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玉澤。
一頭巨鱷哼哧哼哧爬行,不時甩動身體,將身上的血玉蟲抖落。
在他的上方。
數(shù)名化形妖族漂浮在半空中,盡量遠離下方的血玉蟲群。
血玉蟲說是妖族,實際上并無靈智。
他們這些妖族來到血玉澤,也從來不會受到熱情招待。
血玉蟲對待他們,和人族修士沒有什么區(qū)別。
要說有不一樣的地方。
也就一個了。
他們修的不是靈力,在血玉澤當中受到的影響不像人族修士那么大。
加上妖族體魄上的優(yōu)勢,血玉蟲幾乎無法傷害到結(jié)丹期以上的妖族。
傷不到是一回事,但被血玉蟲纏上,也是有夠惡心的。
鱷山皺著眉頭看向下方被血玉蟲折磨的同族。
“我們玄甲鱷一族就活該干這些臟活累活?”
“我犀角族何嘗不是這樣,誰讓我們看起來皮糙肉厚呢?!毕瑘蚋胶偷?。
皮糙肉厚,大概就是他們經(jīng)常被指派干些臟活累活的原因了。
但仔細一想,真正的問題恐怕是在于,他們處于被指派的位置。
“好了,別在這里抱怨了,大夏那邊已經(jīng)知道血玉澤有異,大家各自散開,去督促同族加快進度?!?p> 象炎即使化作人形,身形也是異常魁梧,說話甕聲甕氣,充滿壓迫感。
鱷山冷哼一聲:“也不知道當初是誰第一個動手殺人,讓擎蒼城立刻就知道血玉澤出了狀況,還好意思教訓(xùn)我們?!?p> 象炎沒有被鱷山激怒,依舊甕聲甕氣:
“那隊夏軍探子既然來了,就不可能讓他們回去。
不殺他們,大夏就不知道他們出事了?
還是查不到他們是在哪里出的事?
我們的任務(wù)是利用夏軍兩次巡查血玉澤的間隔,以及他們血玉丹短缺期間,布置好一切。
遭遇夏軍探子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殺了又如何?不殺又如何?
我們沒有在最安全的時間里面布置完一切,如今自然要爭分奪秒,別整天想沒用的事情?!?p> 象炎說完便去與同族會合。
另外幾人也分散開來。
鱷山被象炎教訓(xùn),很不甘心,但他更加不敢耽誤聯(lián)軍的大事,跟著朝地面掠去。
擎蒼城。
千人隊伍在校場集合,即將開拔。
整個隊伍修為最低也是結(jié)丹,由兩名化神帶隊。
鴻云突破元嬰之后便經(jīng)歷烈陽宗危機,與魔修接連大戰(zhàn)。
雖未遭受重創(chuàng),但他當時剛剛突破元嬰,根基不穩(wěn),便經(jīng)歷激烈斗法,致使境界更加不穩(wěn)。
危機平息之后他便閉關(guān)鞏固境界,十余年后才出關(guān)。
先前閉關(guān)多年沒有成效,放下之后反而柳暗花明的經(jīng)歷,讓他意識到自己恐怕不適合閉關(guān)苦修這個路子。
經(jīng)過深思熟慮,鴻云和烈陽宗的從軍弟子一起到了擎蒼城。
數(shù)一數(shù)今年已經(jīng)是第九個年頭了。
鴻云遠遠看了丹師塔一眼。
烈陽宗每年都拿著軍中分成的靈石,從分成比例的變化來看,許庚顯然已經(jīng)晉升四階了。
當年他從季家將許庚帶回烈陽宗,那時候他還只能煉制一階丹藥。
如今比起突破元嬰之后的他,也是同一個層次的存在了。
回想起來恍如隔世。
蘇凡已為人父,原本就內(nèi)斂的性子更顯沉穩(wěn)。
此次前往血玉澤,兩人不約而同加入進來。
鴻云告誡蘇凡:
“你如今已經(jīng)有了家室,做任何決定的時候就不能只考慮自己一個人了。”
蘇凡:“我已經(jīng)仔細想過,服下血玉丹,這血玉澤就算不得什么龍?zhí)痘⒀??!?p> 當兵,修仙。
