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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歌

第三十九章 王妃姐姐

夜深歌 昨日傷風 3368 2019-02-14 21:51:57

  玉門關(guān)外一連著兩個月都風平浪靜,但啟都城卻暗潮洶涌。

  夢依貴妃有孕,因上次小產(chǎn),明帝關(guān)懷備至不說,竟不顧禮數(shù),僭越皇后品級,請?zhí)t(yī)常駐皓月宮陪產(chǎn),吃穿一應用度皆經(jīng)太醫(yī)檢驗之后方可使用。

  張夢依本人也牢記上次的教訓,終日臥床修養(yǎng),直到胎相穩(wěn)固才肯在自己的宮中稍稍活動一二。

  明帝每日都來探望,再加上立儲的箴言,合宮上下皆猜忌不斷,屏息以待。而皇后更是如此,但礙于皓月宮的謹小慎微,明帝的細心照拂,并沒有尋得機會下手。

  邊境西戎戰(zhàn)事,皇后本想托母家鎮(zhèn)西王部下護著啟嵚楠去前線歷練,掙上些許軍功,分化明帝對啟幀軍事上的器重,如此,再加上朝堂眾臣推舉及鎮(zhèn)西軍厚助,榮王繼承大統(tǒng)便顯得更加順當。

  但明帝對夢依對寵愛之甚,讓她愈加憂心忡忡,不得不改變計劃,加倍未雨綢繆。正巧,此時寧王啟嵚玨主動請求出征,她便順勢推薦。

  國之危難,儲君留守乃是慣例。

  東啟雖遠未到此境,但眾位成年皇子之中僅留啟嵚楠在朝,便也默示朝野榮王之尊貴。

  她盤算著,秦王遠在邊境,戰(zhàn)事吃緊短則一年多則兩三年不得分身,就算朝中生變,也得奉召方可帥軍歸朝,對秦王府的算計大可徐徐謀之,但張夢依離生產(chǎn)之日眼看數(shù)月便至,想法之先解這身邊的近火,才是當務之急。

  …………

  玉門關(guān)內(nèi),因上次戰(zhàn)役驍騎營損失慘重,鎮(zhèn)遠大將軍在秦王的默許下,下令將箭羽營并入驍騎營。

  于是,顧予初開始忙于訓練箭羽營士軍馬上騎射功夫,日日都不得閑。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得空就去醫(yī)舍看望顧帆,與簫令也是每次都能撞見,對此,啟幀很是不滿,但也沒多說什么。

  對于驍騎營擴營這個消息,顧帆最是開心,可以在顧予初的麾下,以后討教起功夫最方便不過。

  “少咧咧嘴傻笑,不然小心傷口裂開?!焙嵙顚嵲谑懿涣祟櫡纳禈樱室饩娴?。

  “簫大哥,你這是嫉妒。再說了我這傷是在腿上又不是臉上,怎么會好端端裂開?!鳖櫡灰啦火?,美滋滋的反駁道。

  “誰嫉妒你呀?”顧予初恰巧踏進屋子,聽聞他們二人在說笑,接著問道。

  “當然是簫大哥,他嫉妒我要調(diào)去將軍的部下?!鳖櫡娛穷櫽璩?,不自覺地撒起嬌來。

  簫令白了他一眼,不愿與他分辨,便轉(zhuǎn)頭去后院清點后防剛運送的藥材和醫(yī)備,但在他走到顧予初身邊,停了半刻,意味深長的打量著她,沒有多說什么就消失在她的視線里。

  “將軍,我都可以下地行走了,整日拘在這屋都要發(fā)霉了,今天陽光真好,將軍若有空不如教我使弓弩吧?!鳖櫡艣]注意到顧予初臉上的詫異,嬉皮笑臉的討起便宜來。

  “身子沒好全不要亂動,等你好全了自然會教你?!鳖櫽璩跣Σ[瞇看著這個少年,雖心里很吃吃這套,但卻依舊不松口。

  “我已經(jīng)全然好的八九不離十了,看我,跑上個五里地都不帶腿軟的?!鳖櫡f罷就跳下床來,剛想表演一番,就被顧予初一手摁了回去。

  “別瞎吹牛皮,下次上戰(zhàn)場也沒這么好運,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p>  “別呀,這剛來就走,我都要悶死了?!?p>  “我都要忙瘋了,為了來看一眼,飯都沒吃,你乖一點?!?p>  顧予初聽到顧帆的小聲嘟囔,本來腳都踏出門外,又回頭瞪著眼睛假裝生氣,用手指了指他。

