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立成趕到醫(yī)院的時候,唐錸正在說著早上李月如何如何關(guān)心緊張莊淳,逗得莊淳喜笑顏開的。只是笑容還沒收住,莊淳就問:“她還穿著睡衣你們就進去了?”
唐錸腦海里閃過一陣電流,立馬閉了嘴。早上李月穿的睡衣確實有點…性感!
但能怪他們嗎?還不是你自己給人家拿的,又想吃人豆腐,吃完了自己還不收拾,能怪他們嗎?!
“嫂子今天穿的是睡衣嗎?”
唐錸心里感嘆,這句簡直就是神來之筆!鄒明他媽的終于機靈了一次。
“不知道,太匆忙沒注意看?!贝蚺浜鲜裁吹模棋n最合適了!
“你還想注意看?”
“沒有沒有。我嘴欠我嘴欠?!碧棋n打著哈哈,終于把這事混了過去。
劉立成站在病房門口,半進不進,似乎是想叫唐錸出去說話。本來坐在客廳的張銘也湊了過來,看著猶猶豫豫的劉立成。
莊淳也看出來了:“有什么事進來說話?!?p> 唐錸這才轉(zhuǎn)身,看見立在門口的自己的兩個跟班,就招呼他們進來。
“有什么事說吧,大哥又不會把你們吃了?!?p> 劉立成看了莊淳一眼說:“莊夫人帶著小少爺回德澤去了?!?p> 唐錸聳肩,原來是這事。
這事是肯定的吧,即使莊淳在那也休想攔住李月。
當莊淳聽見劉立成說莊夫人時,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唐錸。唐錸意會:“我家隔壁的,父親早年犧牲了,半個道上的人。”
莊淳點頭。能和唐錸一起住大院的,那對他們家是有些了解。
“還有…”
“有什么一次說完?!?p> “夫人讓我告訴您,漪園后面是一個大花圃,可以供應(yīng)巨大量的鮮花。”本來劉立成是打算先說湯繼臣的事情的,但怕莊淳看了湯繼臣之后就沒心思聽花圃的事,便決定把花圃的事先說了。
卻想不到引起唐錸嚴重的反應(yīng)。
“怎么可能?!”
“那里不是球場嗎?沙盤上就是高爾夫球場啊!”
“夫人說,漪園建成初期那里確實建了球場,但是因為與城市規(guī)劃相佐,被市政府新班子強行劃掉了?!?p> 莊淳的臉已經(jīng)黑了一半,他被人套了。
而且套他的人有且只有湯繼臣!
小時候,湯政綱曾帶著湯繼臣來他們家玩,看見他們家花園里有草無花。便問莊淳,為什么你們家那么奇葩,花園里只種草不種花。
莊淳傻乎乎地就告訴他,說是因為自己對花粉過敏,所以自從他出生后,花園里就沒有再種過花。不止是花園里沒有花,他們家方圓三公里的地方都沒有一朵花,連只蜜蜂也沒有!
后來,他爸爸莊鎮(zhèn)知道這件事,把莊淳狠狠地批了一通。說他愚蠢,自己把自己的弱點拱手示給敵人,要是在戰(zhàn)爭年代他早死了十次八次了。最后還戳著他的額頭,恨鐵不成鋼地說他比不上湯繼臣半分!
那時候他覺得他父親太四面楚歌,太草木皆兵了,也恨極了他說自己比不過湯繼臣!也是從那以后,他再沒有告訴過其他人自己對花粉過敏的事。
這么多年過去,想不到當初他父親的話一語成讖。
現(xiàn)在他和湯繼臣終于成了敵人,湯繼臣也把他的這個弱點利用得淋漓盡致,在他回到渤海的第一天就給他送了一份大禮,將他送進了醫(yī)院。
“你是不是還有什么不好的消息?”看著劉立成明顯還有話要說的樣子,莊淳語氣不是很好。
聞言,劉立成拿過張銘剛剛玩游戲的平板,將行車儀的內(nèi)存插了進去。
當看見跑車引擎蓋上,用紅玫瑰和百合鋪成的顏色鮮明的心形花束,李月牽著孩子靠在湯繼臣的懷里,莊淳氣得伸手就要掀掉劉立成手里的電腦。劉立成眼疾手快,立馬向后跳了兩步,堪堪躲過莊淳疾風驟雨般的怒氣。
平板上依舊放著湯繼臣抱著他的孩子高興地撫摸和親吻,莊淳氣急攻心,拔了手背上的針管掀被而起。可沒走兩步,自己就晃悠起來,被唐錸上前扶住。滴滴答答的鼻血掉到唐錸的手臂上,染紅了他潔白的襯衫。
“大哥!你冷靜點,等下真會出事的!”
