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了？還是穿越了？

　　“滴滴滴”

　　是什么聲音在響，林夢西奮力地想要睜開沉重的眼皮，卻怎么也睜不開。一種溫暖的感覺包圍著她，好舒服，好暖和，就跟家里的被窩似的，不想起來。

　　好想繼續(xù)睡。

　　“快起來啦，要遲到啦，快起來吃早飯。”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緊接著，她的房門被打開，一陣急促的腳步在她的床前停下，悉悉索索了一陣子后，又一陣風般地走了出去。

　　“小媽，都說了別進我房間。”林夢西把頭埋在被子里，閉著眼嘟噥著說道。

　　“什么？我聽不清楚，你快起來啦，要遲到啦，快?！蹦锹曇魪膹N房里傳了出來，那樣熟悉而又溫暖。

　　林夢西猛地睜開眼，從床上彈了起來，不是小媽的聲音，這是。。。這是她媽媽的聲音。

　　她顧不上穿衣服，跳下床，光著腳朝廚房奔去，剛到廚房門口，就看到灶臺上正滾著熱氣騰騰的粥，一個熟悉的背影在廚房里忙碌著，淚水一下就溢滿了她的眼眶。

　　這是夢嗎？

　　林夢西站在門口，愣愣地盯著媽媽的背影，生怕她一走進去，就把這個美好的夢給戳碎了。天知道，她有多想念媽媽，想念她的嘮叨，想念她做的菜。以前那些讓她覺得煩人的母愛，在失去后才發(fā)現(xiàn)是多么珍貴的財富。

　　“你怎么光著腳在這站著呀，快去穿鞋，穿衣服，吃飯，上學，快，你要是再遲到被老師罵我可不管你啦?！绷謰寢屢晦D身就看到林夢西呆呆地站在門口，不由地著急催促起來。

　　“媽媽。。。媽媽。。。媽。。。哇哇哇。。?！绷宙虫晨吹接洃浿心菑垳嘏执认榈哪橗嬛?，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思念，一把抱住林媽媽嚎啕大哭起來。

　　“哎呦，你這孩子怎么了，做噩夢了？別哭別哭，沒事啦?！绷謰寢尡槐У媚涿?，一臉驚愕地安慰著女兒。

　　“媽媽，這么久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哇嗚嗚嗚?！绷謮粑骺薜靡话驯翘橐话褱I，說什么也不肯放手，死死抱著林媽媽的脖子。

　　“怎么啦，你這孩子，你不是每天都見到媽媽嗎，是不是學校里有人欺負你了？”林媽媽著急地問道。

　　“我。。。哎。。。我不是死了才見到你的嗎？”林夢西抱著林媽媽溫暖的身軀，終于有空理一理思路了。

　　我那晚好像是撞車了，對，我悔婚跑出去之后，撞了車，再睜眼就看到媽媽，難道我死了？

　　“胡說什么，呸呸呸，一大早的，是不是想我打你！快去穿鞋換衣服，你再這樣我生氣啦！”林媽媽用力地掙脫她的擁抱，轉身又再灶臺上忙碌起來。

　　“上學？上什么學啊？我都大學畢業(yè)好久了！”林夢西還想賴在廚房不走，結果還是被林媽媽一把推了出去。

　　“小西啊，你快點，等下爸爸送你去上學?！绷职职值穆曇魪膸飩髁顺鰜?，每天早上在廁所蹲坑看報紙是他這幾十年來雷打不動的習慣。

　　“爸爸也死了？不對啊?！绷謮粑鞑恢氲嘏芑匚堇?，仔細打量著屋子里的擺設。“這里怎么這么熟悉，這里是。。。？”

　　“啊。。。這里是以前的家?！绷謮粑饕慌哪X子，終于想了起來。

　　這里是在大三之前住過的房子，林媽媽去世不久以后，這座房子也被拆遷了。當時，林夢西還萬分舍不得，房子被拆的那個下午，她一個人坐在廢墟里哭了好久，搞得旁邊施工的工人一個個心慌慌，以為出了什么事故。這座房子到處都是林媽媽留下的痕跡。很多時候她回家打開房門時，總有種錯覺：林媽媽好像還會像之前一樣在家里做好飯等著她回來。只可惜，這所房子拆了之后，有些回憶也跟著一起深埋在林夢西的心中。

　　“這是夢？還是什么鬼？我回到過去了？”林夢西打開書包，拿出里面的書。

　　‘高一下數(shù)學’、‘高一下英語’。。。

　　林夢西又趕緊打開衣櫥，果然，高中時期那套丑丑的深色校服正安安靜靜地躺在她衣柜最顯眼的地方。她握緊雙拳，深深地呼了口氣，又睜開眼看看，什么都沒變化。又閉著眼使勁掐了自己胳膊一下，再睜眼，還是一樣。