  顧帆知道顧予初如此在意他,心里更是開心,他吐了吐舌頭,乖巧的立馬躺下佯裝休憩,顧予初這才放心離開。

  行至院中,她正巧又遇到回頭的簫令,招呼還沒打,簫令就將一個小牛皮紙包塞到她的手里。

  “什么東西?”女人問到,笑容堆在臉上。

  “心煩氣躁,夜不能寐,腹下隱痛。”簫令淡淡的說出了自己望診的猜測。

  “你怎么知道我……咳咳……”顧予初月事在身,身上的確不太爽利,她瞪大了眼睛,對于簫令的醫(yī)術(shù)很是驚嘆。

  “新熬好的姜糖膏,溫水服下即可?!焙嵙钊耘f面無顏色,語氣平淡,看不出有任何的關(guān)心,可眼底的波瀾卻出賣了他。

  “謝謝師兄?!鳖櫽璩跣睦锖苁歉屑?,但這種事,她真是一萬個不好意思,只得紅著臉,低頭著告了告謝便匆匆離開。

  事后,她沖服了幾勺姜糖膏,覺得身上真是舒服了多了。

  軍中辛苦,女伴男裝多有不便,加上每月月事在身,更是難忍。

  對于蕭令這種不動聲色得照拂,她保懷感恩之心,發(fā)誓要好好報答。

  他們本就同出三行書院,顧予初待他比他人更為親近,而蕭令早就知曉她是女兒之身,對此,他將關(guān)系處理的恰到好處,忽遠忽近,點到即止,即使心中有所懷疑,也絕不多問,這讓顧予初與他相處起來特別輕松。

  再加上這等關(guān)懷,更是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隔日,顧予初又前往醫(yī)舍看望顧帆,誰料他竟不知蹤影。

  “簫兄,你可見到顧帆,我四處尋不到他。”女人四下找了一圈,沒有結(jié)果,無奈下向蕭令打聽了起來。

  “回去問問你家王爺。”

  簫今頭也不抬一下,自顧自的整理藥材,冷冰冰的回道。

  “我家王爺?”

  男人的洞若觀火、一針見血的古怪性子有時候真讓顧予初無言可對,不過說來也是奇怪,即便如此,她竟沒有絲毫的別扭,反而湊近強行與他套起了近乎。

  “師兄,姜糖膏好用的很,還有沒有啦?”

  “還疼?”問及本職,簫令終于肯抬頭看了看她。

  “沒沒。那師兄我先走啦?!币娝麘B(tài)度有所改變,得逞的顧予初笑的很是開心。

  “下月提前來取,給你預備上?!焙嵙钸€是冷冰的一張臉,但語氣卻溫柔的很多。

  “好?!?p>  顧予初笑顏明媚,滿是歡喜的答應。

  對于這個男人,她心里待他與顧帆卻不相同。顧帆年幼,她待之如同弟弟一般,但蕭令卻是她除了藍葉以外第一個異性朋友,心里很是重視。

  簫令的敏銳和緘默讓她可以輕松的相處,不自覺的卸下偽裝、放下包袱,有時候她也常常自我反省,對待外人太過于放松警惕。

  但也不知道為什么,對于他,她真的很想嘗試著跟著感覺走一次,不在乎對錯,至少坦然對待自己,哪怕短瞬即逝,哪怕他日刀刃相見。

  再之后,在沒有任何阻攔和通傳下,顧予初輕松的踏進啟幀的院子。

  院子里除了零星幾個近衛(wèi),安靜的仿佛沒有人住過。顧予初四下里觀望著,突然感覺背后有人走近,一個反手,背后之人瞬間被她反扣住。

  “疼疼疼……”顧帆齜牙咧嘴的叫喚著。

  顧予初聽見熟悉的聲音,便趕緊松開了挾制。

  “顧姐姐真是一點也不溫柔。”顧帆獰著眉頭,勾著背,揉著差點被獰段的胳膊,嘟囔道。

  “瞎說什么呢!”

  顧予初聽他這樣叫自己,心里一驚,假裝一個巴掌扇過去好掩飾自己的慌亂,嚇的顧帆只得抱著頭躲閃。

  “王妃姐姐你兇成這樣,王爺?shù)降卓瓷夏闶裁戳耍俊鄙倌觌m假裝害怕,可還是有恃無恐的大聲反問道。

  “找打是吧,好好想想你該叫我什么!”顧予初沒了耐心,急需掰扯清楚她現(xiàn)在的身份,瞪著他威脅著。

  “王妃姐姐?”

  顧予初眉頭未舒,卷了卷衣袖。

  “顧姐姐?”

  顧予初接著亮出了拳頭。

  “姐姐。”顧帆瞇著眼睛,低著頭湊近撒嬌的喊道。

  顧予初猛的一下,獰住了他的耳朵。

  “疼疼疼。。。”

  “顧帆,不得無禮!”

