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欲海有崖 (2)
姐妹兩好像有聊不完的話題,一直說到凌晨,最后潘玉蘭說道:放寬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潘玉蘭的所有事情到最后的結果都是好的人生格言和潘玉潔的他不敢把那個野女人帶回家的自信僅僅維持了三天就被現(xiàn)實擊碎。那天下午潘玉蘭正在屋里看書,聽到堂屋里有響動,打開門出來一看居然是妹妹潘玉潔,她雙眼紅腫,面有於痕。潘玉蘭還沒來得及詫異,潘玉潔已經(jīng)撲到了她懷里放聲大哭:“那個狼心狗肺的畜牲,欺人太甚,真的把那個野女人領回家里來了,當著我的面就親昵起來,準備晚上就要在家里住下,還叫我給他們端茶遞水,并說如果不離婚以后這種生活就是常態(tài)?!?p> “他對你動手了?”潘玉蘭輕輕撫摸著妹妹臉上腫起來的地方,心中不禁慨嘆起來:我逃出了魔爪,卻不想妹妹闖進了虎口,上天對我沒姐妹是何其不公啊!
“我當然不能允許這種男盜女娼的事情就在我的面前發(fā)生,沖上去一把扯住那野女人的頭發(fā)往門外拖去,我要把她趕出我的家,所以就撕打起來。王寶華那個忘恩負義的混蛋過來把我們分開,竟然還打了我一巴掌,我的頭磕到了墻上就變成這樣了?!?p> “好你個王寶華,新仇舊恨總有清算的一天!那你們難道鬧出那么大動靜他爸媽也不管管嗎?”潘玉蘭著實是憤怒了,一口怒氣憋在心口噎的她難受。即便當初她自己在被人凌辱的時候,也沒像現(xiàn)在這般記恨過一個人。
“他爸媽當然知道,可就是躲在屋里不出來。他們這是要合起伙來逼迫我啊。”
“不要怕,咱娘家也不是沒人,只要咱有理,總有能說理的地方。那你出來明明知道嗎,他怎么辦。”
“我走的時候他還沒睡,不過他沒事,雖然他那個沒人性的老爸不太在意他,可那兩個老東西還是很疼愛明明的,那可是他王家的孫子?!?p> “那你是昨晚就出來了?”
“不然難道還要我在哪個烏煙瘴氣的房里被尖銳的嘲弄著嗎?我連夜出來在車站過了一夜,坐早班車來的?!?p> “既然這樣,你就在我這住幾天再說。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找他們,事已至此總得尋求一個解決之道。”潘玉蘭弄來熱水給妹妹洗漱,又做了一碗面硬是讓妹妹吃了半碗才把她領到潘含思的房間,勸著她睡下了,興許是太累了,不到一會潘玉潔就沉沉睡去。
一連三天朱剛強夫妻都盡心盡力的陪著妹妹,帶她去上山采蘑菇,摘野果,去海里摸魚捉蝦,回來再做成各種樣好吃的??膳擞駶嵞樕系某钤剖窃絹碓綕庵亓恕5谌斐赃^晚飯潘玉潔就被潘含思拉回自己的房間去了,朱剛強幫著妻子在收拾鍋碗,他對潘玉蘭說:“明天我要開工,活催的緊。”“恩?!薄氨蛔约鹤罹祛櫤鸵缿俚娜吮撑褌Γ@種心情靠外因是很難化解,需要她自己想通一些事情?!薄岸??!薄澳憧刹灰壑约海 薄岸?。”朱剛強開始的五六年時間里一直在苦練手藝技術,他現(xiàn)在能做到眼睛就是尺,一眼能判斷出大概的尺寸。鉚釘木栔絕對是嚴絲合縫,并且各種工具信手拈來,包括鏤刻雕花也能別出心裁。并且還帶了個徒弟叫馮紹金,和他一樣能干。而最近幾年朱剛強著重注意設計研發(fā),根據(jù)時代發(fā)展的潮流,做出人們最最喜愛的產(chǎn)品,有時候為了一個問題他能半夜起來跑到鎮(zhèn)上的網(wǎng)吧里查閱資料。在方圓幾十公里他可是名聲鼎盛。
潘含思第一天回來看見小姨來了很開心,可當她見到小姨臉上的輕傷和一副苦痛的表情就也心情沉重起來,等到晚上她們一起睡覺的時候,小姨總是輾轉反則難以入睡,還半夜一個人在被窩里偷偷飲泣。她不了解大人的事,她也不想去了解,她只希望她的小姨開心起來,可幾天過去反而小姨越來越憔悴,這使得潘含思也很焦急,終于決定要告訴小姨一件事,于是吃過晚飯就迫不及待的拉著小姨進了房,把房門從里面鎖死。
“小姨,我體會不了你們大人的煩惱,可是看見你不開心我也就跟著難過,我想幫你。”潘含思拉著潘玉潔的手在床邊坐了下來。
