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色的圍墻厚厚一層一圈又一圈的圈住一片金碧輝煌。
男人狹長的眸子四處游離,空氣里都是過夜的酒氣,長袍松散,癱坐在大殿中央的臺階上,一雙唇上泛著晶瑩的酒漬,光潔的脖頸不懼寒氣的暴露在外,酒態(tài)橫生。
高昱從殿外進來,看見眼前這幅場景,習(xí)以為常的俯身將地上三三兩兩的酒瓶扶起,主子這種狀態(tài)已經(jīng)多久了,從那次回來一直延續(xù)到現(xiàn)在,日日醉酒,僅有的正經(jīng)還是上早朝的時候,可是那片刻的清醒,卻總是在發(fā)呆和走神中度過。
季尤以聽見門口的動靜,只抬了抬眼皮,一雙眼珠動了動。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提不起興趣,也不值得他動一些多余的情緒。
高昱眉頭皺了皺,眼睛里閃過稍許無奈,猶疑片刻還是開口。
“皇上,慕姑娘昏迷在宮門口了?!?p> 男人眼睛眨了眨,側(cè)過頭看著他,面上透出些許酒后的迷茫。
“慕姑娘今早被發(fā)現(xiàn)獨自一人躺在宮門口?!?p> 高昱又重復(fù)了一遍。
“慕姑娘……”
男人在嘴里嚼著三個字,流離的眸子微微有了焦距,回了回神,猛的坐起身,碰倒了衣角處的酒壺,倒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酒壺里余下的酒倒了出來,發(fā)出“汩汩”的聲音。
“你說什么?!”
看著男人來勢洶洶的氣勢,高昱吞了吞口水,有多久沒有見過主子這樣有生氣的樣子了?
“慕姑娘在……”
“現(xiàn)在在哪里?!”
“在……在后殿……”
高昱一張冷凝的臉抽了抽,這反應(yīng)也太強烈了吧。
話音剛落,面前一股酒氣飄過,抬眼一看,殿中哪里還有其他人。
林覓兒躺在一張加寬加大柔軟無比的豪華大床上,閉上眼的睫毛輕顫,她早都醒了,只是不敢睜開眼,豎起耳朵自己聽著周邊的動靜,腦子里回蕩著自己父親的話
“覓兒啊,你雖然有了慕憶桑的臉,可是你沒有她的記憶,到了玄王宮中,你且稱自己失憶,懷中的胎兒也沒了,這樣與以前的慕憶桑有什么不一樣,玄王也不會立刻起疑心。為父當(dāng)初攻進雙莘國皇宮之時,找到了你特意提醒的,當(dāng)初玄王的皇后還予慕憶桑的簪子,這次正好派上用場,可以奪得玄王些許信任……”
正在思咐著如何組織語言,耳邊傳來一陣咚咚咚的凌亂的腳步聲,接著自己的手就被一雙微涼的大手握住。
男人的聲音微微顫抖,夾雜著些許不可置信:“阿?!?p> 冰涼的指尖觸及到自己的眉梢,濃濃的酒氣竄進鼻尖,林覓兒的睫毛顫了顫,慢悠悠的睜開那雙琉璃眸子,透著初醒的迷茫看著眼前胡子拉渣,衣冠不整的男人。
那宛若看陌生人的目光讓季尤以心跳漏了半拍,壓下心底的苦澀,喉結(jié)上下動了動:“阿桑,你……”
“你是誰?”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面前瘦弱的女人打斷,面上微微愕然,握著那雙小手的手驟然一緊,幾乎是艱難的開口:“阿桑不記得孤了?”
女人秀眉微微一蹙,抽回自己的小手縮進被窩里,連同頭都埋進被子里。
男人轉(zhuǎn)身,步伐焦急又凌亂:“來人!傳御醫(yī)——!”
林覓兒窩在被子里的手心里都全是汗,直到看到御醫(yī)的臉,才微微松了一口氣。父親真是可以,手都伸到玄王宮中了!
御醫(yī)捋著白胡須,眉頭緊鎖,一雙眼珠左右亂轉(zhuǎn),半晌收了把脈線,朝季尤以拱了拱手。
“啟稟皇上,此女子脈象凌亂,應(yīng)該是剛剛小產(chǎn)過沒有來得及調(diào)理,又受了些許驚嚇,臣開幾副補血氣的方子讓這位女子好好調(diào)理便可。至于皇上說的失憶,應(yīng)該也是與這些嚇到她的刺激有關(guān),不過這種失憶應(yīng)該是間歇性或選擇性的?!?p> “間歇性和選擇性?”
“不錯?!?p> 男人雙手背后,右手不斷的摩挲著左手拇指的扳指,眉頭緊鎖:“這是什么意思?”
“就是這位女子有時候會忘記這些東西,有時候又會突然想起來卻忘記了另外一些東西,造成記憶萎亂,這種情況應(yīng)該會持續(xù)一段時間,不過好生調(diào)養(yǎng)應(yīng)該都不是大毛病。”
季尤以眉頭越皺越緊,狹長的眸子閃著暗光,朝御醫(yī)擺了擺手:“你先下去煎藥吧?!?p> “是。”
林覓兒側(cè)過頭,看著男人挑起床幔走了進來,眼下有著淡淡烏青,發(fā)絲也有些許凌亂,下巴一圈未打理的胡渣顯得滄桑又落寞,但即便這樣,依舊掩蓋不住那人渾身散發(fā)出來的王者氣息。
有的人就是這樣,生而為王,不管落魄成什么樣子,那與生俱來的優(yōu)越氣質(zhì)卻無法磨滅。
男人神色晦暗不明,伸出一張大手附上她的臉,林覓兒后怕的閉了閉眼睛,男人陰沉的聲音劃入耳尖:“孤如此疼惜的一個人,卻被他折騰成這樣!當(dāng)真是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了?”
男人的指尖冰涼又有些許粗糙,劃過她的眉眼任何一個地方,都讓她忍不住一陣顫栗。
“既然他丟下了你,那就換孤來照顧你,繼續(xù)留在孤的身邊好不好?”
林覓兒無法再裝死人,顫了顫睫毛微微睜開眼睛,側(cè)過頭便落入一雙飽含深情的眸子,一張俏臉微紅:“你是皇上?”
男人帶著笑意的鼻音低低的嗯了一身,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阿桑什么都忘了,可是還記得什么?”
這個男人太溫柔了,這是林覓兒唯一的感覺,有一瞬間,她自己幾乎都以為自己是這個男人真正深愛的人,完全的淪陷在他的聲音,他的溫柔里。
直到聽清他的話,林覓兒才回了神,皺了皺鼻子,只一瞬間雙眼就蓄滿淚水。
“記得……那個男人要殺我……還殺了我的孩子!那個男人就是個魔鬼!”
那個男人?
季尤以劍眉一皺,揉著女人頭發(fā)的手也忘了收回,僵硬的開口:“是冉代之?”
女人小巧的鼻子哭的通紅,一雙眼睛都腫成了核桃,聽到這個名字,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抽抽搭搭的一聲接著一聲,好幾次都沒喘上來氣,看得季尤以一陣心疼。
賈金子
啊啊啊好喜歡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