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人就是身穿貴重的人
這段日子我僅剩的兩支股很不洋氣,不看也罷。我每天心事重重地琢磨起怎么把餐廳再搞起來。
長沙最早打出“中西餐廳”概念的要屬五一路上靠火車站處的“蒙娜麗莎中西餐廳”。那家餐廳是長沙最早將西餐和中餐(包括湘菜)混合銷售的地方,裝修華麗,很歐式的氣氛,菜品不錯,價也不菲,天天爆滿,多是媒體名人光顧之所。我原來的餐廳也是模仿,現(xiàn)在想來,簡直差得哭。在當時能賺,也不過因這種餐廳在當時比較少,而且我餐廳的位置也在賀龍體育館和長沙廣電局對面,碼頭優(yōu)勢,才會日進斗金,直接把我送到長沙富人層?,F(xiàn)在要想恢復(fù)當年,不僅僅是現(xiàn)金流問題那么簡單。做就要做成超過“蒙娜麗莎”的,我想把一層樓的感覺,改為兩層,中間設(shè)一個演藝池,現(xiàn)場演奏英文情歌。第二層的中間是空的,沿中間坐的一圈人可以看到底下的演出。無論從裝修的時尚化設(shè)計、標識感,還是科學(xué)有效的管理,我認為都要比原來更為講究才能在長沙餐飲業(yè)里殺出血路來,我自信這種想法的正確性。
把想法跟莎拉一說,莎拉也是擊掌贊成,歡快的樣子好似看到了餐廳的開業(yè)。資金從哪來,以房抵押貸款,再加上和親戚借?風(fēng)險投資,不好把老父老母搞進來一起玩吧,他們的房子不抵押是貸不到多少錢的。我那親戚,沒幾個有錢人,人家沒問我借錢算好的。朋友?我這人死要面子,絆不得這個矮。
愁得頭發(fā)更白時,一個叫莊學(xué)鐘的香港人闖入了我的視線。曰為,財神到。那年莊先生三十六歲,頭發(fā)僅有禿的趨勢,穿著筆挺的西裝(看得出不是本地購買,后了解是在香港由香港師傅用日本立體式剪裁定制的)。瘦削的身材被緊身的深藍西裝包裹,更顯挺拔,同時也為優(yōu)雅的氣質(zhì)加分不少。不到寬衣的當口,領(lǐng)帶是永遠要打的,不同花色的變化,體現(xiàn)出一個人對自己形象的用心和審美,整潔、高檔和品質(zhì)感。在那年頭,是個長沙妹子見了都會心狂亂。我等長沙滿哥算是多了個強勁的對手。當年那幾個叱咤風(fēng)云的長沙老板,再洋氣,也比不過莊學(xué)鐘這種香港人的身份和那身不斷更換的身份盡顯的服裝。
那年,位于韶山北路的通達國際大酒店建成沒多久,混得不差的生意人都往那去。這個號稱投資幾個億的國際型大酒店,在長沙韶山路上豎起好高,在當年算是奇觀。無論從裝修到管理都直搶對面華天大酒店的生意。長沙老板們從“到華天去喝茶”顯示身份,變成了“到通達去喝茶”。我當然不會免俗,那晚酒店唐副總(以前做生意認識的朋友)約我過去坐坐,我按了電話,一飆就去了。
到底是新五星級,服務(wù)員無論從服裝到身高到長相硬是要比別家酒店要強過不止一點兩點。大堂的茶座洋氣的方形沙發(fā)舒適地坐滿了人。走到唐總近前,他介紹了莊學(xué)鐘給我認識。
我們?nèi)司吞炷虾1钡睾A钠饋怼?p> 說實話,對于說粵式普通話的人我向來反感,估計是電視臺晚會小品里把這類人經(jīng)常塑造成低素質(zhì)行騙的香港老板之故。開始還在心里責(zé)怪唐兄叫我來怎么也不說跟誰在一起,不然我懶得出門。是的,沒錯,在長沙做生意的人,對外來生意人向來排斥,何況還是一口鳥語的人,他一開口我牙都酸掉,像在看春晚小品里的廣佬說話樣的。
對于“國際型大都市的長沙”這樣的說法,我覺得是在說相聲。不是因為我排斥對于港臺的招商引資,而是這個世界騙子太多,太多人信不得。上次我遇到一個一口港式普通話的人,后來了解才知道那人不是香港的而是湘潭的,他是湘潭鋼鐵廠開除的。我們時常把“湘潭鋼鐵廠出來的人”戲策成是簡稱“香港人”(湘鋼的諧音)。他就真把自己當香港人了,這太搞了吧。