  就在少年求饒的時候,肖遠跟著秦王出了屋子,他看到回廊上這兩人的打鬧,再抬眼看到自家主子黑冰冰的臉色,趕忙呵斥住了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崽子,然后三步兩步扣住顧帆的脖子攔他在自己的身后。

  “王爺,屬下這就帶顧帆下去操練?!?p>  啟幀頷首默不作聲,顧予初收斂點退站一邊,沒有多言。

  “姐姐,你有空多來看我啊。”

  顧帆仍舊沒有眼力見的小聲點跟顧予初叮囑道,女人眼神閃爍,示意他趕緊走,肖遠抓準時機,摁著顧帆的頭,將他拖出自己主子的視線,以防小命不保。

  見顧帆、肖遠出了這院子,顧予初才深吸一口氣迎了上去。

  “王爺,你都告訴小帆了?”

  “小帆?”啟幀一個冷目對上,對于這個稱呼,他很不開心。

  “為什么要調(diào)他來做近衛(wèi)?”顧予初不想過多解釋,轉(zhuǎn)開話題低頭問道。

  “戰(zhàn)事兇險,省的你婦人之仁瞎操心,有肖遠管教,武藝精進了,自然用不著你時時惦念,若是想看他就來我這院子?!?p>  “謝謝王爺?!?p>  有肖遠帶著,顧予初自然是非常放心的。

  啟幀說的很有道理,她的確是婦人之仁了,戰(zhàn)士的責任就是上陣殺敵,可也許是關(guān)愛心泛濫或是對景珩對愧疚,她就是不愿放任顧帆去涉險,所以他很感激啟幀這個特別安排。

  “還有,如果身子不舒服就告訴我,不要去醫(yī)舍叨擾大夫,重傷員眾多,物資緊缺,不要平白占了急用的軍需。”

  啟幀負手而立,命令道。

  顧帆這小毛孩三言兩語很好打發(fā),以后定不敢對他的女人抱有什么非分之想,可是那個大夫可不好說,雖說已經(jīng)派肖遠察探他的底細,但太過于簡單清白,總還是隱約覺得不對。

  總之,不論是簫令或是別的什么不熟悉的男人都必須對他的女人敬而遠之,就像在三行書院那樣,顧予初不可能有親熟的師兄弟,他也絕不允許這種風險發(fā)生。

  “身子不舒服告訴你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大夫?!鳖櫽璩蹰L舒一口,小聲的反駁道。

  “試試就知道了?!?p>  啟幀一個硬拉,女人雖不偏不倚落入他懷中,但身體還是一如既往僵硬起來。

  “剛才挺霸道啊,怎么到我這里就嫻淑起來了?”他沒什么好語氣,調(diào)侃了起來。

  “王爺,這光天白日,別人看到可怎么辦?”顧予初雖仍舊不喜歡這樣的親昵,但這次倒沒有怎么掙扎,仿佛習慣了男人這樣突然襲擊的路數(shù)。

  啟幀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懷里的披著兔子皮的野貓,眼里盡是溫柔。

  “軍營本就清苦,若是讓將士們看到了,定會猜想王爺有斷袖之癖,那免不得有人為了登高踩低,全力投了王爺?shù)南埠?,這若是傳言出去,恐有損王爺?shù)耐?。?p>  顧予初不慌不忙,挑著眉,毫無忌憚的恐嚇起來。

  “所以呢?”啟幀忍著笑意,故意追問道。他很是喜歡如此俏皮的她,如幼時一樣,看來人的本性雖藏的住一時,卻藏不住一世。

  “所以王爺還是不要與屬下過于親近。”

  有了這看似正當?shù)拿x,顧予初邊說邊輕輕的掙開啟幀纏繞自己腰間的雙手,可還沒等她完全掙脫,卻被啟幀利落的橫抱起來,大步跨入廳內(nèi)。

  “王爺!別!”

  這時的女人可沒有了方才的淡定,身處軍營,她又不敢大聲的叫喚,只得壓低聲音抵抗道。

  “試試就知道嘍?!眴镑鹊男α似饋恚蛩愫煤媒逃栆幌逻@個膽大包天的小女子。

  “哎呀,我的腰!”

  顧予初躲在他的懷里,五官頓時獰成了一團,一副很疼的樣子。

  “怎么了?”

  啟幀心里一急,抱著的手松了松,女人趕緊抓準機從他懷里掙脫出來,然后一溜煙地奔出門外,頭也不回的遁去了,院子里只留下她未加修飾令人歡愉的清脆回音。

  “我營里還有事兒,屬下先告退了?!?p>  啟幀看著她慌張的背影,彎起眉眼,笑了好久,這才是他心中顧予初該有的靈秀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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