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愛情,從不分先來后到
白家。
白婧回到家,脫去高跟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
客廳一片漆黑,大家應(yīng)該都去睡覺了吧。從小到大,不管她多晚回來,家里的燈從來都沒有為她留過。
“唉呀?!睆目蛷d走過剛想上樓黑暗中卻不知道被什么給絆倒,膝蓋剛好重重地撞到了桌腿。白婧摸出手機(jī)打開手電筒一照,原來是自己那得寵的弟弟躺在沙發(fā)上睡了,而致使她摔了一跤的就是他那無處安放伸得老長的腳。
看樣子又是喝多了,醉得不醒人事了吧。
白婧想起,初二那年,有一次同學(xué)聚會她有樣學(xué)樣也學(xué)著去喝酒,喝到有點(diǎn)半醉回到家,以為可以跟弟弟一樣,得到自己母親的細(xì)心照顧和疼愛,可不料卻是換來唐茹的一陣打罵,說她不潔身自愛,作踐自己,所有一切難聽的詞都用在了她身上。
從那一刻開始,她就暗自發(fā)誓,再也不要去渴望得到唐茹能夠給予的母愛了。
白婧從黑暗中站起來,她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想,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明天她約好了要去許家找許雅昕的,只有她自己知道,跟在許雅昕身邊只是為了許昊霖,那個在她的生命里像陽光般存在的男子。
若不是因?yàn)槿绱?,她又何苦在許雅昕身邊忍受著她那令人厭惡的大小姐脾氣。
二樓書房。
白展廷還坐在書桌前,看著面前凌亂的文件有些頭疼,不禁按了按太陽穴。這幾年,他雖然將自己所有的精力和心血都傾注在了公司上,可公司的情況還是越來越不理想,興許他是真的老了吧。
“喝杯牛奶,早點(diǎn)休息吧?!碧迫愣酥D套吡诉M(jìn)來,她只是深居簡出的一介婦人,生意場上的事她并沒法幫上什么忙。
“放著吧?!卑渍雇㈩^也沒抬,淡淡地開口。
唐茹她早已習(xí)慣了,嫁入白家有二十多年了,雖已為他生養(yǎng)了兩個孩子,可他,依舊像對個陌生人地對待著自己,她告訴自己,不要在意,能夠陪在他身邊就該心滿意足了,可是,無論怎樣的付出都換不回來一絲的回報(bào),叫她如何能夠真正地甘心。
白氏是白展廷靠著一己之力打拼起來的,當(dāng)年,唐茹只是餐館里打工的一個服務(wù)員,就因一次送餐的機(jī)會,她認(rèn)識了這個努力工作憨厚老實(shí)的男人,一見傾心。
可那時的白展廷一心都在工作上,根本無心去談感情,所以她想盡辦法,利用一切的機(jī)會跟他認(rèn)識,便可多一些接觸的機(jī)會。
后來,知道他們那時剛成立起來的小公司正在招清潔工,她便毫不猶豫地辭了原先的工作來面試。白展廷見她年紀(jì)小且外在形象還可以便提議讓她先到公司學(xué)習(xí),學(xué)著做前臺招待的工作。
唐茹心中萬分欣喜,她雖沒讀過什么書,但也懂“近水樓臺先得月”的道理。
可是,愛情從不分先來后到。
就在她在白展廷身邊工作的第二年,她看到他身邊多了一個女人,一個白展廷會緊張、會關(guān)心、會心疼的女人。
所以她開始感到擔(dān)心,害怕,甚至是不甘,這個女人只是一個孤女,在臨川無權(quán)無勢,明明是自己先認(rèn)識白展廷的,憑什么她一出現(xiàn)就可以這么輕而易舉地?fù)屪咚?p> 所以在公司聚會的一個晚上,她設(shè)計(jì)在白展廷的酒里下了藥,讓自己失身于他,她知道,如果生米煮成熟飯,以白展廷的為人,是斷不會棄自己于不顧的。
是的,她贏了。她成功地懷上了白展廷的孩子,并向那個女人示威,成功地逼走了她,而她唐茹最后就這樣名正言順地當(dāng)上了白夫人。
她想啊,一開始他不愛自己沒關(guān)系,感情總是可以慢慢培養(yǎng)的嘛,可這次她又錯了。嫁給了白展廷之后,他確實(shí)對自己很好,吃的住的穿的從來沒有對自己吝嗇過,剛懷上白婧的時候害喜害得厲害,他也一直照顧著自己,唯獨(dú)眼里沒有一絲關(guān)于愛情的痕跡。
