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廢物!沒用!都是廢物!比他們還沒用!”老頭拄著旗桿,對著三人大罵。
“現(xiàn)世當中難道再無殺手?蒙寒門不過如此,不過如此!飯桶!”三名暗衛(wèi)低眉順目,擋在獵物身前的是楊門主,那名暗衛(wèi)敢出手,已是抱著必死決心,更何況那是宸公子。
宸公子武藝高強江湖人盡皆知,僅憑一名暗衛(wèi)就想在宸公子手下翻云覆雨,怕是這傻老頭是真瘋了。
沉默,還是沉默。
“咚咚咚咚”老頭猛的敲地,人已死,機已失,說再多都是枉然。
誰知那老者神經(jīng)質的笑了:“嘿嘿嘿嘿!死了,死了也好,你們就慢慢猜吧!”
說著,老者還威脅道:“你們若是不聽話,就會像他一樣!哼!”
轉而,老者又進了地下一層的密室,青衫男子帶著兜帽,四平八穩(wěn)的坐在板凳上,兩手自然而然的搭在膝上。
老者并不跛腳,他十分自然的走到他面前摘下他的兜帽隨手放在一旁的破桌子上。
“大侄子誒!你看表二叔對你多好,讓你去見她,你就不要鬧脾氣了?!闭f著,老者反手就是一巴掌扇了上去。
“不服氣?你不是很高傲嗎?這種生不由己的滋味好受嗎?”老者一臉陰霾,笑得神經(jīng)質。
“別生氣,大侄子,我把你挖出來,你可知我費了多大的勁,表二叔并非刻意關著你,只是你不能出去見人。今日已是破例,表二叔對你這么好,你一定很高興,既然高興,為何不笑?像表二叔一樣?懷仁表哥知道你還活……”老者頓了頓,捧腹大笑:“是懷鈺將你救活,一定會高興壞的,我救了他唯一的兒子,你笑??!憑什么不笑!快給我笑!”
老者一遍又一遍的命令他笑,甚至不惜將他踢翻在地:“是你殺了他,生不能死不能,這是你該得的?!?p> 青衣男子依舊沒有任何反應,他只是睜著黑白分明的眸子,沖老者眨了一下眼睛。
似乎有什么依然變了質,再也不負當初。暗流涌動,孑孓獨行,無聲的控訴,只有謾罵羞辱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密室里,仔細看,密室里只有一座棺材,一把椅子,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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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驚夢,落葉無聲。
是夜,蟬蟲鳥雀也變得靜默。
西鑰宸看到渾身沾滿鮮血的母親抱緊他小小的身子,勒得他喘不過氣來,嘴里卻喊著軒兒這兩個字。
他嘶喊著讓母親放過他,喉嚨卻仿佛被什么東西卡住,發(fā)不出一點聲音,他猛的睜開眼,原來,是夢……
西鑰宸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后背早已沁出一身冷汗,猛地一個激靈讓他一陣惡寒,渾身上下在起雞皮疙瘩。
他躺在床上,右手手背搭在眼睛上,好一陣兒才緩過勁來。
浮生未歇,往事皆為云煙。
華清殘夢,誰言知心婉轉?
恨過一世流年,唯愿末路情仇,永不相見。
八年了,他嘗夠了那種恨意帶給自己折磨與空虛,午夜夢回,又有多少次從噩夢中驚醒,經(jīng)久不能入眠。
也許,西鑰錚至始至終都沒愛過西鑰婉蓉,他的心里永遠只有那個名叫顧紫妃的女人。
西鑰宸只覺心臟越發(fā)揪疼,好似被人緊緊攥住,揉捻著,痛楚仿佛碾碎了五臟六腑。
他突然握緊拳頭重重的錘向自己胸口,手臂上青筋暴起,發(fā)力之狠。古井般無波眸子也寫滿了哀戚,隱隱還有淚光攢動著。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也只那一瞬,西鑰宸又恢復正常,翻了個身,枕著手側躺在床上。
楊梓要他放棄對西鑰涵的恨,試問,西鑰涵可有打算放過他?
蒙寒門的暗衛(wèi),她終于要反擊了嗎?難道是為了楊梓?西鑰涵究竟想做什么?楊梓口中的老頭又是什么人?
輾轉反側的并非西鑰宸一人,若說西鑰宸被噩夢驚醒,那么西鑰涵便是不曾入眠。
最近有太多事出乎她的預料了,讓她在她崩潰的邊緣徘徊,她可以對著楊梓表現(xiàn)自若,但是面對爹爹呢?
西鑰錚將她從小親自養(yǎng)大,她不是沒有怪過西鑰錚,為何要把那么多殘忍的事實告訴她?讓她養(yǎng)成這般冷硬的性子,太假了!實在是太假了!很多時候裝成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太累人。若是哪天她也裝不下去了,又該如何是好?
西鑰涵相信自己的直覺,她認錯誰都不會認錯爹爹,她太熟悉這種感覺。
莫城在人群中的一瞥,直到今日,她看到了那人的正臉。還有途中那個神秘的老頭,他口中信誓旦旦一百八十七口棺材,八年前的那場屠殺,西鑰家死了一百八十七人。
她記得那怪人身上的味道,王嬰身上也有,什么幻覺,她裝瘋賣傻,口無遮攔,她很想就此告訴楊梓他的身世,話到嘴邊卻又遲遲說不出口。
還有中途抓她的人,他不止一次提到西鑰錚,他是誰?他一路尾隨他們來了京都,卻在楊梓離開后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是楊梓的再行試探還是那人本身藏匿在蒙寒門中?
西鑰涵不想想下去了,只可能是西鑰家亦或是楊家有關的人,西鑰家的那點破事,難道是還有人活著?
不可能,尸體數(shù)目衍靈親自核對,蓋棺,下葬。一百八十七口棺材,棺材,棺材!
難道是他?
西鑰涵猛的起身,寒冷侵襲四肢百骸,西鑰涵第一次感到恐懼,若真的是他,她能斗得過他嗎?
她打開屋門,偷偷溜了出去,這里不比衍羽山莊,白七根本沒法藏身。
四下無人,西鑰涵喚來白七,神情嚴肅,附在他耳邊悄聲吩咐。
白七亦是一臉凝重,殺人埋骨他做得慣了,可要他挖墳掘墓?他雖然是孤兒,損陰德的事還真沒干過。
“怎么?怕了?你若不去,也只有我親自去一趟了,這事交給誰我都不放心。”
白七連忙搖頭。
西鑰涵見無人才又偷偷溜回了房間,點燃燭臺,她忽然拿出被蘭桐偷換過的那個錦囊,取出四四方方的金屬塊,直接架在火上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