰著脖子看著身旁的這對有情人。小馬哥的臉上同樣的掛滿了羞澀的微笑,他看著默不作聲的呂也,趕忙提醒道:“抱一個吧,呂也?!?p> 男生正想借著小馬哥的問題回避一下劉玖菊的請求,可現(xiàn)實來的就是這么突然,劉玖菊一把抱住了呂也的身子,很輕,很暖。
呂也不知所措的聞著劉玖菊那亞麻色的發(fā)香,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干嘛?這是他們兩人第一次貼的這么近,呂也的身子一下子熱了起來,一滴汗水猛地從眉頭出現(xiàn),隨著面頰順流而下,癢癢的落到自己的衣服上。女生享受著與呂也的第一次擁抱,她的小心臟好像要從胸前跳出來那樣,急促,害怕。
這份擁抱是短暫的,但對他們來講確是意味深長,蓉姐跟小馬哥也都被這份溫馨的畫面羞到轉(zhuǎn)過腦袋,透過指縫,蓉姐看到了兩人那交融在一起的不舍情懷。
呂也還是離開了這塊令他流連忘返的地帶,棋盤還是那塊原來的棋盤,棋子又開始了新的一輪布局,呂也移動著自己的步伐,再見了第二組第四排,再見了后座的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