第一胎是個女兒,唐茹是失望的,在白展廷臉上也沒看到為人父的喜悅,她以為他喜歡男孩,所以她想為他生個男孩,為白家延續(xù)香火。
于是,在白婧滿一周歲沒多久,她故技重施。也就是因?yàn)檫@一次的一個意外讓白展廷知道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對她僅存的那一份愧疚也跟著煙消云散。
可早已執(zhí)迷不悟的唐菇從來就沒意識到一直都是她自己在自欺欺人。
“我?guī)湍阏碚怼!碧迫憧戳丝戳鑱y的桌面開口道。
白展廷沒回答也沒拒絕,這樣的面畫這十幾年來重復(fù)得還少嗎?在他心里,除了工作,好像已經(jīng)沒有可以讓自己上心的人或事了吧。
他承認(rèn),他不是個好丈夫。當(dāng)他得知唐茹懷孕的時候,他是有過那么一絲的竊喜,但同時也要面對心愛的女人離自己而去,卻無能為力。當(dāng)?shù)弥幸磺械臅r候,他再也無法像往常一樣去面對唐茹,他恨她,怨她,可無論如何也挽回不了什么了,曾經(jīng)心愛的女人早已為人妻為人母。
他也不是一個好父親,十幾年來他好像沒有真正地開心過了,哪怕兒女雙全,可一看到他們便會想到唐茹對自己所做的一切。
“啪?!币徊恍⌒?,唐茹手中拿著的一本書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對不起。”在他面前她總是這般小心翼翼,可就在這一瞬間一張夾在書里的照片掉了出來。
這是一張黑白的照片,年代有些久遠(yuǎn)了,可依稀可以看出照片上相擁而站的兩個人笑顏如花。那上面一抹褪色的痕跡,應(yīng)該是有人經(jīng)常在上面撫摸過的吧。
唐茹突然覺得眼眶酸痛得厲害,照片上的就是當(dāng)年的白展廷和穆芩。
“放下。”白展廷看到她拿著照片發(fā)呆,帶著些許怒氣說道。
“這么多年了,你還是放不下她是嗎?”其實(shí),她知道答案的。
“你也知道這么多年了,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呵,我是明知故問,”唐茹一聲冷笑,“這些年我為了你,為了這個家,為了這兩個孩子,我付出了自己所有的一切,難道你就沒有一絲感動?!?p> 白展廷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終究是命運(yùn)弄人,對彼此都是一種折麿。
像是想到什么,唐茹笑出了聲;“她有什么好,還不是貪圖榮華富貴,和你分開沒多久那么快就能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還不是因?yàn)閷Ψ绞呛蘸沼忻脑S家,而你白展廷怕是奮斗幾輩子也追不上人家的吧?!?p> “你閉嘴。”他不允許有人詆毀她。
“你還舍不得我說她啊,”唐茹笑得一臉苦澀,“要我說啊,穆芩這個女人也是命苦,富家太太的日子還沒享受幾年呢就死了丈夫,還被趕出了家門,你說她還帶著個拖油瓶也不知道有沒有改嫁呢?!?p> “啪。”白展廷重重地給了她一巴掌,這些年無論自己有多恨她都從沒動手打過她,他想也許他和穆芩就是有緣無份了,但他無法忍受唐茹對她的奚落。
這一巴掌,唐茹被打得有點(diǎn)懵。這么多年了,穆芩就像是兩人哽在喉嚨的一根魚刺,彼此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今天她是怎么了?
“打我是不是就能讓你解氣,那你打死我吧?!?p> 白展廷轉(zhuǎn)過椅子,并不想再看她,“出去。”唐茹看著他的背影也沒再說話,轉(zhuǎn)身,身后又傳來一句:“如若不想離婚,你最好懂得適可而止?!?p> 唐茹一怔,沒再說話,走了出去。剛好看見坐在樓梯邊上的白婧,微微一愣,也不想做任何解釋直接越過她,白婧卻開口叫住她:
“媽,你很討厭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