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費了相當功夫,但被錘頭鳥拽回來的西風號最終還是安然停泊在了空港碼頭,其上乘客也都紛紛安然無恙。若再算上前次彌消棧橋崩塌的災難,李察已經(jīng)連續(xù)兩次逆轉(zhuǎn)命運之輪了,當然也付出了相應的辛勞。
考慮到兩次預知都是透過報紙媒介來窺觀未來命運的,因而李察決定把這項技能稱為“窺命”。至于原理之類的,就先暫時歸結(jié)到魂穿蓋緹婭時覺醒的福利上,反正類似的事情在藍星也多不勝數(shù)。
毫無疑問,“窺命”技能擁有逆轉(zhuǎn)命運之輪的威力,然而其發(fā)動時機卻并非李察可以控制。好比此刻,李察在領主室里盯著新期《南方周報》反復看了半小時,然而不論開窗通風也好,搬到陽臺也好,就算李察瞪得頭昏眼花,報紙版面也依舊沒半點改變。
李察只好嘆息著轉(zhuǎn)回室內(nèi),把報紙放到辦公桌上。
事實上,新期南方報上并無特別值得在意的新聞,除去那篇名為“伏狼者”的專題報導。那篇報導中某記者以觀眾視角描述了綠穗領主帶隊搜索浮空艇的諸般際遇,對當事人的李察來說倒也是相當有趣的體驗,不過總覺得其中吹捧成份貌似有越來越重的傾向?
李察邊玩起筆桿,邊考慮著是要給夏納姆胡蘿卜還是大棒。
這時候傳來敲門聲,黑發(fā)的侍女長報著花瓶悄然走進領主室。保持領主邸的舒適環(huán)境是阿德蕾的重要職責,在其精心打理下,領主邸幾乎隨處皆是賞心悅目的美景。當然,容貌端麗、舉止優(yōu)雅的侍女長本人更是美景中的美景。
阿德蕾把花瓶放到屋角的矮柜上,稍稍打理后朝著李察低頭致敬,隨即便轉(zhuǎn)身朝門口走去。直到關(guān)上門為止侍女長都緊抿著嘴唇,視線不歪不斜,亦沒發(fā)出半點聲音。那與其說“禮儀端正”不如說“拒絕交流”的態(tài)度,讓李察實在找不到開口討茶的機會,只得目送侍女長出門。
“嘖,阿德蕾那家伙,還在生氣啊……”
看著早已冰涼的茶水,李察很無奈地長嘆口氣。
像這樣的冷戰(zhàn)已持續(xù)好幾天了。
當時他突然跳下浮空艇的輕率舉動似乎帶給阿德蕾相當?shù)恼饑槪Y(jié)果回來后侍女長直到現(xiàn)在都沒給他過好臉色?!吧頌橹骶垊毡厣髦乇V刈陨戆踩?!”假如阿德蕾直接痛罵出來還好說點,但像這樣不見硝煙的冷戰(zhàn)卻讓李察格外頭痛,想解釋也無從說起。
必須得想辦法解決這問題。
李察端著冰涼的茶杯暗自決定著,隨即把視線移到花瓶處。花瓶中幾根稀稀拉拉、模樣凄慘的鼠尾菊讓年輕領主莫名打了個寒顫,在心中又補了一句。
越快越好。
“公子!您要出門嗎?”
“請允許我們同行!”