唐總時刻起身處理酒店之事,我便總是有機會獨自面對莊學(xué)鐘,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到香港經(jīng)濟,他滔滔不絕,變成我興趣之所在。作為回報,我也聊到了長沙這幾年經(jīng)濟的發(fā)展、媒體的發(fā)展,雖不了解,但也像政府官員樣地聊起長沙投資環(huán)境這也好那也好。兩人被對方話題吸引起來,尤其是他,對長沙投資的興趣不知道好大,把我當新聞發(fā)言人樣地咨詢這那,弄得我裝也裝不像,好多事兒都回答不上來,就希望含混而過。這時唐總過來加入聊,算是幫我解圍。對于莊學(xué)鐘,唐總著重介紹,他們是在香港通過三湘公司認識的,他還去過他的公司。在香港莊學(xué)鐘雖算不上首富卻至少也是個擁有幾千萬的老板。說到三湘公司,我馬上說了幾個名字,沒想到其間真有莊先生認識的。加上唐總的專題介紹,我確信了他的老板身份,但并不能確認他要在長沙干什么。出游?看朋友?還是真的來投資?
在接下來的兩天,我負責(zé)陪著莊先生到處轉(zhuǎn),除了去岳麓書院、岳麓山、烈士公園和橘子洲頭這幾個長沙可數(shù)的游玩處外,還在他的要求下在長沙的街上到處轉(zhuǎn)。莊學(xué)鐘仍是不斷問這問那,問長沙什么最火爆。我介紹在長沙除了娛樂就是餐飲,長沙人愛玩愛吃愛湊熱鬧,超前消費是全國出了名的。莊先生問我這是為何?我說,估計長沙人上輩子都是有錢人,大手大腳的習(xí)慣早養(yǎng)成。他顯出“原來如此”的神情,呵呵,他還真信了。
據(jù)觀察,莊學(xué)鐘對長沙的興趣濃烈得像長沙的口味菜,在長沙投資的欲望貌似也在我的忽悠下膨脹起來。沒辦法,我是個生意人,生意人當然以獲得利益為最終目的。對此,我從未模糊過自己的定位。這幾日好吃好喝伺候著莊,我自然有所打算,自然不是為了要他慷慨地投入新長沙建設(shè)中。我的小九九是,希望把他的資金運作到我的餐館上。
我算了下,要按我的想法重新打造店子,沒有兩三百萬是下不來的。我現(xiàn)在最多拿得出四萬,其他困難,前面已述。最后一站,我企圖明確地把他帶到我那個關(guān)了門的餐館。我說,先關(guān)門,是準備讓我這店子升級,現(xiàn)在在長沙搞這行要規(guī)?;?jīng)營才有人來捧場。我的產(chǎn)業(yè)不僅此,這店子想法成熟了才會重開。當然我不會蠢到說明是離婚導(dǎo)致現(xiàn)金流斷流。
從地理位置到曾經(jīng)的業(yè)績到我現(xiàn)在的想法以及可觀的利潤率,我夸大地說,如果沒有十足把握的運作模式,我寧愿把店子打給別人。他邊聽邊不住點頭,終于開口說的一句是問我重新打造這家店要多少錢,我說至少四百萬。他不作聲了。沉默,兩人都沉默,我沒本事猜到這位香港人的真實想法。我知道他是做飛機上的餐具起家的,現(xiàn)在做貿(mào)易為主。他的不作聲是因為從未涉足過餐飲業(yè)而不愿冒險?還是對我不信任,無好感?不知道,至少我單方面認為現(xiàn)在我們少了些禮貌與客氣,多了些能夠相互開玩笑并且感情已是培養(yǎng)得不錯。當然,僅是單方面。
我需要下猛藥令其就犯?這時,我想到了新開不久的“東方明珠大酒店”的湖南最早帶演藝和自助餐的浴場,我決定花點錢找兩個小姐把他搞到岸。
但是,我錯了,香港人不似內(nèi)地某些官員,做法不似那么淺層。他左問右問“東方明珠大酒店”的玩法,我暗示有小姐全套服務(wù),他沒有立刻說“不”,只說他想到安靜的地方喝茶。我自然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