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行五棟木樓,飛身一掠,落到院中。
“你們都是這樣走嗎?”
葛荊是從那棟木樓跳出來的,又從這棟木樓跳進去,根本沒正經(jīng)走幾步道,忍不住調(diào)侃一句。
“這不是快嗎?”
刁御想想也感覺有些好笑。
葛荊隨著刁御來到后院,他不動聲色的轉(zhuǎn)了半圈,靜靜的打量一眼,發(fā)現(xiàn)這個小院格局,建筑跟玉香春那個幾乎一模一樣,唯一差的就是略微小了點。
刁御腳步略緩,放低了聲音笑道:“這個院和掌柜那個院是一起租賃下來的,掌柜的搶先一步,訂了那個院,結(jié)果席家姑奶奶自然不干,三番五次去那個院找麻煩?!?p> 葛荊點了點頭,這才明白他看到掌柜和席應真為何氣鼓鼓的對持了。
當然他也知道,院子的大小沒有人會在意。
再好,能跟帝都的家相比嗎?
席應真在意的只能是,憑什么你的院子比我的大。
這不是孩子脾氣嗎?
“上來呀,傻呵呵的聊什么呢?”
陡然,頭頂傳來玉香春的呼喝的聲音。
“就來...”
刁御應了一聲,抬起頭,正好看到二樓窗口推開,玉香春的玉面一閃而過。
雙腳在地面一點,噌的一聲跳進窗口。
“這么利落...”
葛荊無奈的笑了一聲,一閃身也飛了進去。
“這么虎...”
荀無影嘀咕一聲,跟著也跳進窗口。
窗口后面是個小廳,玉香春、席應真和藍娘三個都在,兩姑奶奶坐在椅子上,藍娘站在玉香春身旁,低聲匯報著什么。
刁御三個跳進來,只有玉香春的手在身旁凳子上比劃一下,席應真和藍娘頭都沒抬,恍如不見一般。
葛荊沒在意,扯過一把凳子坐了下去,荀無影左右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刁御沒說話,也沒坐下,而是走到玉香春身后,束手而立。
他想了想,沒敢學葛荊的樣子,而是學著刁御束著手站在荀無影身后。
“屬下從經(jīng)歷司胡知事手中取來記錄,往年,陜西布政使司一直都是密幽的盲點,很少有人接這里的任務。今次查到密幽潛入雍州最少有五十個殺手?!?p> 藍娘手中拿著一摞記錄,講兩句,瞄一眼,顯然記錄匆忙拿到,還不能倒背如流。
“他們原本是去越嶲郡刀王陸家滅門的,事不機密,暗殺不成變成明殺,雖然陸家傷亡慘重卻也拼倒密幽大部分人手。更讓他們沒想到的是,襲擊時陸家十大高手之一的大澤劍陸航正帶著陸家嫡子陸域游歷在外?!?p> 藍娘有條不紊的講著,話語清晰讓所有人都能聽得懂。
最后她翻過兩頁記錄帶著猜測的意思推斷道:“這些密幽殺手,不知道是不是從四川布政使司一路追殺他們來到姑臧城的。”
她的話音剛落,刁御就接口道:“剛才我們來的路上正好在青石橋下看到密幽截殺陸域,三個人出手,卻被大澤劍陸航驚退,不過在陸域追殺時被密幽暗手毒針傷到,那個...”
刁御抬頭看了眼荀無影:“那個你介紹他們?nèi)フl那里來著...”
荀無影聽到刁御問他,連忙道:“西北城閑豫堂或城外海臧寺無量殿,看他們?nèi)サ姆较驊撌俏鞅背情e豫堂?!?p> 藍娘點了下頭:“那就差不多了,密幽不是追殺,而是截殺。人來的應該不多?!?p> 刁御搖了下頭道:“如果是截殺陸域的,為何要暗查掌柜,被發(fā)現(xiàn)后要出手。我想跟劍王圖有關吧?”
一句話,藍娘有些不相信的蹙了下眉。
玉香春和席應真也在瞬間抬起頭,臉色都有些難看。
“密幽手中有劍王圖?”
雖然臉色難看,但玉香春不得不仔細思考刁御的話,想來想去發(fā)現(xiàn)這種推測對的希望很大。
不只是她,席應真、藍娘也是一樣。
三個人的眼齊齊投了過來。
刁御嘆息一聲:“雖然不想說,但不得不說,密幽不僅有劍王圖,可能還不少...”
“怎么可能...”
