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君隨后嚴肅道“這個你就別和他說了,省的他來找我麻煩,我這地府經(jīng)不起你們師徒折騰了。”
柏簡又笑道“原來地君也怕他啊?!?p> 地君笑道“那會兒大家還小,后來長大了也就漸漸不提了,誰提他就和誰急?!?p> 柏簡又問道,“還有其他的么?”
地君回道“你別看著現(xiàn)在的他沉穩(wěn)冷靜,以前也是鬧事的。經(jīng)常偷喝酒,一喝酒就話嘮,拉著我們一個又一個的說不停,要不就拉著我們練劍,一練就幾個時辰停不下來,我們后來都怕了他了,看他一喝酒就拿被子一蒙,拿繩子一捆,把他綁在床上,不然沒人拉得住他。不過每次矜鐘都于心不忍,就悄悄給他解開,陪他說話,陪他練劍。隨著年齡的增長,他也沒那么愛喝酒了,其實是酒量變好了,也沒見他喝醉過了。我記得那時候他也是意氣風(fēng)發(fā),英姿颯爽,也樂于助人,師尊教的東西他一點就通,也一直在幫助我們修習(xí),我記得那時候還有山下的小姑娘特意來尋過他呢。”
柏簡好奇道“后來呢?”
地君笑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咯。”
柏簡指著地君笑道,“哇,地君你這么損他,他知道了肯定會氣得冒煙的?!?p> 地君稍微收斂些“其實也還好,以前大家在一起什么玩笑沒開過?”
柏簡笑笑“真羨慕你們啊,和柏春師父可以那么開心的玩鬧,哪像我,做什么都錯,動不動就瞪我,要不就是直接把我扔出去,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p> 地君正色道“他對于不喜歡的人從來不多看一眼,從不多說一句,但是他的氣場足夠讓那人知難而退。”
柏簡點頭道“對,就是這樣。不過,后來那個小姑娘呢?怎么樣了?”
地君笑道,“他全程沒理過人家,把人家在那晾了好幾天,后來那個小姑娘自己就下山了,再也沒出現(xiàn)過?!?p> 柏簡點頭道“確實像是他的行事作風(fēng)?!?p> 地君語重心長的感慨道“其實他剛來靈山的時候,一個人寡言少語,除了矜鐘誰也不搭理,大家和他接觸他也排斥,后來矜鐘帶著他和大家一起吃飯,一起練劍,一起玩鬧,慢慢的他才活潑些,只是后來…”
柏簡聽聞也就沒接著問下去,地君轉(zhuǎn)眼看到姰繪,柏簡也順勢轉(zhuǎn)眼一看,她雖然不懂姰繪和地君之間的關(guān)系,但是姰繪那種吃醋的眼神她不會看錯,便辭退了出來。
回到十方世界柏簡還在偷笑,原來如此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柏春也有出丑的時候,柏春看著柏簡動不動的傻樂,不解。
“難道去了一趟地府,地君還招待你喝了孟婆湯不成?”柏春一本正經(jīng)的問道。
柏簡忍不住笑出聲,“柏春師父這樣多好啊,不要老板著臉嘛,來來來,笑一個。”
柏春白了她一眼,柏簡接著笑道“柏春師父你知道嗎,拒絕女孩子的時候不要晾著人家,那樣顯得你特別粗魯,你好好和人家說幾句話嘛,就說不合適,你無心于此或者找個其他什么理由搪塞一下,完全忽視人家太不禮貌了。”
柏春挑眉看著她,面色不變,在心里把地君揍了好幾遍,隨后低聲問道“他還和你說什么了?”