又怎么可能不承擔一點風(fēng)險。
鴻云也清楚這一點。
只是蘇凡和季靈韻都是紫劍峰門下,因此多嘴一句。
既然蘇凡自己有分寸,鴻云便沒有再勸。
隊伍集結(jié)休整完畢。
兩名化神修士祭出各自的飛行法器,一馬當先朝血玉澤的方向飛去。
其他將士同樣各顯神通跟了上去。
鴻云與蘇凡,一個元嬰,一個金丹,修為不同,被分配到了不同的方陣。
兩人遠遠對視一眼,各自取出飛劍,御劍而去。
千名修士御空飛行,所過之處,遮天蔽日。
塔樓上。
裴晉遙敬一杯,聊以壯行。
斷獄山脈,終年死寂,了無生氣。
山脈深處。
玄冥宗,露臺上。
宗主計千山遙望血玉澤方向。
他的身后立著一具尸傀。
玄冥宗以煉尸之法見長,在已經(jīng)不可考證的歲月里,曾經(jīng)也是個正道宗門。
捉僵、趕尸。
雖然出發(fā)點是為了自己的修行,但為一方安定做了貢獻也是事實。
比起那些自詡俠義,卻只在心血來潮時出山一次的名門大派。
玄冥宗所作所為才是真?zhèn)b義。
卻因為常與陰司之物接觸,而被正道修士邊緣化。
即使接受過玄冥宗援手的凡人和修士,也對他們敬而遠之。
計千山光是想象一下,都覺得憋屈。
但是幸好,玄冥宗漸漸走上了正確的道路。
自己“制造”尸體的道路。
比起收服、煉化既有的僵尸,尋找適合煉制成尸傀的尸體。
這條路要簡單高效得多。
后來更是因此為正道所不容,投靠了彼時被人族壓制的妖族。
并且和其他諸多為正道所不容的宗門一起,成為了正道修士口中的魔門。
這對于玄冥宗來說再好不過了,論起制造尸體的能力,有哪里可以比得上戰(zhàn)場呢?
玄冥宗在叛出正道之后的蓬勃發(fā)展,便是最好的證明。
他們不但從戰(zhàn)爭中獲得煉尸的材料。
還能把精血和魂魄分別賣給血神教和魂宗。
換做以前在正道的時候,哪有這樣的渠道?
但,這還不夠。
擎蒼城的后方,是整個大夏仙朝,是玄冥宗更進一步的養(yǎng)料。
擎蒼城,只要破了擎蒼城,至少一整個南郡,對他們都是不設(shè)防的。
妖魔聯(lián)軍可以輕易攻占南郡。
之后遇到的抵抗,也必然達不到擎蒼城的地步。
到時候不管是徐徐圖之,還是風(fēng)卷殘云,他們都有選擇的余地。
因此,血玉澤那邊的布置不容有失。
可是。
“正道修士果然靠不住,丹師聯(lián)盟也不會例外,說好的保證在幾個月內(nèi)不會有能夠煉制血玉丹的丹師出現(xiàn)在大夏仙朝,結(jié)果呢?”
計千山咬牙切齒想到。
“報告宗主,擎蒼城的人馬已經(jīng)出發(fā)了?!?p> 落在露臺上的人皮膚青紫,面目猙獰,如同計千山身后的尸傀一般。
但除去外表,他的言行又與常人無異,絕不像尸傀一般依靠本能或者主人的命令行事。
“知道了,下去吧。”
計千山語氣中帶著一種不易察覺的疏離。玄冥宗修士無數(shù)年間逐漸分裂出三種修煉派系。
除了正統(tǒng)的煉尸、御尸一派。
還出現(xiàn)了尸修派和改造派。
其中改造派只是將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以尸法煉制,變得更強,且不懼疼痛。
尸修派則更加極端,他們煉己為尸,獲得了更加悠長的壽命。
卻因此永遠不可能證得大道,獲得超脫。
在計千山看來。
正道修士有捷徑不走,愚蠢。
尸修派則是走上了一條無法通往目的地的死胡同。
更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