瞬間,三個女子眉頭齊齊皺了起來。
刁御苦笑道:“越嶲郡刀王陸家勢力不小,十大高手雖然玩笑性居多,但前三位的的確確有頂級修為。尤其是家主陸修,煉鋒刀在手,配上百戲訣,絕對不在八大名劍之下?!?p> 百戲訣,功如其名,一套功法能容百樣兵器,可刀可劍,可斧可鉞,端是奧妙無比。
席應真點點頭道:“煉鋒刀,名列天下百刃之一,如何了得就不用多說了。百戲訣名為低級訣要,可實際核心內(nèi)功出自‘諸子’級功法《淮南子·原道訓》:‘萬方百變,消搖而無所定?!@一句?!?p> 玉香春又接口道:“雖然淮南子僅是諸子級功法,卻把大量道家真經(jīng)融入其中,有太上道德天尊的《道德真經(jīng)》、有南華真人的《南華真經(jīng)》、有列子的《沖虛真經(jīng)》、有文子的《通玄真經(jīng)》。千般輾轉(zhuǎn)譜章華,從這里算,淮南子是道集級功法??墒?,淮南子不是庸人的胡拼亂湊,而是真正的將這些真經(jīng)思想融入其中,形成他自有的風格。所以,淮南子稱不上是經(jīng)書級功法,也是不差于典藏級功法的寶典?!?p> 幾個人點點頭,都認同玉香春的這種說法。
“所以說?!钡笥J真的道:“這樣的世家沒有不共戴天之仇,不付出讓人難以承受的代價,密幽根本不可能去把他滅門?!?p> 幾個人沉默了。
別看剛才藍娘簡單的描述一下記錄上的書寫,密幽派出五十位殺手,幾乎將陸家滅門。
可就算是這樣,記錄上同樣書寫這,陸家雖然傷亡慘重,卻也拼倒密幽大部分人手。
兩行字,看似簡單,可實際呢?
誰知道那夜的大戰(zhàn)是如何的慘烈,陸家如何,密幽又如何?
玉香春抬頭問道:“有記錄密幽派出什么等級的殺手嗎?”
藍娘沒說話,低頭翻看一下,臉色微變,低聲道:“三名金牌殺手,三十名銀牌殺手,二十名銅牌殺手。最后戰(zhàn)死兩名金牌殺手,十五名銀牌殺手,十九名銅牌殺手。好大的代價?!?p> 金牌殺手,都是如八大名劍一般的玄級以上的高手,即便不如稱號級宗師月鎖清秋李默安,青陽初度秋末言那樣,也是修為極高的宗師級。
這樣的人戰(zhàn)死兩名。
銀牌殺手呢,都是能出入青冥的靈玄師,一次就殞落十五名。
銅牌殺手,都是大玄師,不算低手,卻不想一次就死了十九個。
這么大的代價,即使不能動搖密幽的根基,也會讓他們感到心痛,到底是什么樣的代價能讓他們?nèi)淌苋绱税阏蹞p。
“陸家這么強?”
席應真有些不敢相信的扭起了眉頭。
藍娘又翻了翻,臉色又是一變:“陸家?guī)缀鯕Я恕<抑麝懶薨霘?,十大高手除了大澤劍陸航外,輕傷兩人,當場戰(zhàn)死四人,重傷兩人,而后不治死亡。剩下婦孺全滅,存活者十不存一?!?p> “好狠啊,真是奔著滅門下手...”
玉香春、席應真、刁御、葛荊包括荀無影臉色都是一變,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半晌,刁御開口道:“這樣的折損,什么樣的勢力能付出這等代價。”
他抬起頭看著玉香春。
玉香春微微點頭。
這樣的折損,密幽在開戰(zhàn)前不可能想不到,要不然也不可能一次派出三名金牌殺手,三十名銀牌殺手。
可即便有了推算他們?nèi)匀徊还懿活櫟某鍪至恕?p> 金牌殺手,那可是無價之寶啊,一次折損兩名,這么大的代價要索取什么樣的回報才會出手。
也許,唯有刁御的推斷才能讓密幽下定決心大打出手。
“你是說?”
玉香春能想到,席應真自然也能想到,她倏地站了起來,兩眼炯炯的看著刁御。
刁御道:“呂祖洞簫在中古末期就化為碎片,咱們且不去管他。可劍王十九圖流落天下數(shù)千年。今次最后一圖從純陽洞流出,所有擁有劍王圖的人都不能無動于衷。也許,再一次血雨腥風即將開啟?!?p> 玉香春扭過頭看著席應真,席應真也同時轉(zhuǎn)頭看著玉香春。
兩人沉吟一下,玉香春聲音緩慢的道:“僅是一張劍王圖而已,從中古到現(xiàn)在,數(shù)千年以來劍王圖不是第一次出現(xiàn),那次也未曾掀起血雨腥風!”
刁御也沉思著。
葛荊突然道:“我想,一張劍王圖掀不起太大波瀾,可要同時出現(xiàn)幾張呢,而這些劍王圖還集中在一起呢?”
剎那間,玉香春、席應真、刁御和藍娘同時看向葛荊,然后又緩緩扭過頭對視起來。
她們同時想起,玉香春和席應真前兩天莫名其妙的得到兩張劍王圖。
不知從何得到劍王圖的,更不知道為何會得到劍王圖。
這讓她們苦思冥想都得不到答案,現(xiàn)在聽到葛荊的推斷,一切都明了了。
是啊,算上她們得到的這兩張,劍王圖已然出現(xiàn)三張了。
“他們敢瞧不起我們?”
想到這里,玉香春和席應真同時怒了。
明白因果自然也能想到兩張劍王圖出現(xiàn)在她們手中的原因。
搞事的人如果主動暴漏劍王圖,就會把戰(zhàn)火會燒到他們哪里,損失自然也是他們的。
可把劍王圖丟給她倆,損失就轉(zhuǎn)移到了她們身上。
這種陰謀,不僅是奸詐,更是對她們的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