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zhí)搼?yīng)不說話。
不知道什么時候夾在指尖的黃符替他做了回答。
動了真怒的宛童冷哼一聲,欺身而上。
符紙再次被閃著紫光的拳頭砸碎。
幾乎只是瞬間,不用擔心幽能耗盡的宛童就已經(jīng)到了張?zhí)搼?yīng)身前。
眼中倒映著那只閃著紫光的拳頭。
張?zhí)搼?yīng)不用想也知道。
這對著心口來勢洶洶的一記粉拳要是打?qū)嵙?,他肯定會像上次那樣,被一股冰涼粘稠的氣封住丹田紫府,修為盡失,任人宰割。
但即便預(yù)見了結(jié)果,張?zhí)搼?yīng)也絲毫不慌。
因為他的身后,站著大哥!
“嘭”
宛童嬌軀一震,快步后退。
待她停下后,目力過人且觀察細致的陳閑發(fā)現(xiàn),他老大的右手在微微顫抖。
覆蓋拳面的紫光像是被食日的天狗啃過,缺了一大塊。
驚疑不定的三名執(zhí)事把目光越過自己的老大,都看到了在那寸頭道士身前,站著一個身著灰白唐裝的中年男人。
宛童這道連崔龍斗都吃不消的怪力一拳,被他以雷霆之勢正面擋下!
且結(jié)果顯而易見,統(tǒng)管荊州十二執(zhí)事的宛童,不敵此人。
臉色難看的宛童站穩(wěn)后厲聲問道:“你是誰?也是張家牛鼻子?”
張?zhí)撊鹗栈赜胰?,五指張開,手中碎成齏粉的力士符咒無聲飄落,同時面上古井無波的道:“貧道張?zhí)撊?,張家當代家主?!?p> 宛童目光移向張?zhí)搼?yīng),嗤笑道:“我說你怎么還敢來,原來是把家主搬過來了……”
見宛童看著他說,距離清心寡欲的得道境界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的張?zhí)搼?yīng)炸了。
還敢?
這很明顯就是說他上次沒被打怕、這次不知好歹的意思。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宛童這樣是真的一點面子都不給他。
“你這魔女!上次我是信了你的鬼話才暫時放你一馬,沒想到你竟變本加厲,光天化日、入室行兇!
大哥你不用和她廢話,這種害人魔物,人人得而誅之!”
說著,張?zhí)搼?yīng)手捏劍指,抬到嘴邊一口咬破。
見過這種架勢的陳閑心頭一突,疾呼一聲“老大小心!”
對于陳閑的提醒,宛童卻無動于衷。
不是她不想動,而是那自稱是張家家主的張?zhí)撊?,不讓她動?p> 如果陳閑現(xiàn)在走到宛童的正面就能看到,在她那雙好像患上了重度白內(nèi)障的眼眸中,有兩道袖珍符文,亮著金芒。
直到發(fā)現(xiàn)自己的四肢不受控制宛童才猛然發(fā)現(xiàn),眼前的中年男人,這一代的張家家主,絕非百年前曾和青州主管有過摩擦的那種泛泛之輩。
其修為之高,已經(jīng)到了能隔空定住一州主管的地步!
張?zhí)搼?yīng)的血符畫得飛快。
看著那熟悉的紋路,陳閑知道,寸頭道士畫的還是那一道曾讓他汗毛倒豎、以為自己在下一秒就會消亡的符咒。
“老大不對勁!”,一路沉默寡言的王日沉忽然低呼一聲,“你們看那人的眼睛!”
陳閑和崔龍斗迅速轉(zhuǎn)移視線。
三人雖然隔得遠,但他們都看到了張?zhí)撊鹧壑械臄z人金芒。
不是連眼白都往外迸射金芒的那種,而是只有藏在瞳孔深處的一條金色豎芒,散著璀璨金光。
如果條件允許陳閑三人靠近觀看的話,會發(fā)現(xiàn)張?zhí)撊鹧壑械呢Q芒,根本就是一道縮小了無數(shù)倍的金色符文。
那是把符箓咒術(shù)修到一定境界的標志!
但這些,陳閑三人并不知道。
噼里啪啦的聲響和插排漏電的聲音相差不多。
那張凝聚了張?zhí)搼?yīng)對宛童新仇舊恨的血符,完成了。
除了張家父子之外,大廳中無人能聽清張?zhí)搼?yīng)嘴里念得飛快的一連串音節(jié)、或是說咒語。
只能看到他念完之后,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攏,猛地指向宛童。
“魔女受死!”
