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重陵平素除了上朝時身著黑色朝服外就是絳紅色的錦緞華袍。不過,他真的很適合這個顏色,不僅可將他的邪魅表現(xiàn)到極致,還能憑添幾分妖冶。
見到行禮女子,眼底不由滑過一絲探究,轉(zhuǎn)瞬即逝,剛在廳內(nèi)他就一直注意著西鑰涵,曾經(jīng)只是聽過西鑰宸口述,卻未見其人。
這不,好不容易找了個由頭溜了出來,就撞了個正面兒。他似是自言自語道:“衍羽山莊,二小姐!”又似在對西鑰涵說。
西鑰涵頷首不語,又欠身福禮。她對這位三殿下的為人略有耳聞,剛才在廳前她感受到他的目光也只是佯裝沒見。
北宮重陵斜勾唇角,狐貍般的美眸中透出狡黠的光,十分不見外道:“二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
西鑰涵不好拒絕,也不想與他有過多交集,陷入兩難,不過片刻功夫,吩咐蘭桐:“蘭桐,去收拾下?!?p> 蘭桐還在神游,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西鑰涵又叫了她一聲,這才連忙道歉退了下去并帶走了兩個丫頭。
北宮重陵眼里閃過一絲玩味,這個小丫頭,一見他就愣神的毛病可是一點(diǎn)兒沒變吶!
此時,西鑰涵的身邊還有兩個丫頭,她平時不習(xí)慣這么多人跟著。不過今日不同以往,也是衍生特意叮囑過的,就讓她們跟著了。西鑰涵走在這位禹安王身后約莫兩步,恭敬禮貌的保持著距離。
西鑰宸在前廳招呼客人,已被人灌了許多酒水,看起來依舊談笑自若,毫無醉意。西鑰涵與三皇子來到湖邊亭中,蘭桐安排好了一切,石桌上擺滿茶果點(diǎn)心。
衍羽山莊辦喜事,自然哪里都洋溢著喜氣,就連亭口的紫藤蘿都被掛上了紅綢、紅燈籠。翠綠中透著紅,光是看著就覺十分喜慶。
酒席開始時已盡黃昏,盛夏時分,火紅的霞光暈染了半邊天,笑鬧聲甚至從前廳傳到了這里,與前廳形成鮮明對比,竟有些寂涼空曠。
微風(fēng)拂面,香飄四里,差不多還能趕上最后一茬子荷花,北宮重陵面對湖水,一眼望不到彼岸,連著亭子的九曲回廊橫亙在湖面上,蜿蜒曲折,宛若游龍,在那盡頭還有個不大的亭子,簇?fù)碇勰鄣暮?,開得極其賣力,仿佛想要留住什么。按說,這里不是賞荷的最佳視角,卻多了幾分朦朧遼闊之感。
此景如此雅致,北宮重陵心念:宮中太湖也不過如此。他回過頭來,揚(yáng)眉上挑肯定道:“二小姐喜靜?!?p> 西鑰涵點(diǎn)頭:“王爺,要去湖心看荷?”
“不必,這里,最好!”
北宮重陵瞅了她一眼,見她并無表情,輕笑一聲,自顧自道:“二小姐,你看那荷花,朦朧之中曳曳生姿,它這么努力,卻是將敗不敗,終會敗落,你說它又是為了什么?”說著,又轉(zhuǎn)身回去看景。
西鑰涵不以為然:“回王爺?shù)脑?,花會敗,人會死,那活著又是為了什么?花是花,人是人,花可以無感,人不可無情。王爺惜花,定是極好的?!?p> “伶牙俐齒!”北宮重陵嗔道,眼珠子一轉(zhuǎn),語氣又帶了幾分輕佻:“二小姐,本王越來越對你感興趣了,”說著,還走近西鑰涵,到她身邊時,又開始調(diào)戲她說:“還真是冰山雪蓮,我見猶憐吶!”
