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人,月當(dāng)空,盈如銀盤。
太陽一落山,西鑰涵就好像變了一個人,最先是楊梓察覺,他抓住西鑰涵的手,公西奕注意到時,立馬將一個小的白玉瓶摔碎,散出白色粉塵,香氣瞬間蔓延開來。
如果只是放到她鼻子上聞,根本沒有作用,更何況不斷掙扎的西鑰涵也不會老老實實的聞它。
西鑰宸坐在一旁扶著手臂,默不作聲,一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模樣,看熱鬧不嫌事大。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西鑰涵便不再瘋狂的抓擰自己,而是雙手抱頭,表情十分痛苦,嘴里支離破碎。
她雙目充血,依舊不自然的猩紅著,眼看緩緩流下一行血淚,楊梓一直抱著她,按捺不住她蜷縮成詭異的姿勢,他求救似的望著公西奕:“尊主,怎么辦?”這話脫口而出,不假思索。
情緒率先控制了大腦,楊梓絲毫沒有那個覺悟,剛才他還在懷疑西鑰涵的真實身份。
公西奕一時犯難,千蠱毒,終會七竅流血而死,他特質(zhì)的安神香非但沒有壓制住他體內(nèi)的毒,反而有些催生毒發(fā),這讓他緊張起來。
公西奕冥思片刻,神情愈發(fā)凝重,他略微皺起眉頭,不該??!
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千蠱毒發(fā)作時的樣子,整個人毫無理智可言,不曾想第一次與千蠱毒交手他就敗下陣來。
突然西鑰涵縮成一團(tuán),雙手抱臂口中只喊叫:“冷!”
楊梓立馬脫下外袍將她裹了起來,可她依然喊著冷,雙唇白無血色,豆大的汗珠,浸濕前額,臉上亂七八糟的,也不知是血還是汗珠。
西鑰涵又開始扭動身體,她低吟一聲,就要抓自己的手,匆忙中楊梓伸出手想擋住她的動作,誰知西鑰涵抓住楊梓的手指,欲將其折斷。
楊梓痛出眼淚花來,卻始終沒有收手,西鑰涵呆住了,似是在思考聲音來源,她抽搐著收回手,死死勒住脖子,多虧她從不留長指甲,否則早已扣進(jìn)肉里。
楊梓見她放開自己的手指,愣怔之際,公西奕叫上楊梓一同抻開她蜷曲的手指。
西鑰涵突然站起身來,她雙唇發(fā)顫,已經(jīng)破了聲:“去死!去死!”她伸出手摸向前方,四周空蕩蕩的。
楊梓在她身后,也站起身來,生怕她摔倒想要去扶,西鑰涵根本不顧楊梓,一把將其推開。
楊梓只得與她赤膊對陣,他一手抓住西鑰涵的胳膊將她拉進(jìn)懷里,連忙將她攔腰抱住,西鑰涵一雙小腿亂蹬,公西奕剛一近身,西鑰涵不由分說一腳蹬他膝蓋上。
公西奕心里十分不爽:這死丫頭,使這么大勁,這不是要本尊老命嘛,本尊好歹也救你數(shù)次,不愧跟著西鑰錚長大,就知道恩將仇報!
突然,西鑰涵掙脫楊梓,重心不穩(wěn)一把撲到地上,頭著地似是摔得不輕,半天沒起來。
楊梓見狀,連忙去看她的狀況,剛將她扶正,西鑰涵轉(zhuǎn)身將楊梓撲倒在地,她兩手掐著他的脖子。
西鑰宸一直冷眼旁觀,看著西鑰涵和楊梓公西奕斗智斗勇,面無表情,依舊冷冰冰的樣子,也不插手。
楊梓被西鑰涵掐得快喘不過氣了,公西奕露出無奈的苦笑,看著西鑰涵這幅模樣,心里始終不是滋味,情急之下,公西奕想要封住她的穴道。
楊梓努力向公西奕搖頭,在公西奕下手之際,楊梓抱住西鑰涵的頭滾向一邊,離西鑰宸越來越遠(yuǎn)。
“尊主,不可!”楊梓好不容易喘口氣來,啞著嗓子阻止道。
公西奕這才反應(yīng)過來,千蠱毒毒發(fā)絕不可封住穴道,她體內(nèi)血流速度極快,稍有不慎便血管爆裂而亡。他還真是忙中出錯,考慮不周,公西奕暗罵自己一聲。
話音剛落,西鑰涵突然狠狠咬住楊梓胳膊,楊梓悶哼一聲不敢動作,看著她痛苦的模樣,心里著實有些迷茫。
本以為她只是咬住想要發(fā)泄,楊梓卻驚恐的發(fā)現(xiàn),西鑰涵又在吸他的血,這種血液被抽出的感覺,實在太令人毛骨悚然了。
楊梓瞪大雙眼,不知是疼還是其他,他護(hù)住西鑰涵的頭,西鑰涵卻遲遲不松口,公西奕站在一旁也被驚到了。這樣子還能稱作人嗎?他算是見識了千蠱毒。
便是不忍,也只能看著她毒發(fā)。不知過了多久,西鑰涵抬頭,盯著楊梓被咬的傷口,神情痛苦難抑。
她抱頭跪坐在一旁,指甲掐進(jìn)肉里,她大吼一聲,一只粉拳握緊砸地,一拳砸在小石子上,鮮血混著泥土格外破敗。
楊梓坐起身來,西鑰涵明顯一個激靈,還沒趁人反應(yīng)過來,西鑰涵又對著楊梓那道傷口,重復(fù)咬了上去。
公西奕要拉開西鑰涵,楊梓擺手示意停下。他突然伸手抱住西鑰涵的頭,眼角留下一行清淚:“要是渴了,就多喝點兒!”
終于,西鑰涵在他懷里暈了過去,毫無征兆的,她滿臉鮮血,她自己的,楊梓的,已分不清。
公西奕這才得空為她把脈,她的脈搏依然跳的很快,體內(nèi)毒素明顯輕了許多。
這讓公西奕倍感詫異,怎么會這樣?
至始至終西鑰宸都只是在一旁坐著,靜靜看著這邊折騰的三人。
公西奕接過西鑰涵,楊梓突然看到西鑰宸在偷瞟他們,但他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欠揍。
楊梓不憤,上前一把抓住西鑰宸的領(lǐng)子:“西鑰宸,戲演的還不夠嗎?如今尊主在此,你說,涵兒得的是什么病?”
公西奕一直在為西鑰涵探脈,他語氣不善:“千蠱毒,宸公子,這可不是一般的小災(zāi)小?。俊?p> 楊梓停下手,卻沒有松開他的領(lǐng)子,他也想聽西鑰宸如何解釋,楊梓犀利的目光直逼西鑰宸,仿佛他不說出一個合適的理由,就絕對不會放過他一樣。
西鑰宸沒有看楊梓眼睛,而是別過臉:“不管你們信與不信,我還是想試著救她一命,當(dāng)初多有隱瞞,如有冒昧之處,還望尊主原諒?”
他看慣了西鑰涵毒發(fā)的模樣,那是有寒石柱,如此這般,還是令人銘心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