柏簡笑道“一個女孩子能獨自上山尋你,那是需要多大的勇氣啊,怎么就拒絕了呢?多可惜啊。”
感覺柏春周身散發(fā)的冷氣快把自己給凍死了,柏簡立馬轉(zhuǎn)口“那個,我其實就想知道柏春師父以前什么樣嘛,就拜托地君和我說了一些,無意間提到這個的,不是有心的。”
柏春越聽越來氣,一揮手想把柏簡像之前那樣扔出去,發(fā)現(xiàn)柏簡居然還在,更是火上加火,柏簡似乎也感受到柏春想把自己扔出去,趕緊給自己找個臺階下“那個,不用你動手,我自己來,我自己來?!卑睾喰χ饷媾芰?。
柏春看著現(xiàn)在的柏簡,真是苦笑不得,自己的力量對她已經(jīng)沒有了震懾力,到底該慶幸還是擔(dān)憂?以后難道要凡事順著她的性子來了?想想以后治不了她還躲不了她的日子,柏春只覺得一陣頭疼。
鑾治隔三差五就來十方世界一次,有時候若是得空一陣也基本是待在十方世界的。這天柏簡帶蘇晚在魁王殿看書,蘇晚識字不多,看什么都看不懂,柏簡剛開始還有耐心一個字一個字的教她,后來慢慢的沒有那個耐心就把柏春整理的整整齊齊的書架全給倒騰下來,讓蘇晚一本一本的翻,翻遍所有書都沒找到一本蘇晚能看懂的。
柏簡無奈的看著滿地的書,都快把她給埋起來了,蘇晚坐在地上,滿地的書倒是把她堆的只剩了個頭,想到柏春一會兒回來了,自己免不了又是一頓罵,就和蘇晚說自己出去一下。蘇晚猜也猜到柏簡要出去躲躲了,便嘆口氣,點頭了。
柏簡悄悄出了十方世界,又去了地府找地君聊天,問他矜鐘以前和柏春如何相處的,以地君對柏春的了解,若是把柏春惹惱了怎么讓他消氣,地君一聽就知道柏簡肯定又犯事了,便和她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鑾治來到十方世界,也沒看到柏簡,去了魁王殿,也沒人,剛要走聽到偏殿有悉悉索索的聲音,便走過去看看,看到小蘇晚正把堆在自己身上的書一本本的拿開,便過去幫忙。
“你怎么一個人在這?他們呢?”鑾治順著門口,把地上的書一本一本拾起。
“簡兒娘親把師父前天理好的書架打亂了,怕師父回來罵她,出去躲了躲?!碧K晚邊拿著書邊回答。
鑾治一笑,‘蘇晚天天和她在一起,蘇晚越來越懂事,她倒越活越回去了?!?,隨后看著蘇晚笑道“我和你一起整理吧?!?p> 蘇晚看著他笑道“好啊?!?p> 兩人不緊不慢的整理書架,蘇晚依靠記憶告訴鑾治大一些的書放哪,小一些的書放哪,那些竹簡又放哪,鑾治聽著蘇晚指揮,把書一一放在書架上。
蘇晚邊給鑾治遞書邊說道“這些書一定要放好了,位置不能錯,不然師父回來一眼就看得出來了,他肯定又會訓(xùn)簡兒娘親幾句,然后又把她給扔出去,自己還要再整理一遍,太辛苦了。”
鑾治一聽哭笑不得,這個小蘇晚都比柏簡成熟的多,真不知道柏簡是怎么長這么大的?也難怪以前程沁會打她,現(xiàn)在柏春會把她扔出去了。鑾治轉(zhuǎn)頭看看蘇晚認真拿書的樣子,這個小家伙到底是擔(dān)心柏簡被訓(xùn)呢還是心疼柏春每日教導(dǎo)她和管理十方世界之余還要做這種事,所以辛苦呢?
“看來柏春把你教導(dǎo)的很好。”鑾治看著蘇晚贊嘆道。
蘇晚笑的眼睛瞇成一條縫,“當(dāng)然啦,師父可厲害了,什么都懂什么都會,還對我特別好。”
鑾治笑著摸摸她的頭,接過她手里的書,放到她指示的位置上。柏春比往?;貋淼耐硇貋砜吹借幹魏吞K晚正在一一核對書架上的書,便走過去。
蘇晚看到柏春就歡天喜地的跑過去,“師父回來了,要不要喝茶,我去給你倒?!?p> 柏春微笑道,“不用,你不是和她一起看書么?她人呢?”