“快叫醫(yī)生啊,你們傻了是吧!”
莊淳的世界天旋地轉(zhuǎn),只能由著唐錸扶到床上。
“大哥,你先別激動。湯繼臣喜歡男人多點!”
莊淳閉眼良久,強行咽下鼻管與咽喉里的血腥氣。這下不想住院也得住了……
湯繼臣真是耍了一手好把戲!
帶著眼鏡的醫(yī)生匆匆趕來,什么也沒說,抓起莊淳的手直接給莊淳注射了一針莫名的藥水。唐錸發(fā)現(xiàn)時針管都空了,犀利的眉眼挑起,一把抓住醫(yī)生衣領(lǐng):“你給他打的什么?”
鄒明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這醫(yī)生不止不檢查,連名字也沒問,居然直接打針。嚇得汗毛都豎了起來,一把將醫(yī)生推到了莊淳的病床上。
莊淳睜開眼,帶著虛弱地審視著面前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
湯繼臣不至于真要害死他,崇山更不敢!
“老家伙派你來的?”
跌坐在病床上的醫(yī)生點點頭。
莊淳哼笑。
莊鎮(zhèn)真他媽的狠!明知道會出現(xiàn)這樣的事連提都不給他提醒一下,一定要讓他遭這一場罪,他可是他親生的??!
莊淳抬手示意唐錸把人放了。
斯文瘦弱的醫(yī)生站起來,也沒整理自己被扯歪的白大褂。低著頭說:“老先生讓我?guī)е幩卺t(yī)院等你,但我不知道你換了名字。延誤了一些時間,抱歉!”
莊淳苦笑,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他只不過是有意懲罰他。懲罰他離家出走,懲罰他十年繞無音訊,懲罰他回到了家門口都不回去瞧他一眼。
啊,真希望他的孩子不要繼承他們的冷血,讓他隨他的母親,做個溫暖的人。
莊淳再一擺手,唐錸和鄒明都讓出了一條路,醫(yī)生無聲退下。
唐錸急忙上來問莊淳現(xiàn)在什么反應(yīng),莊淳示意沒事:“是德國的速效藥?!?p> ……
唐錸扶額。
他現(xiàn)在是真的搞不懂這兩父子怎么回事,明明沒什么大的矛盾,不過就是在人生路上的選擇相佐,有必要鬧到如今這樣?莊淳花粉過敏這事是很嚴重的,高中在學校誤食了一塊桂花糕,差點就心臟驟停。老頭子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至于一定要把自己唯一的兒子陷于囹圄之中嗎!
鄒明和唐錸的反應(yīng)差不多,甚至比唐錸更驚訝。因為其實在他的眼里,老頭對莊淳還是極其疼愛和包容的。但想不到這件事上,老頭做得這么狠,進一趟醫(yī)院不說,好幾千萬就這樣打了水漂。
這些錢對現(xiàn)在的莊氏真的很重要很重要。因為江海的進入,莊氏幾乎抽調(diào)了所有可以動用的資金去收購那承諾的百分之十的股票。接著為應(yīng)對漪園突然的加價,莊淳甚至把自己名下的最后一棟別墅都出售了。
“大哥,老頭不知道你對花粉反應(yīng)這么嚴重,你高中那會他沒在身邊?!?p> 說完,唐錸就發(fā)現(xiàn)這是自己在打自己的嘴巴。
不知道能派人送藥過來?
……
莊淳閉著眼握著拳,看得出來在隱忍。
此刻他真的想說幾句狠話:我不信除了他莊鎮(zhèn)我就無路可退了…,想狠狠地喊一聲:你們跟我記住,誰要是敢回去求他一下,我打斷他的腿!
但想起李月,想起昨晚,想起她腹下的傷痕,他忽然就覺得自己有了比尊嚴更需要守護的東西。他竭力告訴自己,未來的某一天也許他還會有求于他,所以,他要忍住。
躺在床上的莊淳有些氣喘,藥物的作用下他開始暈眩。當鄒明看著即將昏睡過去的莊淳還意味不明地瞪了他們一眼,嚇得后背都濕了。也許他還是重拾他為國建功的偉大理想吧,父子兩人鬧成如今這樣,到時候事情大白于天下,他豈不是被第一個開刀……
一首涼涼久久縈繞在鄒明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