　　“我的媽呀，我竟然回到高中，還是高一?！绷謮粑饕贿吿鄣谬b牙咧嘴，一邊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難過地抱著校服在房間里照著鏡子。

　　鏡子里的她，果然是高中時期的那副模樣。

　　“速度！快！”外面又傳來林媽媽的呼喚。

　　“來了來了，別催我！”她不由地脫口而出。等反應過來時，這熟悉的對話又讓她濕潤了眼眶，“不行，現(xiàn)在沒時間哭了！”林夢西瞄了一眼鬧鐘，麻利地套上校服，拎起書包，往外走去。

　　“來，吃一點粥?！绷謰寢屭s忙把已經(jīng)晾好的粥遞給她。

　　林夢西三下五除二喝下粥，跟著林爸爸下了樓。樓下果然還是停著林爸爸那輛摩托車，跨上車的時候，林娉娉還是不死心地問了他一句：“爸，現(xiàn)在幾幾年啊。”

　　林爸爸鄙夷地撇了她一眼：“你是讀書讀傻了，現(xiàn)在幾幾年都不知道，考試怎么能考好！現(xiàn)在是2003年啦。”

　　果然！林夢西認命地閉上眼。

　　到了校門口，林爸爸放下林夢西，叮囑了一聲好好學習便開走了。校門口的學生已經(jīng)不多了，大家都三步并兩步地快速跑進校門，林夢西也跟著大家一起跑了進去。

　　走完校門口那條通往教學樓長長的通道，她就發(fā)現(xiàn)她竟然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她忘了自己在哪個班了！

　　高一入學時按照入學考試分班，高二文理分科時又分了一次班，然后寄讀，接著高三回來后按照學習成績，月月?lián)Q班。經(jīng)過這么多次的洗禮，她早就忘了自己現(xiàn)在應該在哪個班。她正不知所措到處張望時，眼角正好瞥見一位表情嚴肅的老師正在向她靠近。

　　“同學，你是哪個班的啊，站在這干嘛？”

　　“我是哪個班的啊？”

　　王主任氣勢洶洶把手背到后面，“誰讓你學我說話的，作為學生，你連自己哪個班的都不知道嗎，你怎么念書的！你是哪個班的？”

　　“我真的不知道我哪個班的！”林夢西委屈地瞪著老師，一臉茫然，心道：‘你還能記得自己小學什么班？’

　　“夢西，你在這干嘛呢，還不回班級?！边h處走來一位女老師，林夢西記得她，是她們高中三年的班主任馬老師。

　　“她說她不知道自己什么班的?！蓖踔魅螝夂艉舻刂钢謮粑髡f道。

　　“你讀書讀傻了，自己什么班都不知道，高一4班，快去吧?！瘪R老師笑瞇瞇地拍了一下她的腦袋，示意她快走。

　　林夢西連忙點頭哈腰，低著頭快步往二樓走去。沒走了幾步，她又停下了腳步，回過頭鄭重其事地說道：“馬老師，您好好保重身體，別太操勞了，您是個好老師，別光顧著我們，顧顧家里?！闭f完，又急急忙忙地走了。

　　“哈？！”王主任和馬老師僵在原地。

　　一陣尷尬。。。王主任笑著對有些不好意思的馬老師說道：“你還挺受學生愛戴的嘛，哈哈。這是好事好事啊。”

　　林夢西走上樓梯時，才忍不住偷偷回頭看了一眼，這位馬老師在她大學畢業(yè)后就去世了，不過三十多歲。那時候全班同學都去參加了她的葬禮，聽說是肺癌。當老師的最容易吸入過量的粉塵，她尤其記得吊唁那天，馬老師那才上初中的小女兒在靈堂前撕心裂肺的哭聲。高中三年里，不管怎么換班馬老師都一直是她的班主任，她對學生的良苦用心遠遠超過對自己女兒的。

　　林夢西眼神一暗，不知道老師知道自己不能再陪著小女兒走剩下的人生，會不會后悔以前沒對她多用一點心。

　　“高一四班。。。高一四班。。。到了！”

　　林夢西順著班級門牌，終于找到自己的班級，推開門的那一剎那，記憶中那些青蔥美好的歲月在這一瞬間撲面而來，她又止不住想哭的沖動。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那些丑不拉嘰的校服，那些似曾相識的笑鬧聲，那些歪歪扭扭的桌椅，還有那些花花綠綠的黑板報，無一不向她宣告著：

　　這就是她的高中生活，這就是她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