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客套了幾句,終于分別。
蘇洛澤坐車離開,鹿微微望著遠去的車影,想想自己三年沒露面,也不知道原來養(yǎng)的寵物,還認不認得她……一時之間,幾分歡喜幾分憂愁。
唉……
她轉(zhuǎn)身抬眸,發(fā)現(xiàn)林琛那雙漆黑的眼睛正一瞬不瞬盯著她,頓時被唬了一跳!
“怎么了?”鹿微微有時真怕他。
林琛面無表情的說:“我們找個地方坐坐?!?p> 附近有人進進出出,林琛牽起鹿微微的手,帶著她往僻靜處走。
大禮堂旁邊,與操場相連的地方栽種著大片銀杏樹林,此時樹葉還綠著,蔥蘢繁茂,樹蔭下涼爽又清靜。
林琛找了張無人的木質(zhì)長椅,自己先坐下來。
“自己說吧?!彼蚝笱隹?,漫不經(jīng)心的問,“你是不是應(yīng)該反省一下?”
鹿微微抿了抿唇,默默在他身邊的位置坐下。
林琛說:“之前每天繞著燕西湖跑兩圈,怎么,搬到城里來腿就廢了?你打不過她,難道還跑不過嗎?”
這話委實毒了點,但鹿微微自知理虧,垂著頭沒吱聲。
林琛嘆氣:“每天囔囔著要學(xué)查案,警覺性也太差了?!?p> “我只是沒反應(yīng)過來……”鹿微微喃喃解釋。
就像夜晚站在馬路中央,看見車燈逼近,明知自己應(yīng)該躲開,兩條腿卻像是沒了知覺,動彈不了。
本該是最安全的校園,忽然要面對匕首和硫酸,她當(dāng)時確實被嚇著了。
不僅是因為被威脅,更多的,是被那個女人嚇到。
滿目的仇恨與憤怒,恨不能隨時拉著她一起玉石俱焚,那種瘋狂和絕望,讓人膽戰(zhàn)心驚。
“葉凌萱會怎么樣?”鹿微微低低的問。
“不會怎么樣吧。”林琛靠著長椅,淡淡道,“所有行為都是那個女人自發(fā)去做的,算不上被唆使,葉凌萱只是為她提供了一套名校校服,很快就會被她爸爸領(lǐng)回家……呵,不過她爸爸就要倒霉了?!?p> 女人撲倒葉凌萱時,說的話令人遐想。
在場的那些記者一定會敏銳的捕捉到這個新聞點。
鹿微微想起葉家的康緣藥業(yè),心頭越發(fā)窒悶,“那些賠償金,都是用來救命的錢,葉家為什么……”
“因為對葉家來說,是種浪費。”林琛說道,“明知道治不好,還要不斷往里面投錢,三年前會被人們贊一聲仁心仁術(shù),三年后話題沒熱度了,錢砸下去換不來任何名利。”
鹿微微不說話了。
這個話題太沉重了。
林琛抬手揉揉她的腦袋:“記住教訓(xùn)了吧?你根本離不開我,瞧瞧,我才離開一小會兒,你就出這么大的事?!?p> 鹿微微不贊同的皺了皺鼻子。
“也不是毫無意義……”她低聲說,“遭遇過背叛,才會領(lǐng)悟忠誠的重要;體會過孤獨,才會明白朋友的可貴;遭受切膚之痛,才能學(xué)會感同身受,學(xué)會理解他人的不幸。就算今天沒有出事,我也遲早要面對那些患者?!?p> 林琛失笑:“又作詩。”
“不是。”她靦腆的笑笑,“是美國首席大法官,約翰·羅伯茨說過的話?!?p> 林琛嘆服:“你還真是喜歡法官啊?!?p> 鹿微微聞言一愣。
林琛也愣了愣。
現(xiàn)在的鹿微微一心想成為檢察官或律師,從未考慮過法官這個職業(yè),甚至不曾關(guān)注過,更談不上喜歡。
林琛淡笑道:“我是說……你真的很喜歡司法界的人。”
比如我。
鹿微微笑著點頭:“嗯,很喜歡。”
林琛深深看她一眼,默然收回目光,望著蔥蘢綠葉間篩落的光芒,低聲說:“我也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