李察走出宅邸時,背后突然傳來緊張的招呼聲。李察回頭望去,只見著喬恩和莫頓兩侍衛(wèi)正飛奔著從遠處走廊跑來。從鎧甲到盾牌的全副武裝的模樣,看上去仿佛要奔赴血火硝煙的戰(zhàn)場,讓李察默默搖頭。
“我就去空港轉(zhuǎn)轉(zhuǎn),不用護衛(wèi)也沒關(guān)系?!?p> “那怎么行???”兩帝國老兵異口同聲地反駁著領主,隨即察覺到失禮,略狼狽地互相張望著。
“前次讓公子獨自從巨杉領回來的事,我們可是被總管罵了整整兩天?!眴潭骺蓱z兮兮地低垂著頭?!翱偣苷f,我們要膽敢再讓公子一人外出,他知道后絕對會把我們給踢下浮島的?!?p> “所以我們現(xiàn)在都在減薪留職中,不好好掙表現(xiàn)的話就只有卷鋪蓋走人的份?!蹦D也跟著投來哀求目光?!肮幽托行泻?,讓我們跟著行不?我家上月剛添了兩張嘴,薪水再扣下去就沒法活了?!?p> “咳咳!這個,肖恩做得有點過火了,等下我去幫你們說說?!崩畈煊妹土铱人匝陲椫σ?。據(jù)聞肖恩以前在帝國艦隊服役時曾擔任過兩人長官,也是把他們招來綠穗領的恩人,故而兩帝國老兵就算被罵得狗血淋頭也沒法有脾氣。
結(jié)果沒辦法,李察也只能妥協(xié),讓兩侍衛(wèi)換回輕裝跟著他前往空港。
三人騎著錘頭鳥,從南鎮(zhèn)到空港不過小半會兒的功夫。
更換管理官后空港的整體氛圍明顯改善了許多,港口處新設哨所的守兵遠遠見著領主奔來,便提前站到路邊等候著。在李察等人翻下錘頭鳥后,殷勤接過了照料坐騎的責任,讓年輕領主暗暗贊許。
李察和侍衛(wèi)們沿空港走過,只見除港口處的新設哨所外,空港的物資倉庫和宿舍等設施也明顯經(jīng)過了修繕,在港務室旁還豎起了風向標。雖然整體依舊透出多少寒磣的味道,不過像前次那般凌亂不堪的光景已不復存在,一路巡視讓李察相當愉悅。
當然,變化最大的還是碼頭處。
除了徹底修繕的棧橋外,最末端的五番碼頭處用結(jié)實圓木搭起了棚架,被改造成臨時船塢,而那艘從巨杉領拽回的浮空艇便停在船塢中進行維修。西風號的舵帆在風暴被摧毀,但整體損壞卻并不算嚴重??崭鄣木S修班組以前也不是沒做過浮空艇的維護,故而修理西風號也還是勉強能做到的。
在缺乏相應圖紙資料的情形下,浮空艇的修復作業(yè)都得遵照綠穗領唯一的航海士,也就小渡鴉梅爾的要求來進行。
李察曾向夏納姆打聽,得聞失蹤的老梅茲是業(yè)界相當有名的探險家,而小梅爾自幼便跟著祖父周游云海諸領,論經(jīng)驗論履歷都稱得上是“家學淵源”。故而小小年紀便被老梅茲任命為西風號的大副,此刻指揮起眾人來也相當有模有樣。
“那邊的!用足力氣捶,鐵榫要卯不牢的話翼帆會歪掉的!”
“從那里下來!誰告訴你浮囊上面可以站人的混蛋???”
“再去調(diào)度些資材過來!你們領主保證過會把西風號修好的。”
剛走近船塢李察就聽到小渡鴉那威風八面的聲音,抬頭望去。只見梅爾站在在浮空艇旁的腳手架上,一手拿著牛皮紙卷成的擴音筒,一手揮動不知從哪里找來的木桿,把負責維修的港務組指使得團團轉(zhuǎn)。
因此前李察確實下達過“不惜代價修好西風號”的指令,故而就算被那些連珠炮般的指令給弄得兩眼發(fā)黑,維修班組也不敢有多少怨言。就連負責協(xié)調(diào)現(xiàn)場的管理官也被小渡鴉催得格外緊張,因而遲了半晌才發(fā)現(xiàn)前來巡視的領主身姿。
“老爺!您來巡視嗎?”半身油污的奧森連忙跑來。
“我就隨便看看,進度怎么樣?”李察邊問邊看著西風號。
只見和最初挪到船塢時的狼藉模樣相比,此刻浮空艇已被清理干凈,斷裂的船體索具和浮囊蒙皮也得到確實修補。目前船體上尚未安裝到位的只有兩側(cè)的舵帆,然而那也是浮空艇最關(guān)鍵的結(jié)構(gòu)部件。
“有巴博薩小姐擔任監(jiān)督,進行得相當順利,照當前進度應該能在兩三天內(nèi)搞定,只是……”奧森有些為難般的搓著雙手?!按蠹乙呀?jīng)連續(xù)加班四五天了,以這樣的狀態(tài)再做下去,我怕會出岔子?!?p> “確實,你想得很周到?!崩畈煨廊稽c點頭,拍拍管理官的肩膀,目光落到腳手架那邊的小渡鴉身上?!澳壳皼]有急著推進的必要,今天就讓大家休息半天好了。正好我也有事要跟她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