“我現(xiàn)在才明白性格決定命運這句話的含義了。其實人的命運都是大同小異的,區(qū)別就在于經(jīng)受苦痛的時候你的性格能有多少的承受力,越堅毅痛苦就越小,越怯懦痛苦就越大。傷痛也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如果換成是你的媽媽,一定不會像我這樣難堪,肯定從容的多。算了,說這些你也不明白。沒有人能幫我,我自己都幫不了我自己,你不用擔心,我沒事。”
“我知道我?guī)筒涣四?,可我有樣東西或許能幫助你。這是我心里的秘密,四年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第二個人知道?!迸撕冀裉煸趯W校的時候就想好了,唯一能幫到小姨的就只有那個辦法了,雖然她不確定那個真實夢境里的老爺爺還在不在,也不確定那個老爺爺曾經(jīng)的承諾還湊不湊效,更不確定這樣做會帶來怎樣的后果。可她想要小姨立即開心起來的急切的心里讓他不再猶豫。
“一件東西,能解我之憂?那會是什么?”潘玉潔并不相信這世界上有什么物品能解除她的困境,她只是單純的好奇思思如此鄭重其事的要拿出來的到底是什么。
“四年前我做了一個夢——據(jù)夢里的老爺爺說,那是一個真實的夢境,是他在我的腦子里營造出的場景,并且他的意識與我的意識進行了對話,他能滿足我任何的愿望,并且這些愿望可以轉增。他既然能把話語直接傳遞到我的思維里,那確實是有通天徹地之能,而我也驗證過了,他真的滿足了我的愿望,只是僅過了一天時間他就又收回了賦予我的那個愿望,讓我產(chǎn)生了一種對他的恐懼感,后來就一直放下了置之不理?!迸撕及情_墻壁的縫隙,取出被他層層包裹起來的那支筆,展開一看她感覺那筆的顏色似乎更加的灰敗了,以前是灰黑色,現(xiàn)在卻是灰白色。
“這不就是一支普通的毛筆嗎,還通天徹地之能呢。簡直天方夜譚嘛,行了思思,我知道你心疼小姨,可是別影響到你的學習。我看我明天還是走吧?!?p> “小姨,你怕疼嗎?”潘含思沒有解釋,她覺得還是來個眼見為實,直接試驗下。
“相較與心靈上的折磨,肉體上的疼痛已微不足道了。”
“那好,說一件你現(xiàn)在最想要的東西?!迸撕紡男∫淌掷锝舆^筆,看著潘玉潔。
“我就想要你小姨夫的心能回來,”
“這,說一件我們能看得見摸得到的東西?!?p> “好了思思,小姨累了,去弄點熱水咱們洗洗睡吧。”
“小姨,你還是說一件吧,我們來做個試驗,就當是給自己一個機會。”潘含思依舊認真執(zhí)著的看著潘玉潔。
“那好吧,我現(xiàn)在想要有一個漂亮的發(fā)卡,把她送給咱們的思思?!?p> “謝謝小姨,那它是什么樣子的呢?”
“是紅綠相間的帶有翅膀和觸須的蝴蝶狀的。”
“嗯,現(xiàn)在我來教你。你需要弄些獻血涂在毛筆的尖上,然后把你想象的樣子畫下來,再說句話就行了?!?p> “可是我不會畫畫呢?!迸擞駶嵠鋵嵅幌肱?,這純粹就是小孩子的玩性嘛。
“不會畫沒關系的,你只要在心里想著物品的樣子,閉著眼睛都能畫下來。”
“真的?那畫在哪里?”潘含思及其認真的樣子讓潘玉潔忽然期待起來,因為她知道潘含思不是個惡作劇的人。
“這樣,我去拿紙。小姨你準備下?!碑斉撕及鸭埛旁谛∫痰拿媲暗臅r候,潘玉潔已經(jīng)弄破了手掌,一點獻血也抹在了筆尖上。她看了一眼紙的位置,把筆擱上去后就閉著眼睛開始認真的想象蝴蝶發(fā)夾的樣子。她能明顯感覺到那筆引導著她的手在動,她心里一驚,更加認真的想著發(fā)夾的每一個細節(jié)。過了不大一會,她感覺到筆停下了,就睜開眼一看,紙上真的有蝴蝶狀的發(fā)夾,連顏色也是紅綠相間的,那紋理那形狀跟她想象的一模一樣。只是并不完整,只有半個發(fā)夾。“小姨你怎么停下了,繼續(xù)想呀?!薄拔艺麄€已經(jīng)想完了,是它自己停下的?!薄鞍。趺磿@樣,它怎么會自己停下?”“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沒墨水了吧。對,墨水,我再弄點獻血試試?!迸擞駶崗倪€沒有愈合的傷口里又擠出一點鮮血涂抹在毛筆上,放在沒有畫完的地方。然后那毛筆就又不由自主的畫了起來。整個樣子潘玉潔都已經(jīng)想象好了,她沒在閉眼,就那么眼睜睜的看著那筆只用了一種鮮紅的血液卻畫出了兩種顏色,并且物品與自己想的完全一樣。等畫筆停下來后,潘玉潔問道:現(xiàn)在怎么做?“你握住筆桿,閉上眼在心里默念:以鮮血為引,用生命獻祭!想我所想,得我所得。衙署!”潘含思很奇怪,這么幾年過去了,怎么這句話她記得如此清晰。潘玉潔雙手握住筆桿,在心里默念著:以鮮血為引,用生命獻祭!想我所想,得我所得。衙署!她在念這幾句話的時候并沒有聽從潘含思的閉著眼睛,而是一直睜著眼,然后她就真的見證了一個奇跡的誕生。在念著話語的同時紙上的蝴蝶夾跟著慢慢的凸起變得有立體感,等她念完那句話,一個嶄新的發(fā)夾躍然紙上。
