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帶著些冰冷的鋒芒,讓他為之一震?;剡^頭去,看到男子黑曜石般的眸子,深沉得沒有絲毫波瀾。
他沉著臉,眉如墨畫,鼻若懸膽,五官棱角分明,沉著,深不可測,是他對西鑰宸的第一印象。
此人絕非池物。
楊梓連忙起身,恭敬地行過一禮,“小的楊梓,敢問閣下……”
西鑰宸聲音清冷:“你就是那個沒與莊里簽訂契約的后廚活計…如此一來,你也不必在這里干下去了,留在我身邊做事,趕傍晚之前收拾好東西來石園,你可稱我宸公子。”話剛落下,西鑰宸就向外走去。
“對了,石園在哪兒?”
“內(nèi)院中間?!?p> “宸公子,內(nèi)院機關(guān)重重,楊梓不認得路?!?p> 西鑰宸冷嗤一聲:“你若死在路上,只能說你命不好。”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留著楊梓呆立在原地,十分不安。
楊梓一身青衣粗布,第一次走進內(nèi)院,卻發(fā)現(xiàn)內(nèi)院相比外院更加空蕩,荒涼,來往有幾個護衛(wèi)巡邏,沒人攔他,好似知道他要來一樣。
這里機關(guān)還真不少,好不容易留著小命到了石園,已是灰頭土臉。內(nèi)院空著太多大小不一的院落,幾乎所有院落都沒有匾額,緊閉大門。
直至黃昏他才見到一個開著大門的院子,上面題字“石園”。
楊梓有些不安的走進去,打量著周圍。
院子不大,門前有一個掃地的仆役,又有兩個相貌端正的小廝端著吃完的食盤從正廳走了出來。
走過那個掃地的仆役身邊,他向那人行了一禮,“這位小哥,這里可是宸公子的住處?”
那人停手,上下打量著楊梓,語氣平淡道:“宸公子已等候多時了?!?p> “這么慢,既然來了,就不要愣在外面了?!?p> 聲音是這位宸公子的,楊梓沒做停留,直直進了正廳。
房間皆是紅木雕花的家具,布整簡約大氣,有個大大的琉璃屏風將屋子隔成兩間,前面擺著幾個小盆栽。堂幾上擺著兩個約莫小腿長的青瓷花瓶,晶體通透,釉澤光潔,一眼便知是上品。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這屋子比他在楊府的那間還要簡陋,就他屋子里的貴重擺件就有四五件。
一道清冷的聲音傳入耳:“看夠了嗎?”楊梓察覺失禮,連忙抱拳道歉。
“從今往后,你住在東側(cè)最里面那間廂房,只聽我一人吩咐,不必理會其他。”
“小的只是后廚幫工的伙計,不知為何宸公子會尋上小的?”楊梓道出心中疑惑。
西鑰府用那深不見底的黑眸盯著這個即使身著粗布衣也擋不住風華的俊美少年,嗤笑一聲,倒也好脾氣的解釋道:“莊內(nèi)一百多的仆從都登記在冊,而清點人數(shù)的時候卻多了一個。我不知你是用何種方法混進這里的,不過我這里正缺人手,只好先用你了?!?p> 他不能暴露涵兒姑娘,只得認下,楊梓輕笑一聲,“宸公子不怕我是細作?”
西鑰宸看他的眼睛多了一絲玩味,他勾起唇畔,聲音透著股無名的威壓:“在我這里?”
楊梓不置可否,西鑰宸又交代他幾句規(guī)矩,他便退了出去,來到自己的住處。
廂房內(nèi)陳設簡單卻十分干凈,該有的東西一應俱全。臥房中的青紫色絲帳大床上整齊的擺放三件白色衣服,他隨手翻開,料子都是上乘,整整齊齊,甚至褻衣褻褲都是新的。
他將自己的小包袱隨手放到床上,這里的環(huán)境要比他先前住的小黑房好很多,看樣子,這宸公子該是這莊子的主人了!
只是宸公子為何突然提拔他?但他沒有理由拒絕。既來之則安之,或許,以后還能經(jīng)常見到涵兒。想到這里,楊梓的神情柔和許多。
事實證明,他想錯了!來到石園之后,時間,成了最奢侈的東西。
楊梓繼續(xù)打量這間廂房,畢竟是他將要居住的地方。
回想起宸公子的模樣,說不出的熟悉感,總覺在哪里見過,但始終沒有頭緒。想來又怎么可能?
自從西鑰錚滅楊府滿門,毀尸滅跡,那段記憶總被他下意識的回避,他甚至連父母的模樣都不敢回想。
他避之不及,又何談刻意去記起西鑰錚的模樣,若他還清晰的記著西鑰錚模樣,或許就能發(fā)現(xiàn)對這個宸公子的熟悉感從何而來了。
“楊公子,宸公子吩咐的給您燒的洗澡水已經(jīng)備好了。”
就在楊梓思緒萬千之時,一道男聲打破寂靜,讓他嚇了一跳,正是端食盤出去的兩個小廝其中的一個。這人打哪兒冒出來的?他怎么一點都沒有察覺?
“勞煩這位小哥了。待會兒可否與我講講這內(nèi)院的規(guī)矩?”
小廝態(tài)度十分誠懇:“這是自然?!?p> 楊梓卸去一身疲累,一睡睡到天亮,一夜無夢。
楊梓還沒起床,便覺身上被子被掀開,忽覺一涼,楊梓猛的睜開眼睛。
“我叫你來石園不是讓你享受的,限你一盞茶的功夫穿戴齊整來我書房?!?p> 楊梓回過神時,那人早已不見。
僅僅第一日,西鑰宸就交他很多工作,雖然都是簡單的對賬工作,卻讓他忙了整整一天。
當他累死累活弄完這些工作交給西鑰宸看,誰知,他只看了最后的數(shù)據(jù),還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什么,效率太低!
難怪院里小哥都說宸公子不好相處了。專制,蠻不講理,臭脾氣,他算是領教了。
不僅如此,偶有一日,楊梓在對賬,西鑰宸突然將手伸到楊梓的肩上,楊梓本能的將手翻個個,剛擒住西鑰宸的胳膊就聽他嗤笑道:“沒想到,你還有些底子?!?p> 自此,楊梓的生活便多了項任務:習武。
宸公子很少出門,真是富貴閑人,就知道指揮他做事,有這么一個閑人有事沒事盯著他,楊梓想偷懶都不可能,不滿他的意了,還會得到一頓臭罵。
最可恨的是,他還打不過他。
宸公子最常掛在嘴邊的是:
“你若能打過我,我亦可任你差遣?!?p> “不服氣?不服氣打贏我。”
……
還真是飽漢子不知惡漢子饑,一身目中無人的少爺脾氣。
如今再看,已然變了樣,西鑰宸,他從來都不曾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