蘇晚不說話了,只是沖著他笑著,柏春抬頭看看鑾治,鑾治在這柏簡都不在,估計又是做了什么惹他生氣的事,早早的躲開了。
鑾治看到柏春回來,自知有些話也該說清楚,畢竟從在三生殿那以后他們在沒見過。便走過去,像初見般恭敬的對他行禮“之前我說話有些唐突,一時沖動還和你動手了,還望見諒。”
柏春低頭和蘇晚說道“去外面玩一會吧?!碧K晚開心的沖柏春笑了笑,就跑出去了。
柏春走到書架前,看了看,果然書架被那丫頭禍害過了,蘇晚的記憶畢竟有限,再加上她現(xiàn)在個子也小,書架下面的書記得大半,上面的看不到,單憑記憶也有些牽強,他又過去一一整理了一遍。
鑾治過去幫忙,柏春也沒拒絕,鑾治輕聲說道“蘇晚聰慧,但畢竟年齡還小,能把她教導(dǎo)成這樣也不容易?!?p> 柏春淡淡的回道,“等你把她帶走了,我教起來就容易了。”
鑾治不由得一笑,“有她在確實麻煩不少,不過,麻煩也有麻煩的好處?!?p> 柏春頓了頓,“我沒有這個癖好?!?p> 鑾治一聽柏春這話,就明白了,這句不帶任何感情和名字的話硬是把他和柏簡都給擠兌了一遍。以前聽柏簡說柏春經(jīng)常講冷笑話,他還不信,今日這么一看,果然如此,難怪柏簡總是想著辦法的去逗他,原是氣不過想討回來。
鑾治無奈的看看柏春,想想也是,每天和這么個不省心還老惹事的丫頭在一起,不生氣都難,況且還有個不過一歲多的孩子在這,還每天替他們操心,這十方世界的日常還真是與眾不同,就算柏春天生孤冷,也能被這一大一小的‘孩子’給磨了沒脾氣了。
柏春書架整理的差不多了,鑾治還在一一核對,把層次不齊的勻平了,柏春看著書架說道“你不用覺得有所虧欠,我所做的只是我該做的,僅限于我該做的而已?!?p> 鑾治聽明白了柏春的意思,“上次在地府的時候,地君和我們說了,是我狹隘了,我在此給你賠不是。”鑾治覺得大丈夫能屈能伸,錯了就認錯,沒什么拉不下臉面的。
柏春頗有些欣慰,眼前這個人倒是有些風(fēng)骨,還沒被柏簡影響,平靜的回道“不用同我賠不是,我沒什么值得你們致歉的?!?p> 鑾治看著他笑笑,柏春這個人除了對人有些冷淡之外,還真的挑不出其他毛病。柏簡也不在,鑾治一個人也有些無趣,出了偏殿就離開十方世界了。
柏簡本是在地府和地君嘮嗑,地君突然一皺眉,柏簡以為地府出什么事了,就關(guān)切的問道“可是有什么要緊事?”
地君嘆了一聲“漆吳山一空道長身殞了?!?p> 柏簡一聽,也有些悲狀,地君隨后說道“我和你一同去看看吧?!卑睾嘃c頭,與地君一同去了漆吳山。
鑾治還沒到天宮,一陣沒由來的難受涌上心頭,隨后南沉過來了,肩上還趴著夜溪靈。
南沉面色沉重的說“一空道長身殞了?!?p> 鑾治聽此整個人往后倒退了一步,南沉拉了他一把,隨后倆人趕往漆吳山。兩人到的時候,一空道長身體已經(jīng)虛化,臉上還帶著慈藹的微笑。柏簡轉(zhuǎn)身看到鑾治來了,知道鑾治肯定會很難過,就走到他身邊,一言不發(fā)的跟在他身后。
鑾治從小就被一空道長帶大,看似師徒,也狀若父子,雖然知道道長總會有一天離開,但是道長的恩情還沒來得及報答,鑾治的悲戚里還夾雜了很多的遺憾。榮橋帶著一眾弟子筆直的跪在道長的團蒲前,南沉和鑾治走上前,也齊齊的跪了下去,直到不久后一陣慌亂的腳步傳來,祁鄴差點跌倒在門檻前,地君扶了他一下。
祁鄴走到前面,忍著眼淚按照以前的順序跪了下去。所有弟子到齊了,整齊肅穆的對著一空道長磕了三個頭,“弟子們,恭送師父仙靈。”
隨著所有人說完這句話,一空道長已經(jīng)虛化的身體慢慢透明,變成點點星光飄向外面,散布于整座漆吳山。地君轉(zhuǎn)向道長散靈的方向,鞠了一躬,“萬物有靈,由一而空,地君在此恭送道長?!?p> 柏簡隨著鑾治對道長也恭敬的磕了三個頭,看著鑾治一直低著頭,安靜的有些反常。柏簡拍著鑾治的后背,這種失去親人的滋味她再明白不過了。鑾治和榮橋在道長的團蒲前跪了很久,柏簡和祁鄴也不知該如何勸他們,便讓他們一直這么跪著。
南沉領(lǐng)著其他弟子安排剩余的事,地君覺得一空道長也是人界不可多得的修士,他的見識氣度與天生眾神并無差別,一身修為修的全是善緣,如此高潔之士,為他虔誠吊唁一番也是情理之中,也一直留在漆吳山。
等到大殿里所有人都撤開了,鑾治才輕輕問道,“師父可有什么話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