潘玉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太荒謬了,以至于她暫時忘卻了一切憂傷?!八妓?,頭伸過來我給你別上,肯定好看的。”潘玉蘭把發(fā)夾卡在潘含思獨角辮子束發(fā)的橡筋上,確實好看,整個都顯得光彩奪目?!拔覀冊僭囈淮魏貌缓??”“嗯?!倍笈擞駶嵰还苍嚵怂拇危诙嗡嬃藗€手表,戴在手上的時候整個人都覺得自信了。第三次畫的是條純金項鏈,最后一次畫的是一雙深幇的皮鞋,整整用了她三滴鮮血。當每一次的畫面重復著慢慢變的真實的時候,潘玉蘭相信了,這不是童話,而是真實存在的能改變她命運的緣法。
“思思,你有這么好的東西怎么不用呢?”潘玉潔覺得可以不勞而獲的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竟然被思思閑置了四年多。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又求之不得的愿望啊。
“我很開心啊,也沒有特別想要的東西。之前我為我的同學要了一個愿望,就是一雙棉布鞋。我送出去以后他就穿了一次就不見了,我知道是那個老爺爺又收回去了。所以我不知道你祈求下的這些物品明天還會不會在?!?p> “我能感覺到,應該不會消失,那你怎么也沒告訴爸爸媽媽呢,也許他們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我媽有了我爸等于有了全世界,她還會需要什么?而我爸有了我媽肯定是別無所求了。他們什么都不需要的?!迸擞駶嵚牭竭@話呆了呆,她既羨慕姐姐的幸福又傷感自己的遭遇,情緒開始回落。潘含思繼續(xù)說道:“小姨,那你要怎么利用它來找回小姨夫的心呢?”“我也不知道。”“要不然你重新畫個小姨夫吧,之前的那個不要了,你總不能畫顆心然后再破開小姨夫的肚子放進去吧?!迸撕即蟾攀鞘艿脚擞裉m的影響,情緒明顯變得高興?!罢媸莻€小孩子心性,那是個人又不是個水果,壞了就扔掉重新?lián)Q個。不過你的話提醒我了,我雖然不能畫顆心放進他的肚子里,但是我可以把他按照我想要的生活方式畫下來,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以我的意愿為導向進行周而復始!嗯,這是個好辦法。尤其是來接我的畫面,已經(jīng)被我想過一百遍了?!薄斑@樣行嗎?會不會太沒趣了?那到后來小姨夫不就像我手中的鉛筆、書包或發(fā)夾一樣,成了一件物品了?”“也對,可是一件歸你掌控的物品總比一個不受你管教的人省心吧。呵呵?!迸擞駶嵭α诵??!拔疫€小,大人的情感世界弄不懂,小姨你自己決定就好。”“嗯,那你這筆借小姨用段時間可以吧?”“當然沒問題,就怕你拿不走?!迸撕妓斓恼f?!皧W,為什么會拿不走呢?”“之前我也丟過一次,還沒來得及慶幸終于甩掉了一個大麻煩,它卻自己找回來了。所以我才把它壓在墻壁里。”“那行吧,明天我先帶走,如果它會自己找回來,就由它去唄?!薄熬瓦@么定了?!敝笏齻冇至牧撕芏?,開心處就忍不住大聲笑起來,尤其潘含思問她:小姨,你像我這么大的時候也經(jīng)歷過流血事件嗎?“什么流血事件?”潘玉蘭開始有點懵?!熬褪呛鋈挥幸惶炷闳バ”氵^后會流出一大堆血出來啊?!迸擞裉m哈哈笑了起來,又是一番說教。最后潘玉潔說:今晚咱們睡一頭,讓小姨摟著你睡。嗯。這一晚是她們最近睡的最舒服最踏實最香甜的一晚。以至于朱剛強和潘玉蘭聽到她們的笑聲的時候放下心來也踏踏實實的睡了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