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督軍夫人的壽辰,上海灘幾乎所有的權貴都聚集在督軍府上,就連不喜歡出門應酒的白墨山都不得不為了白家來到督軍府,看著一直在自己旁邊替自己接酒的白景時,不由有些感嘆:“景時啊,為父不勝酒力,多虧了你啊!”
白景時聽了這話,也沒生出什么想法,而是晃了晃酒杯,淡淡道:“這是應該的,你是我父親!”
白墨山微微一愣,只好假裝不在意和其他人去說話了。
“今天是我夫人梅沁的生辰,諸位都知道,梅沁跟著我一路走來吃了不少苦,也沒少受過罪,最危險的時候替我擋過子彈,我走到今天不容易,所以大家今天都要好好盡興,給梅沁討個好彩頭!”他話一落,底下接話的人就開頭了。
“督軍哪的話,梅夫人跟著您一路走過來,我們兄弟都看在眼里,現(xiàn)如今,像梅夫人這樣有膽量的女子不多了,今后只要督軍一句話,我們一定生死相隨!來,兄弟們,為了督軍,為了夫人,喝一杯!”
說話的是一個鎮(zhèn)守使,跟著督軍已經(jīng)將近兩年,算是看著督軍一路走過來的。
“六哥說的對,大家都是跟著督軍一路走過來的,這槍林彈雨見的也多了,梅夫人巾幗不讓須眉,我們心里都明白。從今往后,只要夫人一句話,小虎子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這話一落,底下的人就軍心大動,一個個都拿起酒杯,一口悶下。
當兵的見了這場面自然是見怪不怪,可是那些商會的人看了這架勢,有的就有些膽戰(zhàn)心驚了。
“墨山啊,今后說話可要小心了,這一個個槍桿子可是真的,千萬別一不小心就沒了命!”沈嘯天抹了抹額頭的汗,看著面前那些軍人的架勢,不由為自己的以后擔心了一把。
白墨山看著滿府軍裝的宴席,不由接話道:“嘯天啊,我們只是商人,只要不做違反政府的事,自然不用擔心那么多,若是有軍需需要,我們鼎力支持就行了,言行謹慎些,自然槍桿子到不了我們身上!”
“你說的也對,總不至于一個當兵的無緣無故就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我們,這可是要被笑話的!”
“許二爺?shù)?!?p> 沈嘯天話剛落地,許岐山就和自己的下屬出現(xiàn)了。
督軍先是一愣,隨即立即上前說道:“二爺百忙之中還能抽空來府上,真是給我們長了不少面子!”
許岐山輕輕掃了他一眼,淡淡道:“張督軍威懾四方,手下有那么多出生入死的兄弟,岐山自愧不如。能來此給梅夫人祝壽,也算是我的榮幸?!?p> 他說著,就讓人把禮盒交給了他。
梅夫人旁邊的傭人接過禮盒,便緩緩退下了。
梅夫人在一旁坐著,并不說話。倒是張督軍自己小聲跟許岐山說起了話。
“二爺如何看當今形勢?”他問。
許岐山抽了根煙,抬頭看了看周圍,笑道:“我如何看有何用?我到底是個商人,若是非要說個一二,我只能說,這天下的太平,還是要靠督軍這樣的人才行,我們吧,最多給予物質(zhì)支持罷了!”
張督軍笑笑,舉起酒杯對許岐山說道:“二爺尊重我們,我們自然也不會虧待二爺,日后若有所求,我張禮方一定第一個站出來!”
許岐山吸了口煙,眉眼之間有絲探究:“那不知,督軍可否幫我找一個人!”
張禮方怔了怔,隨后笑道:“二爺請說!”
許岐山微微瞇起眸子,在煙霧繚繞中低聲說道:“我從前有過一個孩子,很小的時候就跟我分開了,現(xiàn)如今我老了,突然想見見她,不知督軍可有辦法?”
張禮方喝了口酒,開口道:“不知二爺?shù)哪俏徽粕厦髦橛惺裁刺貏e之處?或是相貌如何?”
許岐山回憶了半刻,隨即說道:“她的后背有個胎記,類似于半只蝴蝶翅膀,其他的,倒沒什么特殊的!”
張禮方撐著下巴想了想,眉眼中精光閃過,立刻道:“二爺放心,這件事我自當盡力!”
“多謝!”許岐山淡淡道,
張禮方向一個下屬招了招手,附耳說了些什么,那人便匆匆離去了。
白景時看了看手表,約莫這里人都喝的差不多了,才準備起身離開。
剛走到府外,便看見一個小兵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還沒喘口氣,便聽到他說:“不好了督軍,法租界中央巡捕房被人闖進去了,底下的人都被迷暈了,等醒來才知道,有人進去過了!”
“有犯人被帶走嗎?”張禮方問。
“那倒沒有,就是洋人鬧的兇,說什么我們包庇罪犯,玩忽職守什么的。現(xiàn)在要求盡快處決牢里的犯人,不然就要公董局出面了!”
張禮方愣了愣,今天本來好好的日子出了這種事,還真是心里挺不爽的。
“諸位還請繼續(xù)吃宴,我有事要處理,先失陪了!”
他說完就看了一眼梅夫人,梅夫人點點頭,就走到了中間:“禮方事多,大家如不嫌棄,就讓我替他敬酒吧!”
這話一落,底下人便熱鬧起來了。
“梅夫人和督軍伉儷情深,這點事算不了什么。既然督軍有事,夫人來,當然也是一樣的!”
“是啊是啊,夫人放心,我們都有分寸!”
“對對對,夫人放心!”
“……”
白景時看著這場面,唇角微勾,便出了督軍府。
想來豫章他們已經(jīng)拿到東西了,只不過范禹山這回恐怕難逃一死了。自己很想救他出來,可是冒得風險太大。牽一發(fā)而動全身,若是更多人牽連進去,恐怕犧牲的人會更多。
其實玲月說的對,他太固執(zhí)了,這世道活著都不容易,何況去救別人?國破家還在,就是異常幸運了!
他抬頭看了看四月微風中的傍晚,突然發(fā)現(xiàn)一切都變得撲朔迷離起來。該來的事總會來,求不得的事就不要勉強。至少狂風暴雨中還有一個愿意為他打傘的人。想到這,他決定以后一定要好好愛護蘇茵,一輩子不長不短,能遇到自己喜歡的人,恐怕是幾輩子的運氣都放在了她身上。
千里江山,唯一人入我心。