幸虧北宮重陵沒有動手,西鑰涵只是禮貌的回道:“王爺,您說笑了?!?p> 北宮重陵豈會是看中皮相之人,這不可能!說到底,他不懂她,也不會懂!他是兄長的摯友,就注定不會成為朋友。這樣的人即便再投緣,她也不會去招惹他,更何況,她對這個禹安王并沒生出幾分好感。
心里憋悶,西鑰涵想要打破這尷尬,突然轉(zhuǎn)移話題:“王爺,您是貴客,怎么不去前廳?”
絳紅錦袍上繡著綻放的火蓮,妖媚狂狷,他的唇角一直帶著笑,聽聞這話,笑意更加張揚(yáng)。
他欺身靠近,伸手想要帶她入懷,眼神變得炙熱。他可不是西鑰宸那只童子雞,他第一個孩子都快出生了,西鑰涵猛地退后,連忙避開他的手,神情抗拒而疏離:“王爺,請自重?!?p> 一股電流劃過心尖,西鑰涵的心臟砰砰砰的亂跳,這個禹安王難道對她……荒謬!她突然想到了楊梓。
北宮重陵收手,不甚在意,無厘頭問了句:“二小姐,可曾聽過一見鐘情?”
西鑰涵狐疑道:“莫非殿下相信?”她真有些怕他了,怕他又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來,她無意識的用左手覆上右手手背,狠狠掐著手心長長的疤痕,
這是她緊張時的習(xí)慣動作,顯然北宮重陵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但只是瞥了一眼反而沒有做聲。
一小太監(jiān)細(xì)聲細(xì)語的叫喊聲從遠(yuǎn)處傳來,回頭看去,灰衣小太監(jiān)一路小跑而來,“殿下,殿下,您怎么丟下奴才跑這兒來了,差點(diǎn)兒宸公子生氣,您可讓奴才好找!”
北宮重陵當(dāng)即笑著對那小太監(jiān)道:“小圓子,你管的倒挺寬!沒眼色的東西,沒看本王正忙著呢?”
嗯?王爺口氣不對,糟糕!小圓子恨不能跳湖自盡,心里那個毀??!只不過他家王爺何時換口味了?怎會喜歡這種一馬平川沒二兩肉的妞?不過這小臉兒還真是漂亮!小圓子忍不住偷瞄了西鑰涵一眼。
北宮重陵又對西鑰涵投向抱歉的眼神,“二小姐實(shí)在抱歉,我回去看看,可否同去?”
西鑰涵福福身,微笑搖頭,“王爺快回去吧,你們好好玩,民女還有其他事情,就不去了。”畢竟,兄長也不愿見到我。
北宮重陵拱手,“那本王,先行告辭?!?p> 西鑰涵對他點(diǎn)頭示意,福禮恭送王爺離去,旋即瞅向蘭桐:“我們走吧!”
一直跟在西鑰涵身后蘭桐這才抬頭打量那抹離去的背影,有些出神,殿下他,怎么親自來了?
這時,身后傳來一聲痛呼,西鑰涵勾唇,不用看也知是北宮重陵在教訓(xùn)那名叫小圓子的小太監(jiān)。
入夜,只因衍羽山莊在城郊四十里開外,依山而建,來的客人不說千里迢迢,當(dāng)夜也是不回去的。所有賓客都被安排在客房住下,這夜,衍冥幾乎出動所有成員保證這些人的安全。
西鑰宸的酒量驚人,北宮重陵刻意又灌了他許多酒,他并沒有什么不適,倒是北宮重陵他自己,生生喝得爛醉。
所有人都安置妥當(dāng)后,西鑰宸獨(dú)自來到那所僻靜的院落。
西鑰涵見是他來有些驚訝,卻也只是驚訝,她自然沒有睡下,當(dāng)然,也睡不著。直到西鑰宸離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風(fēng)起蕭瑟,無心,無情,留她在原地,淺嘆一聲!
兄長,涵兒從未恨過!為何你依舊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