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蕭老太爺下了衙就去了封府,和封太師商議此事。
親家說到這份上,封太師能說啥,應(yīng)了唄。
又過一日,蕭老太太、大太太親自去封府,向康樂郡主賠禮。
康樂郡主已經(jīng)從封太師處得知此事,能怎么辦,捏著鼻子認(rèn)了吧,但終究心里有些疙瘩。
蕭家因為蕭敏此事,覺得有愧3封家,因此,原本置辦好的嫁妝里,又生生地加多了二成,這是后話。
封太師、康樂郡主也向封錦轉(zhuǎn)達了此意,封錦雖有些失落,倒沒有不妥。
封錦聽到佛道所批:姻緣不順。又想起蕭敏近日對自己的態(tài)度,不禁想,莫非姻緣不順始于此?
又想起夢中蕭敏與自己貌合神離,同床異夢,竟暗暗合了佛道兩家的批語。
封錦躺在床上,卻難以入眠,自己心系蕭敏,如今她卻對自己冷眼相對;既然心系蕭敏,夢中種種,想到就心驚,如果自己不能與蕭敏白頭到老,此生心意不相通,竟覺得世間榮華富貴、滾滾紅塵都索然無味;夢里的那些,一點都不想再經(jīng)歷。
但究竟是為什么,夢中的自己會妻妾成群,竟一點都不去爭取蕭敏,落到最后,才知道悔不當(dāng)初。
想來想去,想到蕭敏疲憊的身形,冰涼的眼神,心中越發(fā)心驚,既擔(dān)心蕭敏的身體,又擔(dān)心將來的夫妻感情。
是的!蕭敏做那些稀奇古怪的夢同時,封錦也做了同樣的夢!
否則蕭敏平時出門的時候都少,封錦怎會情根深種呢?
全是因為夢中看清了蕭敏的面目,看清了蕭敏的行事,覺得得妻如此夫復(fù)何求。
封錦一夜睡得不香,第二天下了衙,直奔蕭府而去,可惜去到蕭府,蕭敏正在歇息。
等了一陣,蕭敏也沒有醒來,眼見要宵禁,封錦只能失落而歸。
見不到蕭敏,不能當(dāng)面確認(rèn)心意,覺得心中不安,有些神思不屬。
事實上,封錦來的時候,蕭敏確實在睡覺,但是后來醒了,因聽到丫頭們低聲談?wù)?,蕭敏不愿意面對封錦,故裝睡。
只是她素來不愛耍心眼,又因身體虛弱,裝睡醒來后也是朦朧的樣子,故而大家都并沒有往裝睡這方面想。
此刻蕭敏無法面對封錦,一方面,他相貌秉性上佳,自認(rèn)識他以來,他素來對自己和善有禮,多數(shù)時候還溫柔體貼;另一方面,病中驚夢,夢中與他結(jié)為夫妻,卻癡心錯付,眼見他封爵升官,眼見他紅袖添香,終究換來一場一場的傷心。
一心想摒棄無根無緣的夢境,見到封錦,卻情不自禁又想起來;想索性冷眼待他,看他在眼前悉心照應(yīng)、時時流露情意,又心中不忍。
現(xiàn)實與夢境,總讓人恍惚,又讓人矛盾。
蕭敏真是為難。
封錦前一日下衙到蕭府,沒見到蕭敏,第二日繼續(xù)來,依舊沒見到,掃興而歸。
第三日,蕭敏依舊在睡,木樨院的丫頭們有些過意不去,好在封錦不便來后院,沒有在木樨院等著。
蕭敏心里到底對封錦有些情意,裝睡了一會,終究還是起了身,和封錦見了面。
蕭敏見到封錦,吃了一驚,也不過幾日不見,封錦眼底竟有了往日不見的淤青,顯然是沒有休息好。
封錦見蕭敏,也是嘆息:這又過了好幾日不見,怎么臉色還是如此蒼白。照理來說,只是突感風(fēng)寒,退了熱,也應(yīng)該好的快,這些日過去了,家里好物滋養(yǎng)著,人也應(yīng)該養(yǎng)好了許多才是。怎么看著和前幾日沒什么差別。
“你怎么眼下青成這樣,可是有什么事?”蕭敏忍不住輕問。
“這些日子好些了沒有,怎么看著你臉色還是不大好,可是心里有什么事?”封錦也問出了口。
兩人異口同聲。
這突然而來的默契,讓蕭敏有些不適應(yīng),低下了頭。
封錦聽到蕭敏的問候,心底原來的不安,突然消散了一些,臉上不禁帶上了笑意。
封錦看著蕭敏說:“這幾日總沒見到你,不知道你身體恢復(fù)得如何了,心里總惦記,所以睡得不踏實?!?p> 封錦只說了一部分事實,心底擔(dān)憂蕭敏不待見自己,也是很重要的方面,但是此時他沒說出來。
蕭敏抬頭看著封錦,此時的封錦,棱角還如此分明,眉目間帶著年輕人的清朗,神色之間,關(guān)切之情溢于言表。
和夢中的樣子那威嚴(yán)的中年男子差得很遠(yuǎn),蕭敏心中突然生了一些親近之意,笑道:“勞你掛念了。這幾日我也是睡不踏實,大約如此,所以,好得慢?!?p> 封錦不禁關(guān)切,“可是有什么心事?思慮過多難免睡不好,也影響身體恢復(fù)。若是不嫌棄,你可以跟我講,一人計短,兩人計長,說不定能解了心頭困惑?!?p> 蕭敏看著封錦關(guān)切的樣子,和夢中那個待自己冷淡隔閡的人,真是千差萬別。有什么心事?還不是和他相關(guān),蕭敏又能怎么開口和他說?難道說:我夢到你對我冷心冷肺,妻妾成群,我郁郁寡歡?
這樣說,且不說荒誕,再說世間男子多少妻妾成群的,為何蕭敏不許?
蕭敏看著封錦,終究輕嘆搖頭,沒有說出口。
封錦見今日蕭敏待自己恢復(fù)了六七分往昔的神態(tài),原本有些歡喜,但問到心事,她又緘口不言,不禁又有些失落。她不說,自己又不好繼續(xù)追問。
一時間,兩人間竟沉默起來。
兩人均心里有疑惑,卻終究沉默,原本兩人有機會解開這些時日的疑惑、不安,但是因為這沉默,卻錯過了。
佛道兩家均說,要修身養(yǎng)性。
修身養(yǎng)性,何嘗不是在清修之時思索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之道?
一陣沉默后,封錦又對蕭敏說,“我聽祖父說了我們的婚事,你且放心,成婚后,咱們先分居,你好好清修,我也會隨著修身養(yǎng)性?!?p> 蕭敏聽了一陣疑惑,封錦才知道,原來蕭敏還不知道此事,不禁自責(zé),原來想著兩人沉默很是尷尬,換個話題,不想又捅了雷。
封錦就和蕭敏解釋了此事。
蕭敏聽了,此時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情。
封錦又坐了坐,看快要宵禁,就趕緊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