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他都未曾拜過誰,只為禮貌才拱手點頭,一日之內(nèi)連拜三拜,北宮天若是敢出聲宣傳,倒也是他值得驕傲的談資。
接過回元草,公西奕心里美滋滋,北宮天離他不過一步之遙,北宮天握拳捂嘴咳嗽起來,本是尋常動作。
公西奕瞧見北宮天額前青筋,太陽穴附近的皮肉確實薄薄一層,光是輕微咳嗽,他的血管也不至于這么突兀。
接著北宮天的臉色變了變,公西奕盯著北宮天的額前沉思片刻,本想說些什么卻欲言又止,今日他說的夠多了。
哎!皇帝還真不是人當?shù)?,公西奕腦子轉(zhuǎn)得奇快,想起剛才那位林公公的手指指甲灰黑,他不動聲色斂斂眸。
想想北宮天也不容易,他被侍衛(wèi)帶出宮門,北宮重禮就在宮門口等著,公西奕果斷上了馬車,北宮重禮沒想到他們會這么快!
看到公西奕手中的紫金匣子,北宮重禮笑笑:“沒想到,父皇竟會予你回元草!”
即使母妃曾為他求這回元草益補,也是無功而返,父皇只是賞賜了他其他的靈丹妙藥,眼見公西奕手里揣著紫金匣子,不疑惑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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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藍眼少女不得不讓人想到二十年前入宮的那個人。
當時北宮重禮不過十一歲,他只是覺得那個姐姐很好看,也很溫柔。
宮里許多人都躲著他,只是因為他天生不良于行,即便父皇待他也算寵愛有加,也沒多少人把他當做巴結(jié)的對象。
那個姐姐從不把他當成殘廢來看,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是在皇家宴會,他躲得遠遠的在一旁享清閑,她急匆匆跑來:“前人可是良王殿下?”
他被這道聲音吸引過去,對上她淺藍色的眸子,一時間看楞了神。
“民女見過小殿下,敢問太極大殿怎么走?”
他伸出手指向東方:“順這道走出去,第二道宮門左拐,出了宮中長廊便能看到太極殿的后門?!?p> “多謝小殿下,你怎么一個人跑這么遠?怎不叫宮人跟著?”
“我……”
“你不愿回去是嗎?”顧紫妃輕笑一聲:“小孩子脾氣?!?p> “……”
“小殿下神童之名冠絕天下,豈會在乎旁人羨慕嫉妒的眼光?您的優(yōu)秀,是別人攀不起的高峰。俗話說,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一個人躲清閑不是本事,享得了萬人矚目才是您的理所應當。小殿下應該再自信一些。”
“你會讀心術嗎?”北宮重禮抬頭問她,顧紫妃眉眼盈盈處,皆是笑意:“那小殿下是認同民女的話了?”
“紫妃姐姐,果真與眾不同?!?p> 這下輪到顧紫妃傻眼了,北宮重禮指了指眼睛,顧紫妃隨即釋然,她憑一把輪椅猜出他是北宮重禮,他又如何不會因她一雙藍眸猜出她的身份。
“今日國宴,能進宮中的女眷不是妃子便是命婦,她們都有稱謂,紫妃姐姐一直自稱民女,前陣子養(yǎng)心殿施工,據(jù)說里面住一位不受妃位的藍眼女子,重禮聽母妃說過,她姓顧,名紫妃?!?p> 顧紫妃神色有些不自然:“哎呀呀!真是好事不留名,壞事傳千里,想不到姑奶奶我竟是以此名聲混跡皇宮,罪過罪過?!?p> 北宮重禮有些擔心的問:“姐姐可會嫁給父皇?”
顧紫妃抬眉一眼:“小殿下眼里可是覺得皇宮是個好地方?”
北宮重禮搖搖頭。
“他會想明白的。民女帶小殿下去太極殿,如何?”
北宮重禮點點頭,顧紫妃自然而然推過輪椅。
從那時起,他才開始轉(zhuǎn)變思想,不再畏懼別人的目光,有時詆毀就是一種羨慕,關鍵看他如何看待。
奉承也好,詆毀也罷!北宮重禮走到今天,可以笑對夸贊,亦可以笑對冷嘲。
寵辱不驚,便是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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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西奕一直深鎖眉頭,聽聞北宮重禮的話,不由嘆了一口氣:“能要來回元草,實乃萬幸,如此有了回元丹的原藥。以殿下的聰明才智,怕是心中早就有了決斷。只是暗河太深,是輕沙還是淤泥你我都無從得知,本就是趟渾水。涵兒姑娘身份特殊,殿下還是聽奕一眼,切莫隨意插足,以免把自己也攪進去,殿下現(xiàn)在只需要清心靜養(yǎng),如是而已!”
公西奕比北宮重禮年長幾歲,北宮重禮自是奉為兄長,加之他大巫醫(yī)的身份,他是由衷的敬佩。
知道公西奕一再規(guī)勸是為他好,便沒再多說什么,好在他并不是多事之人,也就應了他。
“奕若有需要,盡管開口,義不容辭?!?p> “有殿下這句話,足矣!”
公西奕急忙回到別院,北宮重禮也自行回府!
公西奕前腳剛踏進院子,就有仆從門口來迎,最近念叨說:
尊主,您可回來了,那位涵兒姑娘瘋了,誰也按不住。
公西奕一聽連道一聲不好,心臟仿佛漏跳一拍,二話不說飛奔而去。
只見院中一群人手忙腳亂的正按著西鑰涵,這才剛過了望月沒幾天,她居然又毒發(fā)了,怎么可能?
公西奕大喝一聲:“抓住她,別讓她傷了自己?!痹捯魟偮洌麒€涵立馬把身子扭成一個詭異的姿勢,她面目猙獰,雙目充血,詭異的紅色。
只聽“咔嚓”一聲,按著她的其中一人的拇指被她一手握住生生擰斷,可想發(fā)力之狠。
那人慘叫一聲連忙抽回手,給了西鑰涵可乘之機,她翻身起來正好被一人勒住脖子,那人用另一只胳膊扣住她的頭,將她圈在懷里,眾人才又手忙腳亂的按住她的手腳。
定睛一看,原來是白七。
公西奕眉頭深鎖,緊咬牙關,望著地上幾乎不成人形的西鑰涵,腦海一閃而過一個荒唐的念頭,他想親手殺了她,以好了結(jié)她的痛苦。
屆時,西鑰涵上氣不接下氣,白七以為自己勒的太緊,適才微微松開胳膊,西鑰涵猛地一口咬住他的胳膊彎,想要吸血。
白七心中駭然,他想松開手臂,誰知西鑰涵死死咬住不松口,只見西鑰涵突然應激犯嘔,吐出一大口鮮血,不知是她自己的還是白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