“嗡……”
宛童被張?zhí)撊鹩弥浞ǘㄗ。p繞著森白電光的血色符文,以一種讓常人難以反應(yīng)的急速射向她的面門。
“老崔!”
張?zhí)搼?yīng)念咒的同時,陳閑就喊了出來。
因為他親身體會過那種血色符文的威能。
在宛童不能動的情況下,即便她是主管,怕是也承受不住這種只在電視小說中出現(xiàn)過的玄奇手段。
但“老”字剛一出口,陳閑就看著一道魁偉身影瞬間出現(xiàn)在宛童身前。
“嘭…茲茲茲……”
巨響過后,指節(jié)粗大的拳頭像是剛從荊棘叢中拿出的一樣,血痕滿布。
擋在宛童身前、一步未退的崔龍斗偏頭看著張家兄弟,咧嘴時還能清楚看到他齒間的血絲,“嘿嘿…兩個老雜毛,想打架沖老子來!”
張?zhí)搼?yīng)臉色瞬變,因為他著實沒想到,這個看著像宛童跟班一樣的大漢,能夠空手接住他的誅邪雷咒!
張?zhí)撊鹨驳钠沉舜摭埗芬谎?,因為崔龍斗擋住了他的視線,也截斷了他對宛童的咒術(shù)控制。
“登鄧燈登燈燈燈……”
劍拔弩張的別墅大廳內(nèi),從定身咒術(shù)中恢復(fù)過來的宛童腰間,忽然響起了一陣很有節(jié)奏的手機提示音。
接著,眾人都聽到了一道蒼老尖銳的男人聲音。
空氣陷入安靜,吳青帶著邀功意味的話在大廳中響起,“喂主管大人,我們這邊搞定了,你看,這就是調(diào)查陳執(zhí)事的人,叫魏小波,冬瓜已經(jīng)把他的記憶摘除了。”
崔龍斗魁偉的身影擋著宛童,對面的張家兄弟看不到她的臉色變換,但宛童那句急促有力的“錢家別墅、速來增援”,他們聽得一清二楚。
“竟還有魔人余孽,叫過來正好一網(wǎng)打盡!”,被崔龍斗的兇悍氣勢暫時攝住的張?zhí)搼?yīng)吼完低聲提醒,“大哥,魔人手段詭異,當心被他們跑了……”
張?zhí)撊疠p輕點頭。
一邊注視著前方眼神兇悍,宛如傷虎、欲擇人而噬的崔龍斗。
一邊把右手抬至胸前捏成劍指,薄唇開合,念著一連串只有身旁張?zhí)搼?yīng)能夠聽懂的咒。
但這不是回合制的游戲,宛童一方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張?zhí)撊鹜瓿蓪λ麄儾焕姆ㄖ洹?p> 都不用出聲提醒,硬接張?zhí)搼?yīng)一道雷咒后,陷入某種狂熱狀態(tài)的崔龍斗當即低喝一聲,欺身而上。
步似淌泥,動作間,響徹大廳的噼啪聲響從他身上傳出。
目測有十米開外的距離,崔龍斗只用了三秒不到的時間,就來到了正在嘰里咕嚕不知道在念叨什么的張?zhí)撊鹕砬啊?p> “呼”
剛猛拳勁帶起風(fēng)聲,肆無忌憚的吹打著張家兄弟的四只耳朵。
崔龍斗兩腿一前一后站成弓步,看似隨意的一拳,卻暗合了他所練拳術(shù)的拳法歌訣。
拳似流星眼似電,腰如蛇形腳如鉆!
“嘭!”
錢景仁家用指紋解鎖的棕色防盜門發(fā)出一聲慘叫,直接四分五裂。
崔龍斗收回拳頭,如電般的森然目光掃向飄出門外的張家兄弟。
只見在張氏兄弟身旁,還多了一個滿臉無辜的帥氣青年。
“嘿!又來一個”,崔龍斗操著粗獷嗓門嚷道:“以為再叫上個毛都沒長齊的后生就有用了嗎!老子打了幾百年的架,還從來沒怕過人多!”
說話間,陳閑和王日沉攙著看起來有些虛弱的宛童來到崔龍斗身旁。
“先等等,別鬧出人命了”,作為場中唯一一個能夠憑借話語制止住崔龍斗的人,宛童適時開口。
接著她掙開兩名屬下的攙扶,走到眾人身前,直面張家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